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说:
“怕晚上下雨吧!已经晒干的衣服被雨淋湿，不是白晒了吗!”
妈妈笑说:
“要是这些衣裤鞋袜刚洗好便晾晒在外边，而且晚上满天星星，肯定不会下雨。为何亦一定要收回家去，不能在室外过夜呢?”
我笑说:
“怕人家偷去，是不是?”
妈妈笑说:
“一般的小偷是不会将湿的衣裤鞋袜偷回去的。”
我笑说:
“妈妈，那究竟为什么一定要收回去呢?我可猜不着。”
妈妈笑说:
“听老一辈人说，每天晚上半夜子时，天上会放下许多颗贼星。要是这么多的贼星，有一颗落在这些衣裤鞋袜上，那可就糟了。只要有人穿上它，这个人就会变成小偷，变成贼骨头，并且天天想东西，一天不偷东西手脚会发痒难受。这样子你说可怕不可怕?”
我笑说:
“这是大人们用来吓唬小孩的话，那会是真的?”
妈妈正色地说:
“你可不能这么认为。万一是真的，那不就变成贼了吗?这样一个人不就毁了吗?反正我跟你说，妈妈是相信这种说法的。妈妈自小听了老辈们这么说后，自已家里的衣裤鞋袜便从来没晒在屋外过夜过。你亦要一定记住，知道吗?”
我看妈妈说得如此认真严肃，忙笑说:
“我知道了。以后自已晒在屋外的衣裤鞋袜，绝不能在外过夜。”
妈妈笑说:
“这就对了，我可不愿我的乖儿子变成贼骨头。以后一定要牢记，不能忘记!”
我笑问:
“要是万一忘记了收，那该怎么办呢?”
妈妈笑说:
“怎么可以忘记收呢?你要将它看作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儿放在心上，要培养成一种习惯，习惯成自然。到了晚边，要是你不将晒在外面的东西收回家，心里总会觉得有一件事儿没做似的，这就想起来了，这样自然便做到了。”
我笑问:
“妈妈，你说专门做贼的风水有没有的?”
妈妈笑说:
“一般来说，贼风水是坏风水，不是好风水。‘常在河边走，那有不湿鞋的?’一个人常年做贼，终究有一天落网，一旦被抓，其结果可想而知。这种风水为一般风水先生所不齿，更不说高明的风水先生了。然而凡事总有个别例外。妈妈现在给你讲一个贼风水的故事。”
我忙笑问:
“怎么真的有做贼的风水龙脉?”
妈妈笑说:
“怎么会没有?当然有。说从前有一位风水先生替有钱人家勘寻风水宝地。有一天，他去一处很远很远的山里面探寻，他走呀走呀，走进了一条长长的山垄里面。这条山垄与我们这儿的山垄非常相似，山垄两边有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山坞，当然不是我们这儿。山垄二边的大小山坞绿树成林满目青翠，风景十分秀美。风水先生看了心情十分舒畅，加之天气晴朗，阳光灿烂，于是便在山垄二边的山坞中仔佃勘寻起风水宝地来。他右边山坞寻寻，左边山坞探探，不知不觉到了中午时分。此时他突然觉得有些唇干口躁、饥肠辘辘。一般来说，风水先生外出远处探寻凤水宝地，都会带上一些干粮与茶水。可是这次外出不知道怎的，他仅带了干粮，忘了带茶水。如今是又饥又渴，可光有干粮没茶水可不行。于是他四下张望寻找人家，想讨杯茶水解渴，只见这长长的山垄之中，唯有山垄的上头隐隐约约有一份茅草人家。风水先生见了，便探寻过去。走到茅屋门口，只见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妈坐在门口的条石櫈上，在用针线纳鞋底。风水先生连忙走到大妈跟前，笑说:
‘大妈，我到这山垄中游玩，忘了带茶水，口渴了，想向您老人家讨杯水喝，不知您家里有没有?’.
老大妈抬头一看，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忙笑说:
‘让我进屋看看，家里还有没有滚开水?’
老大妈进屋一看，出来忙歉意地笑说:
‘这位客官，实在抱歉家里竞没开水了。’
风水先生忙问:
‘大妈，开水没有，生水有没有?’
