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三千青丝待君绾
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
——引自杜甫《八阵图》
当百姓们都因为边境太平而在家中庆贺的时候,却有一场惊心动魄的宫变正在悄悄上演。
月沉星淡。
迷茫夜色中,嘉靖王就先亲自率了五千京畿卫从暗道攻入了皇宫,一路杀到旻清殿,徽皇还算镇定,紧急调集了九千御林军至旻清殿,平定叛乱,另外的一千兵马被派去驻守中宫,保护皇后和皇子的安全。
“报!内廷军正向旻清殿这边靠近,大约有四千人,恐怕要守不住了!”一个御林士兵慌张地冲进旻清殿。
“报!内廷军并非嘉靖王所带领,已经和京畿卫动手了!”那人话音刚落,又一个士兵冲进来道。
“慌什么!乱什么!给朕再探,再报!”徽帝怒喝一声,拍案起身。
“是!”那两人甚至还没来得及站稳,就惊惶地离开了。
没多时,御林军统领李浅亲自进殿,“皇上,景王已经率亲卫五千、铁骑三千和内廷军三千前来平乱!如何行事,还请皇上示下。”
徽帝闻言,只觉眼前一黑,无力地颓然跌座回椅上,沉声道:“行了,你们不需要再插手平乱,没朕口谕,不要放任何人进来。”
“遵命!”李浅领命而出。
夜亦景看着早已两败俱伤的御林军和京畿卫被自己的铁骑打成了一盘散沙,再也聚拢不了,就心知大局已定了。
“王爷,嘉靖王战死了。”风淮来到他身边,低声道,“余党已经全部绞杀。”
夜亦景的唇峰依旧是冰冷的弧度,缓缓步上台阶,抬手之际,箭如雨下,充耳是惨然的叫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道让人既兴奋又恐惧,而御林军和京畿卫也将从此不复存在。
这就是夜亦景的决心,纵然成就一场霸业,有时候会很残忍,牺牲在所难免,甚至包括那些无辜者,但是他永远不会避退。即便双手沾满鲜血,他也绝不会停歇,因为这双沾满鲜血的手同样能够在他日撑起一片盛世。
当徽帝看着夜亦景进旻清殿如入无人之境时,只觉得手脚冰冷,难道殷家千古霸业在他手上就要拱手让人了吗?
“来人!李浅何在?!”
“皇上,李浅带领御林军预谋造反,企图囚禁皇上,已经被臣就地处决,一干乱党也已经伏法。嘉靖王也死于乱军之中了。如今上万兵士镇守旻清殿,城外还有十五万大军严阵以待,皇上可以放心。”夜亦景不行礼,也不低头,直视着徽帝,那目光足以傲视天下苍生。
徽帝豁然起身,从阶上一步一步走下,每一步都异常沉重,讥讽道:“景王忠心耿耿,朕倒真是可以高枕无忧了。爱卿平乱有功,不知朕该如何赏你?”
“这是为人臣子理当做的。”夜亦景面无表情地说。
“哈,是啊!不过朕差点忘了,你如今已经是九章亲王了,似乎朕能赏的都已经赏了!”徽帝继续冷笑道,“你说说,我还有什么没赏给你的?”
夜亦景的周身骤然涌起杀气,逼视徽帝,一字一句道:“皇上错了,还有一样你可以赏给臣。那就是这殿上的龙椅!”
此话一出,当是大逆不道,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哼!你还需要朕赏吗?!你野心勃勃,步步为营,这次宫变难道你不是事先察觉到了?现在宫外宫内已经兵变,全军听从你的号令,这龙椅你已经是唾手可得了!”徽帝大怒,喝道。
“不,你错了。我不仅要得,还要得的名正言顺!”夜亦景言语中已经不再称臣,称帝之心已经昭然。
徽帝听了这话,气到极点,反而平静了,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好!好!好!不过是一份禅位诏书,朕给你便是!”
说罢,他大步踏上台阶,奋笔疾书,那圣旨上的狂草仿佛宣泄着他心中的悲愤,字字血泪,带着不甘和愤懑都仿佛将要破纸而出一般。
他本就不是善攻权术之人,但少年登基,在战乱之中只能依仗武将,好不容易战乱平歇,却是内有谢霖雨大权在握,外有夜亦景重兵在手,全无实权。这些年来他没一点分量,处处周旋、忍让,只为保住殷家的江山,心惊胆战这么多年他早就受够了!
“拿去!拿去!都拿去吧!朕不稀罕这些!”徽帝重重地盖上玉玺,近乎疯狂地仰天长笑,将那写好的圣旨连同玉玺一起挥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哈哈哈!”
