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妈妈说的乡间趣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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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曹大官听了多位风水先生一致这么说,亦就不再怀疑祖坟的问题了。看外形,一经点拔,这儿的风水确实是太好了。尖顶山是只乌龟,仰首的****就是这块坡地,而在坡地上建一大墓,下面又有一塘口。这样的外形与布局,十有八九的风水先生见了,自然会赞不绝口。然而这仅是金玉其外,其实里面的神髓俱损,己是败絮其中,这岂是一般的风水先生所能窥測得了的!据后来我们先祖们说,当年岗家请的风水先生之所以要求,我们徐江村人不能一周内生火烧饭,就是担心这门行将起动的绝好风水与所葬之人神形不能合一。却不料被我们徐江村人暗中给它来个温汤煮鳖,再加上个烟熏龟眼,致使****回缩壳中。亦就是说,本来行将显现印证的风水龙脉,被迫退重新缩回尖顶山底下,致使神形不能在下葬一周内相互交融,于是这门看似绝妙的风水就这样废了。这其中的奥妙玄机,岂是一般的风水先生所能洞察得了的?”

这时,我忙笑问:

“我们的先祖们这么做,烟熏龟眼温汤煮鳖,仅致使乌**退缩进去,保不齐到时它又伸出来呢!这样不亦还是神形合一吗?”

妈妈笑说:

“那能这么想呢?我们这边的风水先生说了,错过这个时间点,至少五百年不会显现!五百年之后,谁又知道这儿将是怎样一个情况呢?不要说五百年,就是现在你都看不到那儿的岗家大墓,只有一片竹林了。”

我又笑问:

“妈妈,假如说岗家人真的做成这门风水,没被我们先祖破掉,那他们子孙后代真的会出很大的官吗?”

妈妈笑说:

“据后来的风水先生说,假如说这门风水顺当的话,从这门风水中荫出子孙必定官居丞相之职,而一左一右,要出二位大人物。可惜由于岗家的曹大官太凶残,一心要将我们村三百多人口当作他父母的活人牲,逼得我们不得不破掉这门风水。假如说当时,曹大官听从风水先生的建议,将我们村全体村迁往别处建村,亊儿必将会另外一种情形。可是曹大官没有那么做,他不仅霸占了我们徐江村人的风水宝地,而且还要将我们村所有人做他父母的活人牲。曹大官的所作所为真是太灭绝人性了,天地不容!因而说,岗家人的风水失败,归根结底是由于自己的凶残造成的,是咎由自取。活该!”

妈妈又说:

“有人说,凤水宝地其实是块良心地,是有仁德之心的人才能拥有,这句话说得真好!那些只考虑自己不顾别人,只求自己子孙后代兴旺发达荣华富贵,根本不顾他人死活,甚至成心要踩踏着他人性命基础上的人,即使占有风水宝地也是徒劳的,最终必将是一场空!再说风水宝地亦是有灵性的,岂容你们如此埋没天理胡作非为!所以孩子你一定要记住,以后做任何亊情,不能只顾自己不顾别人,否則常常会引起别人怨恨,是有违良心的。一定要顾及别人苦衷与感受才是,知道不知道?”

我忙笑应说:

“我才不做不管别人死活的岗家人,亦不做唯利是图狐假虎威的江孝天先祖江权义,我要做象我们义字辈先祖徐方成那样的人,不畏强权,为了村庄的未来,巧妙地用自己的智慧去战胜坏蛋。”

妈妈笑说:

“妈妈要求你做一个有正义有良知的人。”

妈妈又笑说:

“再说,岗家人请了多位风水先生,都查找不出为何亊事不顺的原委,于是便只能乞求上苍保佑。就在岗家曹大官父母下葬我们村村口后的第二年年未,亦就是腊月二十九这一天,岗家人要特别隆重地举行谢年祭祖活动。乖孩子必须跟你说明白,谢年祭祖什么意思,否则到时你肯定又要问了。祭祖这话容易理解,就是祭拜祖先,谢年什么意思?或许你会说谢谢过年,话虽没错,但不准确。谢年其实是祭拜天地的意思。

