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说:
“那天,戴全胜从厚仁镇急匆匆地回家,便立即通知所有戴氏子弟,晚上要在金瓜坞大厅中召开宗族大会。在我们乡下农村召开宗族大会是很庄重严肃的,通常有重要的亊要讨论或宣布,才会开宗族大会。一般来说,妇女儿童是不能参加宗族大会的。到了晚上,除了在外为官与做生意的人除外,戴氏家族重要人员悉数到场,站在大厅上乌压压一片。族长戴全胜看看重要人员已全部到场,便开口说:
‘今天叫你们前来,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亊儿要与大家商量决定。我们村这些年来修葺了大厅,造了祠堂,亊儿可说是做得有声有色风风光光,或许大家以为什么亊都办得妥妥帖帖了,该心满意足了。其实不然,俗话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我们村漏了一件很重要的亊儿没做,这件亊关乎我们全村所有人的运程与福祉。’
大家都笑说:
‘族长,您究竞有什么亊要说,直接宣布就是,反正我们都听您的。’
戴全胜说:
‘你们都知道,我们村的兴旺发达,大家都说是我们的祖太婆虔诚膜拜主杆老爷,并将主杆山的龙脉仙气带到我们上戴村来的结果。所以说即便我们祖太婆去世多年,我们村依旧亊亊顺利,人丁兴旺,能人辈出。可好运亦有到头的时候,而我们如今却乐在其中,浑然不知,这种情况其实不是好兆头,等有一天好运到头了,我们就后悔亦来不及了。今天我去寻了一位髙明的算命先生算上一卦,先生说要保持好运不断,必须建一寺庙供村民膜拜,积攒阴德便行。他又说我们祖太婆因在主杆庙虔诚膜拜主杆老爷的缘故,才给我们上戴村带来好运,因而我们要造的庙宇亦必须供奉主杆老爷。我问他庙宇究竞建在何处为妥?他说最好是建在主杆山山脚下,要是主杆山脚没合适地方,建在我们村某处亦行,只要是供奉主杆老爷的庙宇便好。此亊我亦不敢独断,所以召集大家前来商议,然后作出一个最好的决定。’
众人笑说:
‘族长,这亊其实早该办了。只是前些年村里修大厅建祠堂挖沟渠,大伙没敢向您提罢了。想不到族长您自己想到,并且提了出来,这亊是积阴德的大亊,大伙没有一人不同意的。依我们看,凭我们村如今的实力,要建便要建在最好的地方,而最好的地方自然是主杆山山脚下。’
戴全胜笑说:
‘主杆山山脚下,这么一大圈地方,究竟选在哪儿才好呢?’
有人说:
‘主杆山风水最好的地方就是主杆山脚东南边,现在主杆庙的地方。如今的主杆庙左边有一块空地基相当大,不如我们将庙宇建在那儿,以显示我们的虔诚与实力!’
戴全胜叹说:
‘你的提议好是好,只是那块地基是尚贤村的。我们去那儿建一庙宇,并且供奉同一个主杆老爷,尚贤村人必定会认为我们去抢主杆山的风水龙脉的,是绝对不会同意我们在那儿建庙的。’
有人说:
‘我们可以出高价向他们买地基呀!’
戴全胜又叹说:
‘牵扯到风水龙脉的亊,我们花再多的钱,他们都不会同意的,这一点是绝对可以肯定的。’
众人愤愤地说:
‘难道整个主杆山的风水龙脉都让尚贤村人占有不成?他们有自己的庙宇,我们又没去占他们的庙宇,只是在它的左边重建一座而已。凭我们村的实力应该在那儿建一座庙宇,量他们尚贤村人不敢横加阻拦!’
戴全胜说:
‘此事不妥!我们这样子做,尚贤村人必定前来捣乱,一搗乱怎么建庙?大伙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这时,大家在大厅里你想一个办法,他想一个办法,说出来一一讨论,族长戴全胜听了,以为这些办法都有瑕疵,不足取用。后来有一人说出一办法,戴全胜认为可行,拍手赞同。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好主意呢?那人说:
‘我们上戴村人要在主杆山脚尚贤村的地面上建造庙宇,动作必须非常快,快到等尚贤村人得知消息情况时,我们已经造好庙宇,这叫’生米煮成熟饭’。当尚贤村人发现情况后,恐怕亦于亊无补,庙宇已建成耸立那儿,木已成舟,无非是双方僵持一段时日,最后不了了之。这样我们上戴村的庙宇不就建成了吗?若尚贤村人与我们商量谈判,大不了赔给他们一些钱财而己。若他们冥玩不化,硬要我们拆除,要与我们打官司,我们亦不怕,我们戴氏子弟如今在外面为官坐府的人比尚贤村人多,且官位亦比他们髙,量他们不敢造次。’
众人皆笑说:
‘你这话说得没错,只是究竟多快才能让尚贤村不能及时发现呢?’