猛然间,他的一声笑戛然而止,猩红的血喷溅在了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明黄色龙袍上,触目惊心。
徽帝直直地向后倒下,而夜亦景却冷眼旁看这一切,良久以后才扬声道:“来人!皇上病倒,宣太医!”
与此同时,寻芯也已经带着两千人马来到了皇后的寝宫——玉颜宫。
她已经得到密报,谢霖雨和谢岫此时都在殿中。谢霖雨老奸巨滑,提前得知了将有一场翻天的变化,便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等到徽帝和嘉靖王实力俱损之后,推出殷宸这个未满月的婴儿来继承皇位。
到那时,他就真的是大权独掌了。
原本守卫玉颜宫的一千御林军已经被谢霖雨多年蒙养的暗人尽数解决,现在那些暗人就守在宫殿门口,挡住了寻芯一行人的去路。
“挡王妃去路者,杀无赦!”影目光凌厉,冷声道。
号令一下,两千内廷军毫无犹豫,冲锋向上,开始与谢霖雨的暗人搏杀,寻芯静静地看着,心中说不出的凄然。这些暗人即使身怀武艺,今夜也已经是经过了一场血战,不再是这两千曾经从修罗战场走出来的内廷军的对手了。
“都住手!”寻芯突然开口,威严之态震慑住了双方的人。
影惊讶地看了寻芯一眼,寻芯却不解释,直接对着那些暗人道:“你们都是暗人,难道不知道作为暗人一生只能效忠一个家族吗?”
那些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寻芯为什么知道他们曾经反出过夏家。
“我娘亲当初把你们交与谢霖雨代为管理,却不是要你们从此背叛夏家的!你们现在是在做什么?拦住我,然后是想把我杀了,还是交给谢霖雨处置?!”寻芯字字掷地有声,厉声道。
知晓了寻芯的身份,暗人们哪里还能继续反抗,齐刷刷地跪倒在地上,连一旁的内廷军都不由惊诧。
“王妃,谢相有恩与我们,我们不能不报。可我们却也不愿意和夏家主子对抗。我们有愧于您和冰主,这便向您和冰主谢罪了!”为首的一个暗人话音还未落,就已经拨剑自刎了。剩下的暗人纷纷冲寻芯叩首,然后也举剑,血溅当场。
血溅三尺,寻芯不忍目睹,侧开了头,她无意要他们的性命,却也不及阻止,只能长叹一声,“影,以夏家暗人的名义后葬他们吧。”
影沉重地点头,挥手示意内廷军退下,镇守住宫门,然后跟着寻芯步入了宫殿。
玉颜宫内的装饰基本上都是谢嵋喜爱的粉色,大盏的琉璃宫灯流光异彩,可此时却只能在刀剑的寒光下黯然失色。
在撂开幔帐之前,寻芯回身,对着影嫣然一笑,让他安心。
于是,影只能将脚步停留,等候在幔帐之后。他知道,这是寻芯多年的心结,她不愿意让他人插手。
“父亲,二弟,三妹。”寻芯一进内室,就看见了谢家父子女三人,再见谢嵋,她已经身为人母,寻芯只能感叹岁月之快。
谢嵋本来背对着寻芯,正哄着殷宸睡觉,听到她的声音,惊慌地转过身来,怔怔地望着寻芯。而谢岫则站在一旁,目光晦涩。
谢霖雨在见到她后,站起了身,艰难地说出了三个字:“你赢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叱咤风云的他,会败在自己女儿手里!
“爹!”寻芯只觉得满心悲哀,大声道,“您难道到现在还不明白吗?!输赢算得了什么!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连遮天权势也能够在一夜倾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赢您!我只是想要找会您,找回那个深爱我娘亲的您,找回那个慈爱的爹亲啊!”
谢霖雨浑身一震,似是动容,转念之间,却又恼羞成怒,“够了!还论不到你来教训我!如果没有足够的权势,谈什么亲情和爱情,都是奢想而已。”
“您还记得这件衣裙吗?这是娘和您初见时穿着的,那个时候您有什么,是权还是财?娘嫁给你,难道图的是这些吗?如果真是这样,她就不会义无返顾地嫁给当时还只是普通文官的你。”寻芯走近一步,继续质问道,“锦衣玉食,固然锦上添花。但若真心相爱,一日三餐,粗茶淡饭又有何不可?您难道真的忘了最初的那种感觉了吗?您现在所说所想,不过是在为这些年做过的错事找借口而已!
“您有野心,不可否认,可您不该冷落娘亲,转而去取悦王燕,取悦王家人。这些年,当你和王燕举案齐眉的时候,是否有想起过和娘的两情相悦?!难道就真的不曾后悔,不曾怀念过吗?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利益让您最终迷失了?”
