第九章 烂摊子(1)
然后,韩萧与一双冷漠的眼对上——那是个跟自己现在这个身体长得一模一样的苍白女人。确切的说,那个鬼魂才是这个身体真正的主子,是她强占了女人的身体。
一直不去投胎大概是不满意这个强占她身体的自己吧?
韩萧勾起不羁的弧度,然后转身离去。
……
当韩萧再次站在鬼门大开的十字路口,漩涡变得更强大,四周的魂魄也越聚越多,霓虹忽明忽暗的十字路口此刻阴风阵阵。
“圆又圆,去封住他们的去路,别让他们成了漏网之鱼。”韩萧道。
“好的。”袁过涛微颔首,飘了过去。
韩萧慢慢地走进漩涡,越发地感觉到周边气压的变化——杀气。
随着她的靠近,龇牙咧嘴的目露凶光的厉鬼慢慢向她靠近,由开始的试探变成后来的攻击。
韩萧黑眸蓦地转浅碧色寒光闪过,抽出腰间的软剑,挥剑刺杀靠近自己的魂魄,而被她的软剑碰到的皆哀嚎着化成一摊脓水。
而厉鬼之所以是厉鬼在于怨咒的集结,前世郁结的怨气化成如今的戾气便是最好的武器。这次的怨灵不同往常的容易对付,韩萧拿出了十二分认真。
纯白色的长袍,如丝的长发,唇角的冷笑,眸里的浅碧色,飞扬在阴风里有种惑人的鬼魅。软剑握在手里就像给与了生命般,随心所欲干净凌厉。
那些厉鬼甚至来不及触到她的衣角就已经魂飞魄散,至于其他胆小的也被袁过涛用符困住了。
但是,慢慢的空气中的怨气越发的明显,那些怨灵的攻击也越发的凌厉致命。韩萧的软剑滴水不露地将自己围在剑风里伤灵的同时也保护了自己。
霓虹光彩里,一片殷红悄然接近杀灵的韩萧,来势凶猛,煞气冲天,就在殷红准备给韩萧致命的一击时,韩萧蓦然回身挥剑绞向殷红,殷红嗜血,白袍胜雪,两种极端的颜色在夜里是那么的璀璨那么的诡异。当一切归于平静,如丝的长发随夜风飞扬着,白袍猎猎地微掀,碧色的眸已经恢复黑色,似乎刚才的激战并不存在,只是地上散发着恶臭的黏稠的殷红在在证实着事实的存在。
软剑缠上韩萧的细腰,瞬间化成温顺的腰饰。一场激战,韩萧的衣服没有沾到一点污点,雪白的长袍还是那么干净那么仙风道骨。
素手一挥,地上的脓水瞬间消失无踪。这一举动 吓住了活命的魂魄,而当事人韩萧只是温婉地勾唇。
韩萧环视这些被符制住的魂魄一圈,然后淡淡地扔下一句——
“黑白无常,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下次报酬翻倍。”然后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雨,潇洒离去。
而袁过涛抱歉地对黑白无常笑笑,也跟着跑了。
黑白无常自黑暗冒出来,望着已经消失在尽头的身影,一致打了个寒战——
“大哥,现在是不是冬天了?”
“现在是夏天。”
“可我怎么感觉寒气逼人?”
“那是你感冒了,回去让王妃开副感冒药给你就好。”
“王妃?开药方?!”