在我们乡下农村,大年三十过年,則腊月二十九谢年祭祖;腊月二十九过年,则腊月二十八谢年祭祖。这一年是年三十过年,谢年祭祖自然定在腊月二十九。腊月二十九这天下午,岗家村各家各户年壮的男人们担挑着祭品,全都来到宗祠之中举行集体谢年祭祖活动。这次活动由族长主持与丁忧在家的曹大官亲自领头进行祭拜,显得特别隆重。凡岗家村所有男丁,上至八九十岁年迈老人,下至嗷嗷待哺的婴儿,只要是男丁都必须参加。我们徐江村与岗家村相距十里左右,风俗大致相同,在谢年祭祖的时候,妇女是不能参加的。当然一些未出嫁的女孩子是可以参加的,但不强求。过年时的禁忌是非常多的,比如年三十正月初一,妇女是不能到别家去串门等等。咱们不岔开说这些了,咱们还是说说岗家人这次谢年祭祖活动吧!由于岗家人心中都想通过这次盛大空前的谢年祭祖活动,来冲一冲岗家人一年多来的霉运,以求来年人人鸿运当头亊亊如意。大家心中都有这一层意思夹杂在里面,因而今年的祭品比往年更为丰盛,活动亦更加隆重。猪头牛头羊头鸡鸭鱼肉各色果盘及酒菜饭筷等等,一应俱全地供奉在祖宗牌位之前。今年最显眼要数摆放在祖宗画轴二旁的一对通红巨型蜡烛,长约一米五左右,有水桶一般粗,每支起码一百多斤重,还有一批特制的炮杖,个型亦比往年大了数倍。这架势确实是气势非凡,远胜往年。

由族长主持的谢年祭祖仪式开始,曹大官亲自领头带领族人开始在宗祠里点焟烛烧纸钱敬香等等活动。其实他们的谢年祭祖活动与我们的谢年祭祖活动内容大致一样,只是他们是有权有势有钱的大宗族,規模自然宏大一些。由于今年与往年有些不同,来到宗祠中的人比去年多一倍,偌大个祠堂里三层外三层,角角落落都站满了人。大家被挤得有些水泄不通,好得是冬天,大家挤在一块还暖和呢!但大家还是有条不紊井然有序地进行各种祭拜仪式。祠堂内进行着各种仪式活动,祠堂大门口,站立着一大批手握特制火炮准备燃放的人们,随时听候里面族长的号令。外面人都相互笑说:

‘今年的炮杖比往年大,质地又与往年大不一样。等一下燃放起来的效果肯定亦不一样,响声肯定是令人震撼的。’

大家刚说着,里面族长便发出号令,只听祠堂内有几人高喊:

‘燃放火炮,燃放火炮,燃放火炮!’

外面的人听到指示后,大家马上将手中握好的火炮点上,一时间‘嘭嘭叭叭’响声一片。可这批火炮的响声太大了,简直是地动山摇震耳欲聋,响得众人捂起耳朵大呼受不了。突然间二支火炮直窜祠堂正中央,然后‘叭叭’爆炸,将供奉在祖宗牌位二边的巨型蜡烛炸倒,霎时火苗窜至盒栊祖宗画轴与木制牌位,然后挂在祠堂各处的灯笼亦燃烧了。没等大家反应过来,这究竞是怎么一回事时,火苗迅速蔓延,将整座大祠堂烧了起来。恰巧今年二十九,由于长久没下过雨雪,天气特别干燥,又带有一些不大不小的风,因而火势蔓延非常快,又兼今年在祠堂中的人特别多,密密麻麻人挤着人,遇到这种特发情况那就惨了。

等大伙醒悟过来怎么回事时,大火已经成势,根本没法扑救,况且大多壮实的劳力大多在祠堂里呢!此时祠堂内哭喊声一片,更是乱作一团,你挤他,他踩我.的,大家纷纷都想往外逃命,可是由于人太多了,挤得太严实了,那能容易往外逃!这那是什么谢年祭祖活动,简直是一幅众人逃生图,亦是一幅人间惨剧!等大伙将大火扑灭后一看,偌大一座宗庙祠堂竟烧得剩下瓦砾与村民的焦黑的尸首,真是一片狼籍惨不忍睹!事后据统计,当年这场大火夺走了岗家村六百多条人命,受伤一百多人!据说这件事成为当年大清国最为轰动的一件事,连乾隆皇帝都惊动了,下令彻查这场事故的原由。追查后所得出的结果却让人啼笑皆非,哭笑不得。”

妈妈说到这儿歇了歇,我忙笑问:

“究竞是什么原因引起这场大火的呢?还不是火炮窜进祠堂,天气干燥,火势蔓延得快,又加上祠堂里人太多的缘故嘛!”!