谢霖雨看着寻芯一步一步走近,蓝衣飘然的样子,像极了当年的夏冰,那样的美丽动人,纤尘不染。是啊,当初的夏冰明丽可人,是多么的美好,可当他看她的最后一眼时,她已经成为了形容枯槁的妇人。
谢霖雨原本精明的目光慢慢沉淀下来,双眼变得浑浊,似乎失去了方向,“冰儿!是你吗!我想要你过得更好些,所以我才会……可是后来,后来……啊!我后来到底做了什么?!是什么?!我为什么想不起来?”谢霖雨突然痛苦地抱住头,仿佛想要极力想起什么,“谁能告诉我?啊!”
“爹!”一直没出声的谢岫踏前一步,扶住了谢霖雨,按住激动的他道,“您冷静点。”
寻芯讳莫如深地看了一眼谢岫,转身对着幔帐外道:“影,你进来下,帮我看看他怎么了。”
“好像是情绪太激动,才会失常。”影一进来,就点了谢霖雨睡穴,让激狂的他暂时昏睡过去。
寻芯本想直接让影送他,但转念一想留影还有要紧事,便嘱咐道:“你派人送爹回府吧,稳妥一点,别出了差错。”
“好,我去去就来。”影点头,带着谢霖雨就出去了。
寻芯短暂地闭眼,想调整情绪,却突然听见婴儿微弱的哭声,忙睁开眼,快步走到婴儿床前。那殷宸正睁着大眼睛,小手不安分地往外伸,放声哭着,只是身体虚弱,所以连哭声都很细弱。
这么小的孩子,难道就已经能够感受到大人们的悲欢了吗?还是只是单纯被这阵势吓到了?
怜爱之心顿起,寻芯俯下身,正待要伸手去触摸他娇嫩的小手,将它放回襁褓之中,却不料一旁的谢嵋竟然直直跪下,已经泪流满面,哀求道:“求王妃放过他吧!他还只是个孩子啊!如果我母亲做错过事,就由我来还就好了!”
护子心切的谢嵋已经可以全然抛开所谓谢家人的高傲。寻芯回想起当日宫中宴会之前,谢嵋所说的话,再看她现在的举动,不由感慨且欣慰,柔声道:“二妹真以为我是铁石心肠吗?上一代的恩怨由他们自己承担就够了。我也已经背负了六年之久,深知其中痛苦,又怎么忍心再加诸与他人呢?更何况,他还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
谢岫闻言,似乎松了一口气,忙上前扶起了谢嵋,而谢嵋仍然不可置信地看着寻芯,“你难道不恨吗?我娘当初做了那么多错事,我都知道了!”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吗?”寻芯浅笑着转身,再次俯身轻柔小心地饱起了殷宸,婴儿身子的柔软超乎了她的想象,让她抱着都不忍放下了,“我说我活着只为了一样东西,那就是爱。也许我也怨过,恨过,但现在我的心中只剩下爱。我们都姓谢,你我的身体中至少有一半流着同样的血,血浓于水,没有人能不动容。”
寻芯将孩子交至谢嵋,谢嵋欣喜地接过孩子,紧紧地饱在怀中,用脸贴着他的小脸,仿佛失而复得一般,泪水再次决堤,口中还轻唤着:“宸儿我的好宸儿……”
“你们走吧,永远离开这里。从此以后再没有皇子,没有皇后,你们也都不再是谢嵋和谢岫。我已经在江南为你们安排好了一切,去过你们自己想要的生活吧。”寻芯的目光流连在孩子身上,目光更加柔和,“这个孩子,该生活的简单快乐,不要让他像我们一样背负这么多的好。”
“谢谢你,姐。”谢岫露出云淡风清的笑容,可这一声姐,却带了颤音。
所有的艰辛,苦难和悲伤,能换来这一声姐,寻芯也觉得值了。她深深望着他,笑着问:“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真是不简单,姐险些也没发现。”
“是啊,我一直在等这一天呢。”谢岫被寻芯这么一夸,有些不好意思地偏了头,“只可惜我不能为你做什么。”
“姐,那你也和我们一起走吧!”谢嵋眼中带着期盼,“从此我们三人相依为命,不是很好吗?”