“额,貌似不怎么安全。”
“……”
……
“韩笑?”身后的袁过涛见韩萧挺直的身子忽然微斜了下,一副快跌倒的样子,袁过涛忙上前扶住她,满脸的关切。
“没事,被石子磕了下。”韩萧淡淡的微笑,脸色苍白。
“韩笑,你别装了。你受了伤,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这个倔强的家伙。
“老娘乐意。” 哼,叛徒。明知道老娘有危险竟然躲在一旁左瞄右瞄,一点明示暗示都不给。
“好了,我送你去医院。”好男儿不跟恶女斗。
“早该这样了,早先你干嘛去了?”假好心。咳,闷咳嗽了下,韩萧决定下次有危险就拉袁过涛当垫背。
“是是是。”病人最大。
韩萧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袁过涛见状也顾不上以后会有什么麻烦,一把抱起韩萧就往医院去。而韩萧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什么,偎进袁过涛寒凉的怀里陷进昏迷。
圆又圆,别让我失望啊。
……
消佳净消毒水味浓重的病房里,袁过涛凝重地望着病床上脸色苍白而脆弱的女人,越发的矛盾。这丫头啊,怎么可以那么信任他呢,明知道他不会手软的。
轻叹息,缓慢地抬手就要触到女人的脸时,房门忽然的被推开,蓦地收回手势看向进来的人——雍容华贵的女人,依然是一袭雅致的旗袍。
“过涛,带她回去。”女人优雅的声音说,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是。”淡应着,袁过涛弯腰抱起床上的人儿,跟着女人消失在病房里。
病房门开了又关,寂静的病房里响起轻轻的呼吸。霍然出现三个出色的人儿。
“笑丫头有危险了。”独灵珊冷艳地勾唇道,优雅的双手环胸似乎在乘凉看戏。
“人家知道了啊。”唇角掀起懒懒的弧度,车含玑软骨头地靠着身旁的韩初雅。
韩初雅冷冷看着车含玑将全部重量放到自己身上,继续秉持沉默是金的原则。
“那我们大老远的跑来美国干嘛?”独灵珊不屑的撇撇唇角,有车含玑这种哪儿有热闹就往哪儿钻的亲人算韩笑倒霉。
“啧,瞧珊珊说的。人家当然是为了救妹妹韩儿出水火啰。人家可是一片赤诚,珊珊千万别冤枉人家哦。人家会伤心的咯。”靠着韩初雅当扶手,车含玑好不优哉游哉。
“袁清,台湾人,精通灵异却从没在灵异界出没……”韩初雅冷冷的开口。
“初雅,说重点啦。”独灵珊头痛的抚额,别看韩初雅冷冷的似乎天塌下来都与她无关似的其实也挺啰嗦的(用最漫不经心的语气,近似死人的声调)——说话总是不说重点,语气却又那么漫不经心的,让人干着急。车含玑长舌让人又爱又恨,而韩初雅则让人想自杀。跟“情癫大圣”里的唐僧有的比。
“袁清,柳封辰的众情人之一,当年吃过车折柳的鳖。”韩初雅应观众要求地说重点,然后听到某人嚯嚯磨牙的声音。
“含玑,你继父的风流债还真不是一般的少啊。”独灵珊一副快发飙的表情看着车含玑。
但是她失望了,车含玑还是那么优雅地扬着懒散的弧度,眼眸黑亮如墨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小雅,人家好累。”于是,某人很理所当然地把韩初雅当床,没心没肺地睡去。
独灵珊,韩初雅两人相视然后无言地撇开视线,带着早已梦周公去的车含玑离去。
……
骨骼传来的酸痛让沉睡中的人儿不得不睁开眼,打量着自己的所在之地,古色古香的设计,空气中飘着袅袅熏香,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房门推开,照进一寸光亮,背光站着一个女人,看起来很优雅的女人,可惜看不到她的容颜。
韩萧微微眯起眼打量着女人,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谁呢?
“这么快就忘记了吗?”优雅的语音就像寒冬里的暖阳,很舒服。
韩萧几不可闻地凝眉,这不是个好现象,自己几乎是曝光在对方眼睛里,而自己却只能从对方的语音里以及细微的动静里分析,这让她很不乐见地处于弱势。
“还是记不起吗?”优雅的嗓音染上淡淡的忧愁,女人说。“韩小姐还是好好休息吧,哪天记起了我们再聊聊。”似是轻叹,女人转身带上门,离去。
房间再次恢复安静以及笼罩在空中淡淡的昏黄,韩萧虚软地躺回床上,再次无力地阖上眼,沉沉睡去。
她奶奶的,老娘睡够了你就死定了!
房门外,袁过涛情绪莫测地看着面前这个永远优雅温暖的女人,女人也温暖地看着他,天知道有时候温暖即是无情。而她就是个中佼佼者,君不见她取儿子性命的时候也像此刻那么温暖。
久久,冷嘲地扯唇,袁过涛说——
“你会怎样处置她?”