“你说的一点没错。不过为什么火炮会窜进祠堂里去呢?假如火炮不窜进祠堂里,那就不会发生这场事故了吗?”

我笑说:

“那倒是。大概是由于火炮的质量不好,在燃放的时候,发生乱窜的情况亦有可能的。”

妈妈笑说:

“你说错了,不是因为火炮的质量不好,恰恰是因为火炮的质量太好了,才导致这场事故的发生。”

我忙笑问:

“妈妈,这倒奇怪了,火炮太好怎么会发生这种情况呢?”

妈妈笑说:

“听妈妈跟你说,你便明白了。原来岗家人为了摆显官宦人家的气派,同时亦有驱除一年多来霉气的想法,在关于燃放的炮杖方面动了弯念头。他们不是购买普通的火炮,而是定制了一批特殊的火炮。别人家的火炮里面是硝药,外面用纸张包紧,而岗家人的火炮却不同,里面虽然同样是硫磺硝药,剂量却加大好几倍,外面亦不采用纸张包紧,而是采用粗布条层层裹紧。这还了得!如此特制的炮杖,只有迎接打仗凯旋而归的军队,在校场燃放庆祝,或者是一些王公大臣官宦人家去野外坟地祭拜时才可使用,因为其声响特大,但震力亦大,根本不适合村中央的宗庙谢天地祭祖时使用。当时定制这批火炮的时候,作坊老板曾明确地告诉他们。谁知这些无知自大的岗家人偏偏认为,只有如此声响的炮杖才能驱走一年多来的晦气,认为炮杖越响越好,越大越好。作坊老板的忠言压根不听,反而恨恨地说:

‘假如你不给我们做出最好最响的炮杖,我们即时即刻封了你的作坊,再仔佃你的皮肉!’

作坊老板听了那哪敢多言,只能无奈地答应了。作坊师傅们按岗家人的特殊要求,做成了这批体型大、外覌喜庆漂亮、质量又特别好的特制炮杖。岗家人在燃放这批炮杖时,起初大家放一二个时手还握得牢,到第三四个,由于震力太大,手一抖炮杖斜了偏了,炮杖又恰巧无意间窜进祠堂中去,其结果最终导致了这场惨祸的发生。在这一天,大清国别地方的人家都谢年拜天地祭祖,一派热热闹闹喜气洋洋,而岗家人却忙着救火救人。据说当时惨剧发生后,为岗家人制作这批火炮的作坊老板与师傅们,得知这个天大的消息,都象当年为曹大官父母勘选坟地的风水先生一样,根本不敢在家过年,举家逃亡他乡。大家逃亡时,都恨恨地叹说:

‘这批天杀的岗家人,当初为什么不听我们的话呢?你们自寻死路,为什么还要拉上我们作陪同呢?不能在家过年倒是小事,可怜我们从此流亡他乡,此生再亦回不到兰溪故土了!’

亊故发生后,乾隆皇帝下令彻查此事。彻查的结果是由于炮杖威力巨大,放炮杖不慎引起这次惨重亊故。这样一来,制作炮杖的人与放炮杖的人自然脱不了干系。于是官府要将这二拔人缉拿归案。当官差去火炮作坊缉拿人时,作坊早已关张,哪里还有人影?一打听,作坊老板与伙计们连年亦没过,早已逃亡他乡。事故发生已经十多天,在这十多天里,不知逃到多远了,亦不知逃往何处,哪能一时抓得到?官差只好回去禀告官老爷,官老爷得知这一情况,马上向全国发布通缉令。再说官差去岗家村缉拿放炮杖人时,所有放炮杖的人都在村里,官差要将放炮杖的人拿下时,曹大官发话了:

‘谁敢将我族人带走,你们要不要命了!去叫你们大人来跟我说话!’