老大妈笑说:
‘生水自然有。不过你稍等一下，我马上点火烧开水给你吃便是，何必吃生水呢?’
风水先生笑说:
‘大妈，我实在口渴了，您快给我来碗生水吧!’
老大妈听了摇摇头，忙给他端来一碗生水来。在端水的时候，大妈顺手在灶膛里撮了一点柴灰，撒在碗里，再将碗放在桌上，然后烧开水去了。风水先生一看碗水里有些浮灰，心中十分不解，心想:
‘怎么这位大妈这么啬惜小气抠门呢?连碗水看得那么重，都舍不得让我畅快喝。’
由于喉咙实在躁得很，风水先生只能用嘴吹了吹水面上的柴灰，然后迅速地嘬上一小口。这种喝法实在太别扭，但没办法，谁叫自已这么口渴呢!大约过了一刻时间，老大妈开水烧好了，忙给风水先生倒了一大碗并且放上茶叶。而此时风水先生吹吹喝喝，一碗生水已经喝了半碗左右。风水先生见这种情形有些不解，于是笑问:
‘大妈，你刚才为什么在这碗水中放些柴灰，不让我喝?现在倒好，将烧开的水放上茶叶而不是柴灰整碗茶水放在我面前。我
有些不明白?’
老大妈听了，忙笑着解释说:
‘客官从山上来，大热天的一定是非常躁热口渴。不巧的是我家里没有现成的开水，不能让你尽心解渴，只好生火给你烧去。然而你为了尽.快解渴，要求生水一碗。于是我为你勺碗生水放你面前，并在水中撒点柴灰，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怕你端起碗来一饮而尽，这样容易生病。放一点柴灰在水中，你就不会一古脑儿猛喝了，只能是吹一吹啜一口，吹一吹啜一口。这不，等我烧好开水了，你还没喝掉半碗水呢!这样一来倒掉生水，不就可以来喝茶水了吗?’
风水先生听了老大妈的解释，心受感动，忙笑说:
‘大妈真是个心细的人。假如您不在水中放点柴灰，让我尽情地喝的话，不要说一碗就是三碗四碗亦早已下肚了。’
老大妈笑说:
‘就是嘛!你们年轻人在这种又热又渴的情况下，一定会猛喝生水，这样容易生病。真是这样，岂不是老大妈的罪过了吗?’
风水先生笑说:
‘老大妈，谢谢您，您真是一个心细的好心人!’.
老大妈笑说:
‘别这么说，你到这儿很难得!客官喝了茶后，不如在我这儿吃了中饭再走吧!等一下我儿子在外干农活回来一道吃。你现在慢慢喝茶，我现在马上动手炒菜烧饭。’
风水先生笑说:
‘大妈，我有干粮带来的，只要喝点茶水便行，不用麻烦了。’
老大妈笑说:
‘干粮硬棒棒的，有什么好吃!今天你就在我这儿顺便吃一餐吧，反正又不是特意为你做的。在我们这个山垄之中，很少有人进来，你就别客气了。’
老大妈这么说，风水先生倒不好意思回绝了，于是便答应了。风水先生趁老大妈烧饭炒菜时，二人攀谈起来。风水先生笑说:
‘大妈，你家一共几口人?为什么会单独一户人家住在这儿?’
老大妈叹说:
‘我家本来有三口人——我，老伴，儿子。不想八年前老伴离我们母子而去，如今我们母子相依为命。我儿子忠厚老实诚实肯干，今年三十五了，因为家穷，无力为他娶媳妇。我们的村落其实在离这儿五里地山垄进口的地方。十多年前，我们三人在村里生活艰辛，于是便迁到此处开垦荒地，不想在此耽搁了下来。不说这些了，等一下我儿子干活回家，咱们一块吃饭。’
风水先生听后，叹说:
‘想不到大妈家生活如此艰辛，不知大妈老伴的坟头在何处?’
老大妈说:
‘老伴的坟头就葬在屋后山坡上，不知客官问这干嘛?’
风水先生笑说:
‘实不相瞒，我是一位替人勘查风水龙脉的风水先生。今天到这山垄中来勘探风水来的，不想饥渴，前来叨扰。见大妈您是一位热心的好人，因而我想帮大妈看看，你家的风水是什么样的风水?风水中是否有出人头地，发财富贵征兆与苗头?’
