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
被长安的目光紧锁,红绡不由有些心虚,更想要傍住陈老夫人这颗大树,凡事有她在前面顶着,自己才不至于吃亏。
“不敬主母,满口诨话!”
长安冷笑一声,“刚进我陈家的门也敢如此轻狂,不仅带坏了一屋子的丫环婆子,更是污了老夫人的耳朵!紫雨,给我掌她的嘴!”
“啊,老夫人救……”
红绡尖叫一声,可话还不及说完,只觉得眼前人影晃动,“啪啪”两声脆响,面颊两边顿时疼痛难当,嘴角一扯,一丝腥甜流入口中,竟然是见血了。
紫雨动作轻盈地又回到了长安身边,王治不由赞赏地看了她一眼,果然是跟着姑父学的本事,这丫头功夫不错。
“你竟然……竟然敢纵仆打人?”
陈老夫人看了一眼红绡的惨状,满脸地震惊,伸出了肥胖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长安,这个媳妇……还是她平日里认识的沈长安吗?
“老夫人难道认为长安做得不对?”
长安淡淡地开口,平静的话语没有丝毫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实,“这还是在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红绡便能这般颠倒是非黑白污蔑主母,若是纵容了她,我陈家家规何在?若不巧被嘴碎的传了出去,丢的可是老爷的脸面!”
“素知老夫人疼爱红绡,但宠妾灭妻这等罪责相信陈家还担待不起!”
长安话音清悦,如珠落玉盘,且字字铿锵,气势凛然,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紫琦抚了抚胸口,那脚步仿佛虚脱了一般,紫雨适时地扶了她一把,却忍不住在长安身后竖起了大拇指,这话说得太解气了!
连王治都瞪圆了眼长大了嘴,这……这还是他那往日在国公府里病病歪歪文文弱弱的表妹吗?
“你……咳咳……”
长安的一番伶牙俐齿顿时令人刮目相看,陈老夫人心气提不上来,竟然被一口唾沫呛得咳嗽连连。
红绡抚着红肿的脸蛋,眼泪早已经簌簌地往下掉落,她怎么知道一番算计,最后竟然请来了个煞星,反倒令自己着了道!
原本以为自己能替长安出口恶气,却未想到只能是在边上看戏的份,王治不禁摇了摇头,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自己这个表妹再也不是那懦弱到任人欺负的主了,想来今后他们也能少操一份心了。
陈老夫人纵使心中有气,但长安说的这一番话她还当真不好反驳,说她助涨这宠妾灭妻之风,想来她有几个胆子都不敢啊!
谁不知道当今太后本是先皇原配,后来先皇糊涂被妃嫔挑唆,差点促成了这废后之举,若不是太后娘家力挺,怕是这荒唐事就这般成了。
是以,太后可是个眼里揉不得沙的人,若是这宠妾灭妻的流言传到了她老人家的耳朵里,只怕陈家可要遭祸了。
陈老夫人气得脸色铁青,又是咳嗽不断,被一旁的丫环婆子给扶到了圈椅上坐下,端茶送水,抹背揉胸,倒是好一番伺候。
只玉翠一人惊恐不定地守在红绡身边,间或瞄上一眼长安,对那刚才的余威还是心有戚戚,心中不禁暗道:也不知道这次夫人来算是好还是不好,若是红姨娘将今日受的这份屈辱算到了她的头上,她可真是冤死了!
“从今日起,红绡禁足一个月,在自个儿房中将《女诫》与《女则》各抄上一百遍,也算是让你懂规矩守德行,可知祸从口出,你一个人的命不打紧,可是拖累了老爷的名声以及整个陈府的声誉,我是断断不允的!”
长安这番话说的大义凛然,且一心是为着陈府,连陈老夫人都说不出个半个错处,只得由着她遣了红绡主仆回房,只自个儿心里却在暗暗恼恨,她这个婆婆做的真是窝囊,总有一天要让长安连本带利地给她还回来!
办完了这里的一切,长安又向陈老夫人告了罪,说是王治本是不知事实真相才闹上了这一出,实在不是有意为之扫陈府的脸面,念在他初犯,还请老夫人不要记在心上,她就代为赔个不是了。
再加上王治难得来一趟,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如今老爷又不在家,她就代为相送一番,想来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也不会有人再说些莫名其妙胡乱污人清白的话来。
本来听着前半段陈老夫人好歹顺了顺心气,可长安后半段话一出,她只觉胸中一噎,再也不想多搭理长安,摆摆手就让她去了,实在是看得心里堵啊,可怜她家里老头子又是个不理事的,唯一亲近懂她的闺女又和户部侍郎家的千金山上避暑去了,让她这一腔郁闷没处发泄,只得暗暗憋在了心里。
“表妹,这事可真是你的主意?”
一路送王治出陈府,长安才将陈玉涛纳妾的来龙去脉给说了一遍。
可王治还是不敢相信,当初长安是那般衷情于陈玉涛,实在想像不出她是以什么心情给丈夫纳妾,是真的想通了,还是只学着那些名门夫人们的样扮扮贤惠?
让王治不明白的是,这些虚妄的名头沈王两家都不缺,长安实在犯不着在眼前搁个人给自己找不痛快。
“自然是的。”
长安点了点头,漆黑的眸中映着点点晶亮,“从前是我小不懂事,可我这身体病弱一时半会也没有法子,为着陈家的子嗣着想,为老爷纳个妾也是应当。”
从红绡这件事后,长安想的更长远了,一个不够,她便再给陈玉涛找两个,甚至三个,环肥燕瘦,曲意温柔,总有一款会适合陈玉涛,到时候他再无暇分心他顾,也是为她将来的和离打下基础。
“你这身子……当真还不好吗?可我看着你那精神头是好多了。”
王治的目光又在长安身上扫过,黝黑的俊脸上颇有些疑惑。
“这……”
长安脸上一红,有些心虚地低下头来,“七表哥知道我这身子积病已久,一时半会也是好不了的,今日不过是强撑着罢了……”
说罢,长安扶着额头,有些摇摇欲坠的身姿又向一旁倒去,紫琦很快便扶了上去,今儿个是来得有些急了,她也没顾忌到自己的身子,病弱倒是不至于,但如今这一提,倒真是觉得有些疲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