此话一出,唬得一批衙役官差浑身发抖腿脚发软,立马差人去兰溪县衙禀报。县太爷得报亦是束手无策,只能频频哀叹:

‘看来我这县太爷不仅是位置不保,性命亦要不保了。在我辖治下的地方发生如此大的惨案,连当今圣上都惊动了,六百里加急来旨,务必将此亊彻查清楚,接到旨意查清了原因,已经迟了。做炮杖的人早已逃亡他乡,哪能一时抓得到?放炮杖的岗家人更是难缠的主,何况曹大人丁忧在家,要抓他们更是难上加难。做炮杖的与放炮杖的都抓不到,不日钦差大臣就到,我这颈上人头必将不保也!’

正当县太爷在哀叹自已性命不保时,快马来报,钦差大臣已经来到兰溪县城。县太爷亦顾不上哀叹了,于是马上将钦差大臣一行人迎进县衙。县太爷‘啩嗵’跪倒在钦差大人面前,除了向钦差大人汇报亊件的来龙去脉外,最后痛哭流涕地说:

‘大人,如今做炮杖的人没过年就逃亡他乡,虽发了通缉令,一时亦抓捕不到。放炮杖的人虽在家中,可曹大人在家我们亦不敢缉拿,如今还僵持在那儿。这如何是好!大人今日不来,恐怕我只能上吊自尽了。恳请大人救我一命!’

钦差大人听后说:

‘想不到这老曹到了乡下,还这般蛮横!这可是皇上督办的差亊,他敢阻绕?看你这县太爷当的象猫似的,这有什么可怕的。这是天灾,又不是杀人命案。不过这亊儿毕竞太大了,六百余口人一同烧死,不杀几人,是没法向皇上交差的。你起来吧,等一下带上你的人,跟我一同去岗家村见见老曹吧!’

县太爷急忙起来,准备再带上一百人去岗家村。不料钦差大人笑说:

‘你这县太爷做事亦太急了吧!难道让我们一行人饿着肚子去抓人?’

县大爷忙陪笑说:

‘恕罪恕罪,刚才我己叫人在兰溪东风酒楼备下酒席,为大人接风洗尘。心一焦急,竞忘了这亊!该死,该死!’

钦差大人笑说:

‘亦难怪,在老曹的家乡兰溪做父母官确实不容易,况且这事牵涉到老曹老家的岗家人呢!等一下饭后,我还有话问你,一切莫急。’

县太爷听了钦差大人如此体谅理解的话,真是感激涕零,于是连忙领着钦差大人一行人来到东风酒楼。”

妈妈说到这儿,我插话笑说:

“妈妈,这故事越说越有趣了,皇帝钦差大臣都出来了,象台上做戏一样,可要热闹了。”

妈妈笑说:

“当然是。钦差大人酒足饭饱之后,正色地对县太爷说:

‘我研究过了。在这件亊中,你只知道要抓做炮杖的与放炮杖的,做炮杖的与放炮杖其实有何罪?最最主要的是究竟谁去定制这批炮杖的人!我知道你是避重就轻,不敢得罪曹大人。你是死到临头还要袒护他人,真不知该怎么说你?我看曹大人是救不了你的,亦根本不会救你的。看来你一定要去与死去的岗家村六百多人作伴,我亦是救不了你了。’

县太爷听了吓得面如土色,又‘啩嗵’地跪在钦差大人面前,嚎淘大哭地求饶说:

‘大人饶命,大人救我,曹大人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我那敢去查问是何人定制的这批火炮的人?不是曹大人的主意便是岗家人的大族长。就是要了我的命亦不敢呀!’

钦差大人笑说:

‘花无百日红,人无一世宠。如今老曹哪里还是过去的老曹?过去的老曹在朝堂上深得皇上宠幸,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因而位髙权重蛮横得很,大家都敬畏他三分。如今不知什么原因?自从他父母死后,丁忧在家,皇上亦不什么看重他了。这一年多来,老曹在京城的亲信官员不是革职便是贬职,已经没几人在京城为官了。甚至有官员准备参老曹一本,说老曹以前在京城买官卖官,贪污了不少银子,看来老曹这次要倒大霉了。恰巧老曹的老家出这么档事,于是皇上便派我作钦差大臣来处理此亊。这些情况岂是你所能感知的!你是想活还是想死?’

,县太爷忙磕头说:

‘我想活我想活!大人说什么我做什么,一切遵从大人吩咐!’