老大妈笑说:.
‘多谢先生关心!我家老头的坟头就在屋后山坡上，反正后面就它一个坟头，先生要看你就去看吧。等看好了，我这儿的饭菜亦就烧好了。’
风水先生听了大妈这么说，便走出茅屋，去屋后山坡的坟地详细地勘察起来。不一会儿风水先生察看了回来，这时老大妈的儿子亦干活回家了。风水先生一看老大妈的儿子，見生人手足无措，憨憨的笑着脸，确实很朴实。风水先生与母子俩坐在一起吃了顿饭。饭毕，风水先生笑着对老大妈说:
‘大妈，你家的风水我看了。老爷子所葬的地方风水一般，其风水荫佑的子孙后代，养家糊口，还能湊和，要想发家发财，荣华富贵，却是一点亦沾不上边。’
老大妈听了，稍有点失落，然后苦笑说:
‘能养家糊口平平安安，亦算好了。只是苦了我儿，我儿今都三十五了，亦没钱为他娶一媳妇，为老头子传承香火，我常感到遗憾。不去想了，想了伤感，这都是命!’
风水先生笑说:
‘大妈，你若听我的话，要想替儿子娶媳妇抱上孙子家里有钱财，还是有可能的。’
老大妈忙笑说:
‘这怎么说?’
风水先生笑说:
‘我将这儿的前前后后看过了，只要将老爷子的坟迁移一下地方便可。’
老大妈问:
‘迁移到什么地方?’
凤水先生说:
‘从后面山坡上迁到前面山坡上便行。’
将坟莹换个地方，能让儿子娶上媳归自已抱上孙子，那能不愿意呢?于是说迁移便迁袳。迁移时，风水先生告诉老大妈的儿子，将自已爹的坟墓打开，将他的骸骨装进一个红布袋中。然后在家门口对面的髙坡上挖一个三米深的坑，一定要三米深，浅一点点都不行。挖好后，将红布袋放入坑底，用铁锹敷上半米左右厚的泥土，再用一大青石将其压住，然后用泥土在其上反复压实即可。老大妈与儿子听了风水先生的话，一切按风水先生的要求做了。一切完毕之后，风水先生对老大妈说:
‘大妈，三年后的今天，你们母子俩一定要在这儿等我前来。千万要记住，绝不可忘记!’
老大妈疑惑不解地问:
‘先生为何一定要我们三年之后这一天等你前来?’
风水先生笑叹说:
‘天机不可泄漏，到时您自然明白。’
说完这话，风水先生便走了。”
妈妈一口气将故事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我忙笑问:
“妈妈，风水先生为何要老大妈母子俩三年后一定要在这儿等他?”
妈妈笑说:
“你亦和老大妈一样这么问。那让妈妈先来告诉你，风水先生给他们迁葬的风水，其实是贼风水。经常做贼总有一天被抓，被抓便什么都完了。所以风水先生要求老大妈母子俩三年后一定在家等他，他自有安排。”
我恍然大悟，笑说:
“原来如此。贼风水不是好风水，难道风水先生在三年后，重新要将风水改换改换?”
妈妈笑说:
“乖孩子真聪明，一猜便中。再说自从风水先生将老大妈的老伴骸骨迁移之后，她的儿子突然间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不喜欢干农活喜欢偷窃起来，什么飞檐走壁翻墙入室，几乎无所不能。邻近几县的大户人家没有他进不去的。更为奇怪的是他一个晚上能跑五六百里路程，去远的地方偷窃当晚来回，路上无需耽搁，因而偷了东西之后，从来没人会怀疑到他的。这样子不到三年时间，家里让他偷得非常富有，房子亦造了，媳妇亦娶上了，并且生了大胖儿子。
自帮老大妈迁坟后整整三年，风水先生一直没有忘记当年为老大妈所看的贼风水。到了约定的这一天，风水先生再次来到老大妈家。一看今非昔比，当年的茅草屋如今变成崭新青砖红瓦房，亭院楼阁，一应俱全，严然成了一份大户人家。就在这一天，老大妈一家人亦早等着风水先生前来。风水先生一到，一家人将他迎进家中，家里亦早摆好丰盛的酒席。风水先生笑说:
‘一别整三年，大娘身体可好?’
