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怎么样了？”
好半天，我压住心底的惶恐，惊慌，艰涩开口，每一个字都好似从唇中硬挤出来一般，坚硬苦涩。手狠狠攥着衣袖，可是身体却好似坠入了万年的冰窟，寒彻蔓延过四肢百骸。
如果这时候皇帝驾崩，朝堂****，天下祸乱四起。到时候多少的无辜百姓会死了战乱中。所以皇帝绝对不能死，我狠狠的咬住牙关。
老太医个个直叹气，不敢对上我探索的目光。
“到底怎么样了？”
我怒道，如针芒般，冰冷的目光看向那一张张愁苦的脸，心底好似有个洞，感觉什么东西要从我生命中流失，可是却无力去抓住，那种无力感，让我的心不住的往下坠。
我不知道，为何心底这样强烈的痛。不是已经不爱了吗？不是只是责任吗？为何看到他生命垂危，心还是会揪紧，还是会痛。只是慌乱的心，已经理不清到底是为什么？也无力去计较这一切的背后到底是什么。
我压住所有的惊慌，脑海中唯一想的是，他不能死。目光生硬却威慑看向众人。
“皇上体内的毒素，怕是压不住了，臣等无能。”
一名年迈的老太医忽然泪流满面的跪倒在我的脚前，神情满是自责、惶恐、沉痛，声音已是哽咽。
我身体晃了晃，随即挺住，压不住了吗？心头一片恍惚，怎么可能。
“不管怎么样，皇上都不能出事，你们该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皇上如果陷于危难，天下战乱四起，到时候苍生受难。”
我眼眸一凝，冷酷说道，话中警告意味浓烈，眼眸被阴霾覆盖，如寒冬的冷风，肆虐着刮过每一个人心头，看到他们蓦然变得脸色，眼底染就无法压抑的惶恐，望向我的目光似不安，却也绝望。
“如果皇上真的有个意外，你们身为太医，也难脱干系，到时候太后震怒，你们都难辞其咎。”
我冷狠说道，再下一记重药。西太后专横跋扈，这是后宫人人都知的事情。
目光冷冽的看着跪着一地的太医，我知道他们现在的心情必定是焦急如焚。忍不住掀唇而笑，可是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还是笑他们。
隐约有一阵急促的脚歨声传来，我惶急回头，见三姐满目焦急的奔进来，见到眼前的这番景象，脸色一变，惶恐不安的问道。
“皇上怎么样了，为什么吐血，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我无法直视她忧急，无助的目光，微微撇了头。
“月儿，咳咳……”
床上传来一个凌乱脆弱的声音，我暮然转头，看到皇帝正看着我，明眸闪过明亮的光芒，却让我一震，他的神情似满足，似幸福，只是那份孤独却无法掩藏。
“月儿，……”
有血从他嘴中咳出，他伸出手来，我迟疑着，三姐眼中带着乞求，晶莹泪水，却是那般苦涩，悲哀、落寞。我上前，主动握住了他冰冷的手，他的手苍白清瘦，让我心惊不已。他却对着我，欣喜一笑。
“你们……都下去吧。”
皇帝吃力的开口，说每一个字时脸上神情痛苦，却也带着喜悦。我抬眸正好看见二姐投来绝望的目光，心中有歉疚。王姐却扬起一明艳笑容，挺直了身体转身，那纤细的背影却凝满悲伤。
“月儿，我已知大限将至，我早知道料到会有今日了，所以我并不无惧死亡，能在有生之年，再见你一面，我已经心满意足。”
皇帝喘息着开口，眼神平和，宁远，似一泓清泉，缓缓的流动着。忽然间我觉得好害怕，怕他眼底的光芒消失，那我要怎么撑起一切。这万里江山，没有他的支撑，我抗不起来。
“皇上福泽深厚，一定可以度过这一关的，臣妾让太医给皇上开药，压住毒素蔓延。”
我慌乱的说道，说着就要起身唤人。手被拉住，我惶然回眸，却看到他从容无惧的笑容，他对着我轻轻摇头。
“不用了，我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怕没有药可以压制了……我只是担心自己走后，你怎么办，阳儿，凤儿还小，蓉儿虽然温婉贤惠，后宫也打理的井井有条，可是她却没有你的从容，明断，睿智，无法折服朝堂百官。”
皇帝眼底写满了担忧，不舍的说道。
“皇上先不要说这些，”
我悲切开口，眼眶却忍不住红了。倔强的仰头，不让泪水滑落。
“现在不说，我怕是再没有时间说了，我已经写好了圣旨，会传位给七弟，同时你将会是他的皇后。”
皇帝急促的说道，声音已经后续无力，手指向床边。
“我错过了你，是我没有好好珍惜你，相信七弟会做的比我好。”
他轻叹着说道，眼睛望着我，眼底是浓烈的眷恋不舍，和无法掩饰的悲伤，荒寂。他心中的痛是那么的深刻，连我都能感受到他的挫败，他的不甘，他的绝望。
心底却是一惊，不敢置信的抬眸看去，看到他眼底的落寞和痛悔。忽然觉得一切都上天在作弄我。
“七哥遇刺，如今生死不明。”
我压住满心的悲痛，缓缓的开口说道，泪水却不由自主的滑落，悲伤成河，我却不知道泪水是为谁流。我没有想到他在最后会下这样的旨意，只是一切也许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
他震惊的呼道，身体忽然挺住着走起来，手狠狠的箍着我的手，深入血肉，我却好似不觉，让泪水奔泻而出，把所有的痛都哭出来。
皇帝眼睛死死的盯着我，那般的悲痛，那般的伤心欲绝，我咬着唇瓣，压住所有的悲伤，缓缓的点头。
一口鲜血喷出，在我眼前飞起一道艳丽的血雾。
“皇上，”
看着他的身体直直的倒下去，好似风中飘飞的残叶，再也飞不起来了，只能无声无息的坠落泥土的命运。我惊恐的喊道，声音尖锐刺耳，像平静的湖面，被一把利刃分开。眼中染上惊惧，惶恐，震骇，还有一丝连我自己叶分辨不出的深沉的痛，仿佛撕裂心扉一般的剧痛，弥漫在整个房间，飘扬在袅绕的轻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