“不行,我不能走,爹还在天都,我不放心。”寻芯淡笑着摇头,转而望向了旻清殿的方向,脸上隐约带着幸福的容光,“更何况,我还有他,他还在等我呢。”
此时的旻清殿恐怕早已经易主,就连整个江山,也不再姓殷,而是姓夜了。她清楚地感觉到,夜亦景就在那里等自己,以一个胜利者的王者之态等着自己。她确实不能走,也走不掉,因为从寻芯决定嫁给他的那一天起,他们的命运就被紧紧地联系在一起,缠绕纠结着,再也无法分开。
整个皇宫灯火通明,重兵镇守,每个兵士的脸上都带着肃杀之气,宫人们神色紧张,连走路都不敢大声。
秦太医接到传诏,急急忙忙地赶到了旻清殿,看见景王就立在殿内,而徽帝躺在龙塌上,面色苍白如死,嘴角还残留着血迹,格外醒目刺眼。
“快为皇上请诊吧。”夜亦景瞥了一眼匆匆前来的秦太医,目光冷如寒冰,却辩不出喜怒来。
秦太医三朝为臣,却从未见过这样的眼光,只觉得彻骨的凉,仿佛全身都冻住了,僵硬地点头,叩拜,然后将手指搭上了徽帝的手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大冬天里秦太医的额头上居然出了薄汗,脉象已经清晰,却还需要做个抉择。
夜亦景不再给他拖延的时间,开口问道:“皇上怎样?”
秦太医起身,深深下拜,颤声道:“这……皇上是因为嘉靖王带兵叛乱,一时气急攻心导致泣血昏迷的。而且现在郁结于心,经脉受损,热毒进了肺腑,情况不容乐观。微臣医术有限,不足以回天,只能拖延一段时间。”
夜亦景眼中是冰冷的笑意,满意地点头,“本王知道了。你尽力诊治便是了。”
“那臣先告退了。”秦太医冷汗直下,庆幸自己做对了选择,诚惶诚恐地起身退出旻清殿。侧首之际,却猛然发现夜亦景正看向大殿之外,眸中竟带上了一丝暖色,柔情地凝视着远处的那一抹蓝色的倩影。
很难想象,那样一个不怒自威,杀戮不尽的男子会露出这样的深情,只怕着天下也只有一个人配拥有。
秦太医看着她渐渐走近,终于忆起这个女子便是当时宫宴时惊艳四座的景王妃,她身上的气魄,竟让他不由自主地停步行礼。
寻芯脸上带着若有所无的笑意,慢慢地踏上台阶,一步一步,离夜亦景越来越近,起先可以看清他立在高处的玄色身影,然后能够感受到他的周身威严,最后,当她与他站在同一级龙阶上的时候,就连他眼底的深情也可以触及到了,“我来了。”
这个男子可以让全天下的苍生仰望,但惟独有一个人,不需要努力去仰望他的高远和深沉,因为她能够永远追随他的脚步。只要是他能够到达的地方,她也一定能够并肩而立,和他相识相爱,相伴相守,即使高处不胜寒,也能够彼此依偎取暖,不感到孤单。
“心结解开了吗?”夜亦景带着淡笑,问。
“不清楚,但心中确实轻松了不少,像是夙愿已了一般。”寻芯摇头,然后询问地看着他,“你怎么不问问我怎么处置皇后母子?”
夜亦景自负地笑了,星目清明,“我说过,谢家人的去从由你说的算,我就不会多问多管。更何况,我相信你不管做什么决定,都会向着我。”
寻芯狠瞪了他一眼,不甘地威胁道:“好像被你吃定了一样,小心我哪天反整你一次!”
夜亦景笑声还未起,就听见有人惊惶地大喊声,“快来人啊!玉颜宫失火了!快来救火啊!”
起先还只是一个人,后来就有越来越多惊恐的叫喊声传来。
“这就是我的决定。天都这是非之地,纷繁不断,还是不要让他们多留的好。”寻芯看向玉颜宫,那里已经火光冲天,必定没人能跑得出来。影办事她向来放心,此时的谢嵋和谢岫想必已经踏上了去往江南水乡的路了,“这也是最好的结局了。”
“既然是是非之地,那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走?”夜亦景挑眉问道。
“谁让我摊上了你这么个野心勃勃的人,只好陪着你一起披荆斩棘,无所畏惧了。”寻芯状似无奈地耸肩,“反正到现在我们也已经没退路了,只能选择不断地征服和胜利。”
夜亦景沉声一笑,突然横抱起了寻芯,往殿外走去。
“诶!我们去哪儿啊?这还有那么多事搁着呢!”寻芯惊呼出声,试图推开夜亦景,“这么多人呢,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你不是挺胆大妄为的吗?怎么还会害羞?”夜亦景坏笑地看着她,已经踏出了旻清殿,“风淮,这里交给你了。”
“是!”风淮低着头,很识趣地没有跟上去。
夜亦景紧了紧手臂,声音魅惑,低头到她的耳边轻声道:“我们现在就回府,把今天下午没干完的事接着干完。”
“今天下午……”寻芯习惯性曲指点唇,迷茫地看着夜亦景,努力地回想有什么事没干完,猛然想到他说的是什么事情,不由涨红了脸,气结,“你!怎么这么不正经啊!”
夜亦景有恃无恐地大笑着,“正事都干完了,难道还不能不正经一下吗?就让本王送王妃回府,亲自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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