钦差大人笑说:

‘以前的老曹与今日的老曹,情况转变实在太快了,你还以为他还是皇上的红人,确实亦难怪你!’

钦差大人又说:

‘你封存那批特制的火炮没有?’

县太爷忙应说:

‘作为审问做炮杖人的证据,早已封存。’

钦差大人笑说:

‘这很好!我已在金华府调派五百兵勇前来,等一下马上到达。与你的人汇合后,咱们去岗家村抓人。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将老曹与他族人鱼肉乡民横行兰溪的情况,一一写清,越详细越好。听说老曹上次在他父母丧事中,光礼金就收了十多万银子亦要写明。到时候我要呈报皇上。’

县太爷这才明白,原来要参曹大人一本的人是钦差大人自己。钦差大人是曹大人在朝中的死敌,他到这儿来根本不是真正处理惨案而来,而是借调查为名搜集证据要搞跨曹大人来的,是来落井下石的,亦是来取曹大人性命的。真想不到仅仅一年多时间,变化会如此巨大,真让人一时想不明白!想不明白便想不明白,当务之急保命要紧。

再说钦差大人与县太爷带领六百兵丁前来岗家村抓人。到了岗家村,钦差大人叫大家在村口等候,自已与县太爷随行几人去村中先拜访一下曹大官,挫挫其锐气。钦差大人见了曹大官笑说:

‘曹大人别来无恙?’

曹大官见当年朝中政敌做了钦差大臣来处理这件亊故,肯定没按好心。但他是钦差大臣有先斩后奏的权力,虽官阶比自已低,亦不得不畏惧三分。于是亦笑说:

‘还行吧!’

钦差大人哈哈大笑说:

‘老曹,就在你眼皮底下,老家岗家人死去六百多人,亏你说还行!二个炮杖就将你的老窝给端了,整个大清国的人都笑掉大牙了。看来老曹你真的不行,走晦运喽!’

曹大官气愤地说:

‘我这儿发生了如此大的不幸,你不慰问慰问也罢,反倒来挖苦看笑话来的,你有没有良心?’

钦差大人又哈哈大笑说:

‘老曹,你现在跟我讲良心,你几时讲过良心?你以前在朝堂上仗着皇上的恩宠,蛮横得不得了,逼得我们夹着尾巴做人,你讲过良心了吗?你这儿一下子死了六百多人,连皇上都惊动了,难道你不觉得要担当责任吗?你想让县太爷与几位制作炮杖的小人去做替罪羊吗?那你想错了!我可不能让全大清国的人指着我官官相护!这次前来我要将凡是牵涉其中的人全部拿下,将他们压送京城一同审问,务求公平公正。’

曹大官又气愤地说:

‘你们不去追捕那些逃走的制造假冒伪劣产品的人,反而来抓捕我们这些受害者,是何道理?难道大清国没有王法了吗?’

钦差大人冷笑说:

‘假冒伪劣产品,我看这批产品恐怕是我们大清国质量最好的一批炮杖了。只是适用的范围不同,炮杖的外包花纸上标明得一清二楚。来人!去取三只炮杖来给曹大人看清楚。’

随行人员听到叫唤,将早已准备好的炮杖呈上来,让曹大官看个明白。曹大官接至炮杖,翻来复去仔细察看始终看不明白。

钦差大人冷冷地说:

‘曹大人!在炮杖最下端,不是明明写着:岗家村定制此炮只适野外使用。如此清楚的注明,难道曹大人不识字不成?’

此时此刻不仅是曹大官懵了,连站在一旁的县太爷亦懵了,这究竞是怎么回事?自己压根不知道的事儿,钦差大人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呢?原来制作这批火炮的老板与师傅们,早已料定这批炮杖迟早要出问题,出了问题必将让他们作替罪羊。于是他们在每只炮杖的花色外观纸上都注明这一标记,到时万一出亊亦好洗脱嫌疑。亊实果真如此,只是他们不曾料到亊儿出得如此之大,六百多人竞因此丧命,只能没过年便逃亡他乡。不过他们听说皇上派钦差大臣前来调查处理此事,而且还打听到这位钦差大臣以前在朝堂一向与岗家的曹大官不和。于是他们便悄悄地派人送信给这位钦差大人手中。信中说,他们是被逼迫为岗家人制作这批火炮,质量绝对没问题,如若有存疑,愿意当场验试。在制作火炮前,我们曾多次劝告前来定制的岗家人,无奈他们根本不听,并强要我们按他们的要求来制作,否則立马叫我们关闭作坊,并要欧打我们,让我们过不了一个好年。强压之下,我们只能被迫答应制作这批特殊火炮。不过以防万一,我们记下了来定制火炮五人名字及相貌,并且在每个火炮的外包装纸上都已标明一行字:岗家村定制,此炮只适野外使用。我们恳求大人明鉴,还我们一个公道!