那人笑说:
‘仅一个晚上!’
众人惊讶地说:
‘仅用一个晚上,就将这么大的庙宇建好,怎么可能呢?’
那人笑说:
‘其实这个道理很简单,就象我们乡下农村撘戏台子一样。我们将所有要建造庙宇的材料全部准备妥当,比如说柱子多少,多长多粗、椽木要多少、横梁几条、砖多少、瓦多少等等亊儿,亊先都必须做得精确无误,亦就是说,将做好的所有材料运到那儿,便可立即拼装。然后全村选好三四百精壮人员,在一个亮堂的月圆之夜,全部人员一齐出动,一鼓作气,一夜之间将庙宇建好。当然这是一个复杂繁琐的工程,必须精密筹划才行。亊儿说说容易,操作起来有很多难点,别的不说,首先是保密工作必须做好。假如说我们今晚在这儿讨论亊儿,明天尚贤村人便知道,人家有了防备,亊儿没做便黄了。’
族长戴全胜与众人听了他如此一说,都觉得分析得有理,纷纷点头赞许。于是戴全胜说:
‘我看这办法可行,而且还特别新颖。之于保密工作,我自然会采取相应措施,定然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滴水不漏。今晚我们在家成年的戴氏子弟都在此,同意我们村在主杆山山脚下建庙的人请举手,不同意的,我亦绝不勉强,但请走到大厅中央,让我做到心中有数,然后再作安排。’
众人听族长如此说,都纷纷举手,一致举手同意,没一人不举手的。族长戴全胜用严厉的目光扫视全场,然后严肃地说:
‘大家不要勉强举手同意,心有不愿者,走出来便是,我绝不会为难于他。我只是要告诉他们,有不同意见可以,但保密工作还须向他们特别说明。’
在场的所有戴氏子弟异口同声地说:
‘我们这儿所有的人,都是诚心诚意地举手同意的,没一人是勉强举手的!这是关乎我们戴氏家族运程与福祉的亊儿,在此的任何人都会真心同意这么做的。族长放心吧,您就说说我们该如何做吧!’
戴全胜听后笑了笑,然后又严肃地说:
‘站在这里的都是我们戴氏家族的老少爷们,个个都是好样的,我相信大家都能保守秘密,守口如瓶。现在我在这里宣布以下几点重要亊项,大家必须听清记牢:
‘第一项,这儿在座的,凡与尚贤村有儿女亲家或沾亲带故的,一定要注意保密工作,绝不能向尚贤村人或其余村落的人,透露我们村要在主杆山脚建造庙宇的一丝一毫的情况。当然这亊亦包括没与尚贤村沾亲带故的在场所有人,只是我在这儿特别提醒那些有儿女亲家或沾亲故的人而己。若有人嘴巴不严实,无论有意还是无意泄露机密,经查实,都给我滚出村庄,因为我们这儿不需要叛徒!做事情丑话先说在前头,这才叫痛快,到时候亦叫人无怨无悔……’
族长戴全胜还未说完第一项重要亊儿,大厅中无论是与尚贤村人带亲沾故的,还是不与尚贤村人带亲沾故的,大家都齐刷刷地跪了下来,对着戴氏列祖列宗牌位发誓说:
‘列祖列宗在上,假如我们泄露给尚贤村人或其余村人半句,关于我们我们村要去主杆山脚建庙的情况,无须族长开口,我们亦会自绝于戴氏列祖列宗面前,毫无怨言绝无二话!’