“她受伤了,似乎不轻呢。”女人微拧眉心,似乎在为里面的人受伤而难过忧愁,然后把一个小瓷瓶递给袁过涛,温暖的声音说,“给她吃。”
袁过涛沉重地接过,目送女人离去的优雅身影,最后视线落在手上的瓷瓶里,痛苦地阖上眼。
她可知瓶里装的是什么?她明明知道的。
……
THUNDER前所未有地被名为“修正赫”的海啸残害,全公司上下都知道导火线是那个名为“韩萧”的地质关系。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就怕被扫了风尾,首当其冲的就是秘书室同仁咯,谁让她们是韩萧的下属呢。
“韩萧。”通讯那端第N加一次地重复一个问题。
“对不起总裁,韩姐还没回公司。”此端,秘书小心翼翼地第N加一次重复。
“找。”
“是,我们马上派人去找,总裁请稍等。”然后咔地挂机,全身虚软地倒回座位。
“怎么办,总裁好像要爆点了。”秘书甲咬着圆珠笔紧张兮兮的。
“当务之急是找到韩姐,先别管总裁这座火山。”秘书乙下定论说。
“问题是韩姐就像人间蒸发了般,根本找不到。你要我们怎么找啊。”她们真有那么厉害的话不如改行当侦探,说不定收入更多呢。
“对啊,现在公司上下都在为找韩姐而扔下正事,三天过去了仍没有任何音信,你说,韩姐会不会……”遭遇不测还来不及说出口,就已经胎死腹中。转而立正站好,中气十足地喊道,“总裁好。”
“嗯。”淡应着,修正赫从他们面前走过进入电梯。
总裁要自己出动了吗?但是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吧,THUNDER集团的竞争对手在步步紧逼也,而且最近公司的电脑都不断被黑了,弄得一团乱。可是总裁却陷在寻找韩萧的迷雾里,根本顾不上这些。她们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
柳怜棠一直知道他们的存在,她也羡慕他们的自在,可是,她从没想过有天她会跟他们走得那么近。
“是不是我要什么你都会给我?”柳怜棠淡淡地看着眼前这个憔悴的男人,说。
自从那个赐给她姓名的男人过世后,她的母亲终于得到了一直想要的自由,但是,没多久也在异国身亡了。而她则成了孤儿,因为柳家的太君不承认她。一直她都是一个人的,自己一个人扛一个人哭一个人笑,他们现在才来找她是不是太迟了?为什么当初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君不承认她,现在倒不敢出声了?
“不错。”修正赫肯定。
“韩笑真的只是你的妹妹吗?还是,她根本就是你的女人?”柳怜棠想笑,最终也只是微勾唇。这对亲兄妹啊,想****就****吧,干嘛搞得那么惊天动地?
在爱情的国度里,可以不计较一切,里面独独没有“血缘”一条。在千年历史里血缘里的畸恋从来都是禁忌的,即使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仍不被人接受。他们选择了一条不被祝福的不归路,他们可知道?
“她是我的女人。”
柳怜棠笑了,这个男人的回答是“女人”而不是“妹妹”。修正赫啊,你是个什么样的人?韩笑会恋上自己的亲哥哥,她并不惊讶,只是,从没想过修正赫也会陷进去。怎么说呢?就是觉得禁恋发生在他身上是不可能的事。
“那么,我现在说我的要求。”
“你说 。”
“我要你的THUNDER集团,所有的股份,包括柳家。”
“成交。”
“那么,祝福你们吧。”
没有握手,没有多余的交谈,柳怜棠带着她的收获离去。
修正赫也不阻止,他相信柳怜棠有能力经营好THUNDER,那是柳家的骄傲。
一口饮尽杯里的咖啡,然后起身离去。
韩儿,等我。
……
“你醒了?”房门推开,袁过涛望着伫足窗前的韩笑。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韩笑逸出抹苍白的弧度,直视这个男人。
“也许有个故事你应该知道。”袁过涛淡道,“我母亲年轻的时候是你父亲的情妇之一。”
“所以现在要报复?”韩笑嗤笑,上一代赢不了却在若干年之后来找下一代的麻烦,这算什么?!即使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她一直活在过去。”袁过涛淡淡地直述。眼眸却没有放过韩笑因虚弱而倚着窗沿的姿势。