老大娘笑说:
‘托先生的福，一切都好。’
风水先生笑着对老大娘说:
‘今天既然特意到了这儿，我便要在这儿住上一宿。’
老大娘与儿子一齐笑说:
‘恩公理应在此留宿，亦好让我们陪恩公敬上几杯薄酒，聊表心意!’
这一天，老大娘与儿子一直陪风水先生喝酒，相互间都不提风水之事。到了晚上，风水先生笑着对老大娘的憨儿子说:
‘今晚，你必须陪着我睡!’
风水先生要求，老大娘的憨儿子哪敢推托拒绝，只好与风水先生同睡在一张床上。风水先生要求睡床外边，老大娘的憨儿子只能睡里边。二人躺下之后，风水先生装着呼呼大睡。而老大娘的憨儿子睡在床里边，总是辗转反側，始终不能入眠。至半夜子时左右，只见他悄悄爬起，轻轻地跨过风水先生的身体，出去了。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他又悄悄地回来，又跨过风水先生的身体，睡躺在里边。没一会儿便呼呼入睡，睡得又甜又香。
这一切都被装睡的风水先生看在眼里，看得真真切切、清清楚楚。
第二天一大早，风水先生爬起来，老大娘的憨儿子亦跟着爬起来了，看他一脸疲倦，风水先生笑说:
‘昨晚出去了?’
对说:
‘出去了。’
风水先生说:
‘家里都这么富有了，还要出去?’
对说:
‘不出去不行，晚上浑身发痒，夜不能寐。出去之后回家，舒舒畅畅。’
凤水先生说:
‘你知不知道，这样下去终有一天会被人拿住。拿住一切归空，而且这一天，马上就要来了。’
对说:
‘我亦曾想洗手。但睡到半夜，手会痒，脚会痒，全身会痒，不能自禁。’
风水先生笑说:
‘你知不知道，我这次特意到这儿的目的?’
对说:
‘我不知道。’
风水先生笑说:
‘我专门为你而来，告诉你一办法便行。’
对说:.
‘先生有什么好办法?’
风水先生笑说:
‘等一下我走之后，你去前山髙坡上将你父亲的骸骨拿起，重新葬埋在后山高坡上原来坟茔的位置便行，千万记住!’
对说:
‘先生吃了早饭，再走亦不迟。让我们一家人送送先生!’
风水先生笑说:
‘不要告诉你妈妈了。我走后，你务必要记住我刚才说的话。’
风水先生说完这话，便悄悄地走了。
老大娘早上烧好早饭后，来请风水先生吃早餐，儿子却说先生早走了。老大娘忙质问儿子，为何不将先生留住?儿子如实告诉老大娘，刚才风水先生所说的话。老大娘感慨地叹说:.
‘三年前，我仅给他一碗茶水一顿便饭，他竞送了我们家这么大的富贵。让你娶上媳妇，让我抱上孙子，还有这份家业。如今又特意前来点拔我们，毕竞我们做的亊不光不彩迟早成空。这份恩情，我们应该永世难忘!’
说完这话，老大妈立即带领一家人来到老伴埋葬骸骨的地方。憨儿子用锄头稍稍一勾泥土，便见一红布袋，这红布袋竞是三年前装老父亲骸骨的红布袋!贼儿子十分惊疑地说:
‘三年前，我亲手将父亲的骨骸装进红布袋中，按风水先生的吩咐深埋在三米深的坑里，并且用二百多斤重后大青石板压着。怎么现在竞然自己会跑到顶上来呢?’
老大娘看了这情形之后，又叹说:
‘这位风水先生真是个大好人!这说明我们家的事儿到顶了，再下去，必定要出事了!风水先生这次是特意赶来点拔搭救我们的。我们家从此之后，一定要多行善积德，绝不可干那种事了!’
再说自从老爷子的骨骸重新埋葬在屋后高坡上之后，儿子本来晚上不出去偷盗会全身发痒的毛病，竞然完全好了。亦不会飞檐走壁了，亦不会门缝里钻人了，亦不会夜行千里了，亦没有偷盗的胆量了，重新变成一个憨厚老实的庄稼人了。一家人在这山垄中本本份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据说后来在那地方繁衍成一个不大不小的村落，有我们徐江村差不多大小。并且在他们的厅祠中逢年过节都挂有一幅那位风水先生的画像。当有外人问起这人究竞是谁的时候，他们村里人都会说:
‘这是我们的祖先，没有他就没有我们这个村落!’
