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皇后速速退下,朝堂重地不是妇人可来的地方。”
我含笑而立,看着底下众人一片反对之声,却并不急着反驳。
眸光流转,似笑非笑的望向殿下诸人,九哥侍立在殿下,脸色凝重,紧抿的唇瓣,线条笔直,如雕刻在冷硬的大理石上,似压抑着什么,幽暗的眼眸,闪过冷冽的光芒。对上我的目光,他脸上表情不直接的柔和起来。
二哥站在稍远的地方,神情懒散恬然,好似在自家般无所顾忌,看到我目光看向他,忽然对着我玩世不恭的一笑,而后轻挑眉眼,皮皮的看着那争论不休的人,眼底三分笑意,七分凛凛。
再看去,殿下那么多的陌生面孔中,还有亲人的,父亲,大哥,都全部在。
父亲沉沉默不语,波澜不起的脸,看不出心中的喜怒,只是那稳健的身板,坚定如苍松,旷远从容,眼底闪过睿智的光芒,淡淡的看着眼前骚乱的群臣,一幅置身事外的神情,可是我却能感觉到父亲严谨表情下,分明写着一份笃定,一份胜券在握的了然。
忽然感觉到一道犀利的目光投注在我身上,下意识的扫去。殿下一道清远出尘的身影,映入我的眼帘,荣亲王神情安然,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那温和宁远的气质,和殿上众人格格不入,隔着远远的距离,我却分明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眉头不自觉的轻蹙,抽离了视线,可是脸上笑容却不改分毫。
看众人吵的差不多了,转头对着何公公的使个眼色,何公公神情严谨的点头,上前一步,拉开嗓子喊道。
“肃静。”
底下的追讨声,顿时消弭在宽阔的大殿上,每个人的视线都齐齐的投注在我身上,目光是激愤,是严厉,好似我今天如果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的,就要血溅金銮殿上。
我轻柔一笑,从容开口。
“本宫深以为然。自古后宫不得干政,本宫本也不愿坏了这个规矩,只是皇上身体不好,如今朝堂无人主政,就怕被某些心怀不轨之徒,才会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帮助皇上处理公务,这都是迫不得已的。”
我说的好不虔诚,不等众人开口,脸色忽然一正,厉声喝道。
“请圣旨,开国玉玺。”
何公公神色庄严的上前一步,展开手中的明黄绢帛,朗声念道。
“朕登基以来,时刻不敢忘先祖训示,勤勉为政,心怀天下。近日圣躬不豫,然诸皇子年幼,江山无可托付,幸皇后聪颖慧绝,心怀仁慈,有治世之才,朕不敢辜负先皇期待,不敢让祖先基业毁于一旦,今下旨由皇后代朕处理一切朝政,众卿须以辅助朕之心辅助皇后,以敬朕之心敬皇后。”
眼光扫过殿下那些震惊的无法言语的大臣,眼底的愤怒被惊讶取代。这道圣旨威慑力太大了,我知道这样一来,我主政就名正言顺了,就算是有人反对,底气也不足。
“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商纣因何而亡,难道天要降祸于我天龙皇朝吗?苍天啊?”
一明白发苍苍的大臣,捶胸顿足的悲切道,脸上一片激愤,引的众人也面带凄凄然之状。
“张大人怎么敢在朝堂上妖言惑众,诋毁圣意,商纣昏庸,我皇贤明,怎么可以相提并论?难道在张大人眼中,圣上是昏庸之辈。”
大哥挺身而出,严词抨击道。那人脸上一阵惶恐,瑟瑟退下,再也不敢言语。
“天将女祸,国之将亡。众位大人,我们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这大好的江山就此覆灭吗?”
又一个正义之士,对着殿上百官,发出激昂的陈词,颇有挑动之嫌。
我冷眼观之,想要纠结群臣来对抗吗?只是显然殿下呼应者甚少,众人表情各异,虽然心中不服,却无力反抗皇帝的圣意,仕途之道就是揣摩圣意。如今皇帝都下了这样的圣旨,如果一味的反对,只会引来杀身之祸。
“各位大人都是我朝的栋梁之臣,辅助皇上开创这盛世局面,功不可没。想来也不想要看到朝纲混乱,让不臣之人得逞吧。如果众位大人真的对皇上忠心不二,就不该违逆了皇上的意思,所谓君为臣纲。本宫和皇上夫妻一体,夫为妻纲,本宫也只是想要守住皇上的江山,将来皇上圣体康复,本宫也不至于愧对皇上。”
我明灿一笑,波澜不惊的开口说道,言辞铿锵,目光带着几分的威慑,扫过众人。
“当然,也不排除有人为了私心,祸乱朝纲,本宫听说过一句话”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性疏而太健,恐以此取败“本宫希望各位可以,深宜诫慎,以保终吉”
冷肃开口,到了最后,话中已带着威吓的意味,目光一凛,冷冷看向殿下。
“谨奉诏;有异议者,臣请斩之。”
九哥挺身而出,一脸刚正说道,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雷霆万钧,语气冷冽如芒,似一把出鞘的利剑,怒目看向众人,似乎随时准备上前扑杀。看到众人面露惶恐之色,似畏惧的躬身而立。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父亲神情庄严的跪拜,口中高呼道。这是最有力,也是最直接的助力。看着那个旷远的身影,我心底一酸,却只能让笑容来取代一切的表情。
大殿之上众人面面相觑,面露难色,却震慑于九哥的凛然杀气,不敢不臣服。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高呼声,响彻云霄,看着满殿文武百官跪倒,我露出淡淡的一笑,不管他们是出自真心,还是形势所迫,这一仗我打赢了。
目光扫去,荣亲王正对着我挑眉轻笑,那笑容却是及其犀利的,好似一把锋利的刀刃,不动声色收回视线,目光碰上二哥的含笑的眼眸,眼中满是惊叹,宠溺,包容和骄傲,对着我邪魅一笑。
霍然转身,缓缓走向九龙宝座,稳稳坐下,看着殿下跪满的身影,权势有时候真的可以凌驾于一切的,俯视一切,天下尽在我手中,只是天下太过沉重,太多血腥,太多残酷,从来政治斗争是最残酷无情的,每一个成功者都要沾染太多人的血,其中也可能有自己亲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