“她是作茧自缚。”韩笑的脸越发的苍白,微微侧过脸不让他发现自己的虚弱。“让我离开,如果你还有一些旧情的话。”
“你知道不可能的。我不可能背叛她,所以,只能委屈你 了。”我保证,不会让她伤害到你。袁过涛在心里默默地许若。
“恋母癖的家伙。”顺着窗沿滑下,坐到地上的韩笑苍白地笑了。
她被软禁多久了?她不知道,只是每天在房里待着,日升日落,过了一天又一天。
每天,袁过涛会送食物过来,看着她吃完,才离开。
她知道哪些食物里被加了料,所以,她每次都吃的干干净净。
“父亲,你还真是会惹麻烦啊。竟然给你的儿女们落下了这么一个烂摊子。”
……
“母亲。”
“你又去看那个贱丫头了?”袁母优雅地啜饮着茶,淡看儿子。即使说着最刻薄的话语仍是雍容华贵的。
袁过涛在对面坐下,沉默。
“事情办得怎样了?”袁母并没有因为儿子的沉默而生气,岔开话题道。
“一切按着计划进行。”机械的回答几乎就是他们母子这些年的相处模式。
“嗯。”袁母继续品着香茗,母子的谈话也就这么结束。
袁过涛看着母亲优雅的动作,雍容的华贵,讽刺地勾唇。在很小的时候这个据说是自己母亲的女人就告诉自己,他只是她报仇的棋子,休想从她身上得到一丁点爱。当这个女人为了自己的情殇而将他推向车轮下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根本没有心。
他还奢望从她身上得到一定点母爱吗?不了,早就不了。那些奢望早就在她一次次无情的摧残下泯灭了。
……
“你确定?”修正赫抑制着激动看着通讯里的男人,一个桀骜不驯的男人。
“你可以不相信。”男人无所谓地耸肩摊手。
“臭小子,谢了。”修正赫笑得优雅。
“你真的把THUNDER给柳怜棠了?”男人一副“你舍得”的表情。
“是真的。怜棠有那个能力。”修正赫肯定。而且,柳怜棠需要THUNDER,而他一直要的只是……韩儿而已。
“算了,既然你都交出去了,我说什么也没用。总之,你小心那个疯女人。”然后画面一片雪花,男人切断了通讯。
修正赫转身看着出现在房门的柳家太君——
“奶奶。”
“啪。”响亮的耳光煽出修正赫俊美的脸上一个郝大的五指山。“不逆子!”
拄着拐杖的手气得一抖一抖的,似乎下一刻就会把拐杖砸向修正赫。
“怜棠也是柳家的子孙。”修正赫温和的嗓音解释着。脸颊 上的掌印似乎根本不存在。
“她不是。那个卑贱的女人怎么会是柳家的种!”老太君剧烈地反驳。“她不是!”
“很晚了,奶奶早点睡吧。”言罢,修正赫转身离去。
这种无聊的话题他早已懒得去争辩,反正事实就摆在眼前,根本不用费口舌。
“你站住!”
无论太君如何叫唤,离去的身影始终没再停留。
……
一道暗影迎面而来,韩笑险险地避过,“砰——”瓷器落地碎裂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特别的刺耳。韩笑淡看碎成一地的碎片,抬眸望着袭击自己的女人——袁夫人。
“袁夫人待客之道真是特别啊。”韩笑轻扯苍白的唇。
“哼。”袁夫人冷哼,仍是无损她优雅华贵的姿势,“你以为你逃得掉?”
“从没想过又何来以为?”韩笑优雅地落座,站太久很累。
厅堂忽然刮起一阵阴风,一团黑影慢慢地聚在袁夫人跟前,缓缓地幻化成咕噜的原型,态度恭谨地向袁夫人转达着什么。
袁夫人优雅的脸终于破裂,柳眉一挑,“成事不足的蠢货。”素手挥出,黑影瞬间撒去,厅堂恢复平静。
“养小鬼,这可是很损阴德的事呢。”韩笑淡淡地说,端起茶盏浅啜。“哪天被小鬼反噬……”韩笑嘴角微微翘起,似是很愉快那预定的结局。
“有你们陪葬,反噬算什么。”袁夫人轻哼,眉宇却没有舒展开,想必是为刚才的事情在烦恼。
“是吗?”韩笑不置可否,只是品着茶。
“铃铃铃……”外面传来风铃的音乐,这是有外人入侵的警铃。
袁夫人冷唇勾笑,别具深意地看了眼韩笑,道——
“来的还真快啊。”
“正赫?”韩笑霍地站起来,一眼寻到正被阴魂纠缠着的修正赫。
“心疼?可惜你连自己都自身难保。”袁夫人冷眼看着修正赫被阴魂的利爪划出一道道血痕,优雅的唇形挽起一抹菱笑。
“负你的人是柳封辰,要报复就去找他啊。跟我们这些小辈过不去算什么?”韩笑面色苍白地对着袁夫人孔叫,握成拳的手砸向茶几,完全失去刚刚的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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