再说曹大官看了这行不起很的小字后,面色熬白无言以对。

钦差大人冷笑说:

‘曹大人,虽然死去的六百余人是你们岗家人,但亦是大清国的子民!如此天大亊故,将责任推给几个制作炮杖的小人恐怕不妥吧?况且人家没错,是你们使用错误,这能怪谁?卖菜刀的人卖给你菜刀,你却用它来杀人,这责任能推给卖刀人吗?只怪你用错地方!老曹说实在的,发生这种事情我亦很难过,毕竟我们在同一朝堂共过事,一般的亊儿我亦不会跟你较真。但这是惊天大事,六百多人同时烧死,这在大清国的历史上绝无仅有的!皇上震怒,我亦难做。虽然我很想帮你,但稍一偏差,我亦是死无葬身之地!发生这么大的惨案,全大清国人的眼睛都盯着我,皇上的眼睛盯着我,你叫我如何?你亦不是一般的乡野村夫,是大清国堂堂的一品大员,要是让你来处理此亊该如何?亦不过如此吧!今天我们来的目的很明确,带走以族长为首的五位订制火炮的人。老曹至于你,我亦给你一个机会!随我们一道进京面圣,听候皇上发落如何?是祸是福,就看你的造化了.!’

钦差大人叹说:

‘老曹,说实在,你这样犟着亦没用,别难为这帮办差的下人们了,他们亦是没办法,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呢?我想你是个明白人,总不会逼着我动用钦差大臣的权力吧!作为你的政敌,我亦不想你这么不明不白地跨了,还想和你在朝堂上争论一番,那才过瘾呢!如今看来你已经没这个机会了,真是没劲透了!老曹你败得如此之快,定然家里的风水出了问题。否則没理由会发生这种问题?不仅宗庙烧个精光,还赔上六百多口精壮族人,这可真是右手砍左手,同伤一人!’

曹大官听了钦差大人这番话后,那里有还手余地,于是哀叹了一声说:

‘天亡我也,天亡我也!’

在旁的县太爷听了,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称爹喊爷。钦差大人三言二语之间,竞让曹大官束手就摛,语言里还不乏挖苦讽刺威胁,不仅兵不血刃拿下五位订制火炮的人,还将曹大官乖乖拿下。钦差大臣毕竟是钦差大臣,实在是高明!”

妈妈说到这儿,我忙笑说:

“曹大官这一下该倒霉了。他还想反咬一口,祸害做火炮的人呢!想不到人家早有防备,在火炮纸上写着字呢,那敢容他狡辫,想让别人做替罪羊呢?没门!”

妈妈笑说:

“他低估了劳苦大众的智慧,都以为别人是猪脑袋,其实他心术不正,聪明反被聪明误,他才是一头真正的蠢猪!’

妈妈又说:

“曹大官与族长等六人被钦差大人押送京城,又兼带上兰溪县太爷收集的岗家人横行兰溪鱼肉乡里的各种证据,加上他之前在京城为官时一些贪污受贿的一些证据,让钦差大人参上一本。皇上一看非常震怒,将族长等五人砍头示众,将曹大官革职查办,没收一切财产一律充公,然后打入天牢。据说曹大官关入天牢没一月,便是疯疯癫癫神神叨叨,整天只念叨着一句话:

‘究竞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呢?’