外人听了自然信了，不是祖先怎会年年挂在厅祠正中?至于其中的故事，一般外人是根本无从知晓的。这就好象我们徐江村与岗家村关于风水龙脉的事儿，从乾隆年间到解放前二百多年，外人是无从知晓的一样。有些村落历史上往往有些不能外传的秘密，是有禁忌的。我们村的先祖破了岗家人的风水，致使岗家村在短短时间内消亡，这毕竞不能炫耀的事，被我们先祖列为禁忌。而他们村禁忌是毕竞先祖因偷盗发家，虽短短三年，子孙后代谈起先祖，终究有点不光彩，笑谈间容易成了他人的笑柄，于是将之列为禁忌。本来完全可以省去这段历史，但风水先生的恩德不能遗忘，于是谎称其是先祖。”
妈妈将故事说完。我愣了，好一会儿才说:
‘这个故事太奇妙了。那位风水先生真是太高明了，他竞然能操控风水龙脉。”
妈妈笑说:
“风水先生为报答老大妈一碗茶水一顿便饭的恩惠，帮老大妈一家做了一门临时贼风水，并且替他们解除了后顾之忧。风水先生这种‘点滴之恩，涌泉相报’的行为，令人敬佩叹服。而对于老大妈来说，为人要有热心肠，好人终有好报。”
<四>
一日的时光过得真快，转眼间就到了晚边，又到我要妈妈讲故事的时候了。今晚与昨晚一样，亦是满天星斗夜空睛朗。我急着将櫈子摆放在门口，妈妈却笑说:
“今夜不要将櫈子搬到门口，而是将它放在家里靠大门的地方。如果外面有风亦能吹得到。”
我疑惑地问:
“坐在门口纳凉不是更凉爽吗?”
妈妈笑说:
“我突然想起一件往事来，觉得晚上坐在外面讲故事有些不妥，虽然满天星光，门口亦亮。”
我笑说:
“究竞想起是什么事，让您觉得坐在门口讲故事有些心慌?”
妈妈笑说:
“妈妈突然想到十五年前，亦是这样的夜晚，亦是这个时候，你大哥不听话，站在门口的屋檐下哭，哭着哭着竟引来了一只狼!”
妈妈说到这儿，我心头一抖，连忙将櫈子搬回家里。然后问:
“妈妈这究竟怎么回事，狼曾到过我们家门口?”
妈妈说:
“当然来过!那时候，我亦和你爸一样白天在生产队上工。有一日，亦就是这样大热天，生产队放工有些早。我和你爸看看太阳还有些髙，二人便想去山里砍担柴回来。出去前，我们盯瞩你大姐，假如我俩回来稍迟，天晚了一定要带着弟弟妹妹呆在家里，并且将门闩上。那时候你大姐九岁，你大哥六岁，你二姐四岁，你二哥才二岁，走路还不稳，整天在地上爬呢!我与你爸出去后，到了晚边，你大哥不懂亊不听话，站在门口屋檐下哭着喊着要妈妈。你大姐怎么拉他拽他，他就是一直哭着不回家。你大姐既不可以将门闩上，将弟弟关在门口让他一直哭喊，亦没办法将弟弟拉拽回家。那时他慌了，要知道那年头我们兰溪正是狼吃人闹得最凶的时候。我们山里人家一到晚边天黑下来，就是住在大厅旁边村庄中间的人家亦会关紧大门，何况象我们这种住在村边上的人家!由于你大哥不懂事，一直站在屋檐下哭着，你大姐既拉他下回，亦不好闩门，同时心里有怕狼来。那时你大姐想到一个办法，去家里拿了一根木棍和一只铁脸盆拿在手中，站在门口守看着弟弟，等我和你爸回家。你大姐見你大哥站在屋檐下一直哭着，于是吓唬他笑说:
‘你再这么哭着，等一下把狼引来吃了你。’
这话没说完，你大姐抬头就在六七米处，有一双闪着凶光的眼睛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