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万寿无疆，臣妾不要再听皇上说什么死不死的。”
三姐正色道，伸手细细擦去皇帝嘴角的药汁，声音带着历尽艰辛后的欣喜和淡淡的害怕。
“就是，皇上是上天的儿子，上天会保佑皇上的。”
太后慈爱的说道，不悦的瞪了皇上一眼，可是眼底却没有责怪，只有疼爱。
“世上真的有万寿无疆之人吗？”
皇帝淡淡的嘲讽道，声音竟然带着一丝寂寥和落寞。他的眼睛淡淡的看向我，里面似有千言万语，却终归无声的叹息。
“当然有，皇上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切的病痛怎么可能打垮皇兄呢。”
九哥朗声说道，声音坚毅。
“九弟这话说的对，朕绝对不会被病痛打垮的。”
皇上朗朗一笑道，气势天成，眉宇间是睥睨天下的傲然之气。
“九弟，你怎么浑身是伤，到底怎么回事？”
忽然皇帝目光一冷，阴冷开口问道，看着九哥的眼睛，涌过太多的沉痛和惊怒。
九哥的身体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可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他的神情有些懊恼和自责，回头看了我一眼，似乎挣扎着是否要说出一切，我微微摇头，只是我们之间的一切都被皇帝看在眼里，我感觉到他冷冽的眼神，狠狠的扫过来。
“说。”
皇帝冷凝着开口，眼底已经满是阴霾之色，室内似刮过一阵寒风，众人面色为难，目光却不约而同的转开了，不敢看向皇帝探究的目光。
“今日进宫的时候，有刺客在半路伏击我，但是我就是受了点小伤，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九哥扯开大大的笑容，毫不在意的说道，看向皇帝的目光隐约带着一丝的心虚。一室沉闷，所有人都感受得到皇帝身上散发出来的阴冷，狂怒的气息，似乎连空气也冷滞了一般。
“这笔帐，朕会好好和他们清算的。”
好半响，皇帝才邪佞一笑，冷酷的说道，眼底染上阴冷的戾气，猛烈却狠厉，犹如出鞘的青峰，剑气逼人。
我心头一凛，有些惶恐的抬眸看去，皇帝阴沉的脸庞，好似敷上了一层无法的穿透的冰层。幽深的眼眸，闪动着嗜血的光芒。
“月儿，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皇上目光流转，瞬间已经收起满身的阴冷的煞气，脸上表情也柔和起来，似乎冰雪消融，春花瞬间绽放。
“这些都是臣妾应该做的，幸亏朝中有九王爷他们帮衬着，臣妾一人之力，怕是难于担起这个重任”
我温婉，合仪，从容的回道，好像公式化一样的说着言不由衷的答案。脸上的笑容也是柔顺恭谦的，温婉大方的。只是一切都让我觉得好陌生，这是我的声音，我的笑容吗？
皇帝深深的看我一眼，目光复杂且深邃，淡淡的愁思闪过他眼底，那么快，那么淡。
我不知道他为何悲伤，可是却还是看到那一闪而逝的失望和悲伤。也许他看到了我眼底的客气和疏远，看到了我的言不由衷。
皇上的失落也只是瞬间，瞬间他还是那个睥睨天下的智者，那个掌控一切的睿智强者。
“水丞相，非凡，辛苦你们了。”
他拉离了视线，看向父亲，淡淡的开口说道，言语虽然平常，对父亲来说却已经是莫大的尊荣。
“臣不敢当，为皇上分忧是臣职责所在。不敢居功。”
父亲谦恭的说道，神情庄严恭敬。
“皇上还和我这样客气，只要你可以快点好起来就好，到时候我也不用忙的晕头转向了。”
二哥璀璨一笑，抱怨道。
室内的氛围也在二哥的明快笑容下，明朗起来，似乎云开日出，天地大方光彩。
“太后也累了，让臣妾陪你回去歇息吧。”
三姐温婉的说道。
我惊讶抬眸，她脸上是合仪的笑容，神情温顺谦和，忽然明白她为何这样做，只是她不该，也不需要这样做。我知道她是为了皇上和我好，只是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是无法勉强的。
“也好，皇上你好好歇，哀家先回去了。”
太后点头，有些疲倦的开口说道，“朕让母后担心了，母后还请保重身体。”
皇帝语气真诚的说道，目光带着对母亲的，三姐搀扶着太后从我身边走过，我恭顺的站立在一边，太后的眼睛似随意的看向我，目光却隐含深意。我心头一晃，不自在的别开了头。
九哥拉着皇帝聊了会，之后九哥也找个理由，拉着父亲和二哥离开了，室内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淡淡的熏香从紫金香炉里袅袅飘出，一如我此刻的心情一样，浮浮沉沉。
“月儿，”
皇帝轻柔的唤道，幽深的眼眸中，似有千言万语。可是却只能静静的看着我，让我心底有些无措，有些惊乱。
我知道自己辜负了他，所以只是希望他可以放手，如果他越是用情，我内心的罪恶感就越强烈。
我微微垂首，目光愣愣的望着自己的脚尖，心底有些沉重，有些烦乱。似乎每一个人都会因为爱上我，而备受焦熬，只是有时候太多的爱，太深的情，也是一种负担。
皇上的情我无力报答，曾经的一切我可以忘记。只是我不能违背自己的心意。再次见到七哥，看到他一夜白发，我就知道自己的心再也没有退路了。我不能伤害最爱自己的人。
“你不用怕我。”
皇帝有些苦涩的开口说道，声音似漂浮不定的烟尘，绵软的散尽在空气里，那样的孤寂和落寞，“臣妾没有，皇上不要多想。皇上身体也累了，要多休息臣妾告退了。”
我垂下眼帘，平静的开口说道，心头压抑的让我喘不过气来。他的悲伤，他的无奈，他的痛苦，三姐，全公公，九哥都在向我诉说着。让我觉得好沉重，也让我心底的内疚更深。
起身，手却被一只消瘦的手抓住，那么用力，那么急迫，隐约带着一丝紧张的颤抖。那双手，让我心头一痛，身体随即重新坐了回去，“不要躲着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