没关二个月,曹大官因不堪承受人生大起大落的巨变,偷偷地在牢中上吊自尽了。曹大官尸体运回岗家村后,本来有些岗家人想将他埋葬在我们徐江村他父母坟地旁边。然后大多数岗家人认为,徐江村村口坡地上这块曹大官父母的坟地,是块不祥之地是块凶煞之地,因而这门风水亦是一门破败风水。于是岗家人将他草草地埋葬在村东头家族墓地之中。自此后,岗家人便遗弃我们徐江村村口这块坟地了。逢年过节亦不前来烧拜,甚至不愿被人提及。人家说‘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而岗家人可谓是‘二年河东二年河西’。二年前何其尊隆,二年后何其破落,这种天壤之别的差距,不知令多少人唏嘘感叹!所以说风水这东西是不可以损坏的。别的东西损坏无非是难过一时,可以设法补救,而风水损坏,犹如一根白菜从根上溃烂,岂能存活?”

我笑说:

“曹大官至死亦没明白,究竞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因而至死还念叨着那句话。”

妈妈叹说:

“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是他自已的良心出了问题,接着便风水出了问题,接着火炮出了问题,接着……归根结底是由于他泯灭人性丧尽天良造成的!你说巧合不巧合,当时我们徐江村三百零五口人,而岗家人被烧死的被斩首的加上曹大官上吊自尽的,恰好六百一十口人,二者之间刚好一倍,这正如他自已所请的风水先生所断言的一样,必将遭到加倍惩罚的!更巧的是当时岗家村共有一千二百二十人口,死去的刚好一半。因而当时在兰溪地面上流传着这么一句话:

‘岗家人拜天地,来年死一半。’

这句话流传至今,意思更为宽广了,比如说某人二个碗打破一个,另一个马上会笑说:

‘你这是岗家人拜天地!’

甚至做的某些得不偿失的事儿,有人亦会说:

‘你这是岗家人拜天地!’

二百多年前,关于岗家人本来有三句非常流行的话,除了这句话外,另外二句是:

‘县太爷见我们都得低头,何况你们这些泥腿子呢!’

‘宁可得罪县太爷,亦绝不可冲撞岗家人!’

二百多年过去了,在兰溪地面上,关于岗家人的三句话,如今只留下这一句话了。而且这一句亦只说前半句‘岗家人拜天地’,不是我们兰溪人往往会以为是结婚之类讨彩话,其实是一句

嘲笑别人的话。”

妈妈又叹说:

“岗家人经历一场惨烈的火灾,接着族长被砍头,接着曹大官上吊自尽,这几件事下来已经元气大伤。岗家人便彻底走向衰败没落消亡了,本来一千多人的大村落,烧死的烧死,砍头的砍头,上吊的上吊,迁移的迁移,偌大一个村落仅仅短短的三年时间,仅剩百十人口。再后来没过十年,这百十号人,亦是死的死,迁移的迁移,所剩无几。十年后,在原来岗家村的地面已无一个岗家人了。仅仅十多年,岗家人村毁人亡,令当时四邻八乡的人们,谈之色变,讳莫如深。如今居住在岗家村人根本不是原来的岗家人的子孙后代,原来的岗家人姓曹,现在的岗家人姓王。现在姓王的岗家人是道光年间从安微逃荒流落到此的。现在的岗家村人口仅有二百余人,根本不可与以前鼎盛时期岗家村相比了。”

妈妈说完,我忙笑说:

“岗家的曹大官要想灭我们徐江村人,没想到自已岗家人倒先灭了,还弄得自已身败名裂上吊自尽。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已的脚吗?”

妈妈笑说:

“何止是砸自已的脚呢!搬走石头砸自已的脚,无非砸伤自已。他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头,直接将自己砸死了!”

.我笑问:

“妈妈,岗家人在我们徐江村村口右边的坡地上修建的大墓,为何现在变成一片竹林毫无踪迹了呢?”

妈妈说:

“解放前,岗家人的坟墓虽无人烧拜,但留存的还算完整,大墓有墓碑,两旁还有一对石狮子,这些足以说明以前还是敬畏鬼神的。到了五六十年代,那是一个挖坟掘墓的年代,岗家大墓便彻底被人铲平了。”

我忙问:

“究竞是谁带头将它铲平的?”

妈妈叹说:

“在那个年代我们村里有一些人,常常去一些山坞中拆一些无人认理的古坟,将它们的墓砖条石拆来砌粪池猪草池,或者跨塌的田埂,有的甚至用来砌炉灶等等。这样一来,耸立在村口右边坡地上的岗家大墓自然是难逃此劫了。就在准备拆掉这座大墓的前一天晚上,我们村姓徐的二位年轻人偷偷地撬开墓门,打着电筒爬进墓室,搜寻到一根金簪与一对金耳环。本来是别人根本不知道的亊儿,不想由于分赃不均,第二天二家人竞打了起来,让人看了笑话!其实这个大墓早年已被人偷盗过不知几次,剩下的这点东西不是从死骸中找到的,而是在墓道出口旁的角落里翻挖到的。有人说他们俩弄到的东西是盗墓贼在爬出狭小墓道不小心遗失的。等到第二天,由我们村姓江的先民大帝(此人的绰号)领头的许多人,将大墓一块砖一块砖完全拆掉,最后见里面仅剩一些烂棺材板与一些散乱的骨骸,包括二个骷骰头。先民大帝见里面已没丝毫值钱的东西,愤怒之下扬起锄头将二个骷骰头打得粉碎,并且恨恨地骂说:

‘你这该死的岗家人,竞敢来抢我们村的风水龙脉!今天我平了你的鸟坟,再将你锉骨扬灰,省得碍占我们村口!”

孩子,妈妈总以为去拆人家坟上砖头条石,再拿来用是非掌不吉利的,虽然是无人认理的古坟。因而我不准许你爸爸去做这种事。说实在,先民大帝确实有些过份了。铲平人家坟墓已经损了阴德,将头颅打得粉碎更是不该!可那是天不怕地不怕不敬鬼神挖坟掘墓的年代,象这种无人认理的古坟,几乎无一幸免。平掉岗家大墓之后,先民大帝不知从哪儿挖来一些竹根埋种在这块坡地上。四五年之后,这儿已变成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了。”

妈妈说完这个故亊,我笑说:

“想不到岗家人与我们徐江村人历史上有这么多的恩怨情仇!假如说,当年岗家的曹大官能听从风水先生的建议,将我们村迁往别处,不那么心凶,不将我们村的人做他父母的活人牲,那么亊儿便有二说了。”

妈妈叹说:

“要是岗家的曹大官能听从风水先生的建议,岗家村肯定不会灭绝,我们村的人搬至别处,亦有另外一番天地。有人说是由于我们村的人破了岗家人的绝好风水,才导致后来岗家人的灭绝。这话说得是没错,但我以为只能说对了一半。岗家人灭绝的真正原因是由于他们丧尽天良灭绝人性所造成后,是咎由自取,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咱们还是不提这件事了,说到后面有些伤感,然而历史是不容假设的,事实如此!”

妈妈又笑说:

“小乖乖,妈妈将我们村四块风水要地都给你讲了,你记住了吗?”

我笑说:

“我当然记得。第一凤水要地是前山坞口坡地。前山岗是条盘龙,前山坞口坡地刚好在龙头面上。第二是尖顶山延伸至下塘埂对面的高坡地,以前是岗家人的墓地,现在是一片竹林,这门风水曲折离奇承载着我们徐江村与岗家人过往的恩怨惰仇。

第三是西面岗边的岗西坞太公埋葬之处,那是一门非常好的风水。可惜由于愚昧自毁龙脉,从‘皮鞋风水’降级为‘草鞋风水’。第四处是在长岗坞一带。这是一门希望风水,现在还没有显现出来,不知未来谁有幸葬中,反正是一门绝好的风水。”

妈妈笑说:

“乖孩子,妈妈说的这些一定要记牢!现在你爸要准备压豆腐了,我们亦好去吃豆腐脑了。吃完你去睡觉,今天就说到这么吧。”.

我忙笑说:

“妈妈,吃了豆腐脑,我还想听你讲一些风水的故亊。反正我明天不用上学,睡迟一点没关糸。好不好?”

妈妈笑说:

“你明天可以很迟起床,妈妈可要很早爬起来。这样吧,妈妈讲一个稍短一点的故事给你听,听完你得去睡觉了。”

我忙笑说:

“就讲一个,.听完我马上去睡觉。”

我们忙吃完爸爸早盛好的豆腐脑。于是妈妈笑说:

“孩子,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凉晒在屋外的衣裤鞋袜,天黑前一定要收回家,不能在屋外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