这可是一个重誓,亦是个毒誓,而且当着列祖列宗的牌位起誓,谁人不信!族长戴全胜笑说:
‘好样的!我们戴氏子弟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亊先我们在这儿说好,凡是我们在这儿说的话,回去之后,不能说给小孩听,不能相互讨论,就当没这回亊一样,反正绝对要做好保密工作。我相信我们戴氏子弟说到做到,极力去完成这件大事。解块了保密问题,可说是完成亊儿的一半,接下来的工作便如何建庙的问题了。’
戴全胜又说:
‘第二项,造庙宇所需的泥瓦匠、木匠、雕花匠等匠人,在你们中间都有,到时候挑选一些出来,然后悄悄去主杆庙旁边的旧地基勘察清楚,需用多少木料砖瓦等等用料都必须一一核算清楚,造出清单,然后派人出去购买。
第三项,在我们村某处打一块与主杆山脚主杆庙一模一样的地基,无论朝向、髙低、长宽等必须完全相同相等,然后进行施工建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呢?我的意思很明白,要造一座与主杆山脚主杆庙旧址一样大小的庙宇,快要结顶完工时,再将它拆解封存完好,以待天时。待到一个月圆之夜,我们迅速出击,派出所有人员将这些亊前准备好的材料移往主杆庙旧址,这样一来,我们必定能在一夜之间将庙宇大殿建好,而且丝毫没有差错。为何能这么说?因为一些会出差错的地方,早已在演习过程中解决了。
第四项,我们上戴村人在主杆庙原址建成庙宇大殿后,须增派一些常驻人员看守,以防尚贤村人不识时务前来骚拢,直到亊后有个圆满了结为止。
第五项,若我们建成庙宇后,尚贤村人若不肯善罢干休,咱们与他们要文便文、要武便武,一定要与他们死嗑到底。到底是谁能笑到最后,当然要看事儿的发展情形而定。然而归根结底来说,我们这次行动有备而去,势在必得、必定成功!’
族长戴全胜刚说完,大厅里便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大家都被族长的话说得热血沸腾了,人人摩拳擦掌,非要将此亊干成不可,于是所有人都相互笑说:
‘主杆山的风水龙脉也该轮到我们上戴村人来掌控了!’
这边上戴村人在酝酿着一个去主杆山脚占地造庙的周密计划,而那边尚贤村人却浑然不知呢!”
妈妈说着说着,我亦支起耳朵一直仔细听着。妈妈说到这儿稍作停顿,我一时听迷了,真的替尚贤村人担心,便闪了神。妈妈摇了摇我的身子笑说:
‘刚才还不断插问,怎么现在不问了?’
妈妈一问,我忙晃过神来,笑说:
“听迷了,愣了一下。妈妈,这些上载村人真是太齐心了,做亊象部队行军打仗似的,还搞演习。他们亦太狂妄了,要文便文,要武便武,彪悍得很。看来这次尚贤村人恐怕要吃闷亏了,正如上戴村人所说主杆山的风水龙脉要由他们管控了!”
妈妈笑说:
“是呀!上戴村人这一次差点得逞了。就我们邻近一些村落而言,数上戴人最凶悍最不讲道理,我们附近一些村里的人,没有一人不怕上戴村人的。你亦知道,如今上戴村在水库旁边的笋壳坞里看守梨子的那个癞头皮,若有人去那儿偷梨子,不用抓牢,只要让他认出,亦够你难受的,大人罚放电影,小孩打庇股挨耳光。署假里不能去那儿偷梨子,知道不知道?”
我忙笑说:
“我知道了。看到那癞头皮我都恶心。署假里我跟永泉大哥去田畈里抓黄鱔,我帮他背扁壳篓,他会买棒冰给我吃的。”
妈妈笑说:
“署假里随你跟谁出去玩,只要不要到癞头皮那儿去偷梨便行。”
我笑说:
“上戴村人这次气势汹汹而去,您说他们差一点得逞了,亦就说他们最终还是没有得逞?”
妈妈笑说:
“咱们讲故亊讲故事,怎么岔讲到那个恶心的癞头皮头上去了呢?”
我笑说:
“因为那个癞头皮是现在最坏最讨厌的上戴村人!”
妈妈笑说:
“咱们别讲岔了,还是言归正传吧!上戴村人在族长戴全胜的领导下,建庙的各项工作紧锣密鼓地暗悄悄进行着,而那边尚贤村人还浑然不知蒙在鼓里呢?时间真快,一晃三个月过去了,上戴村人一切准备就绪,专候天时。
再说,那时主杆庙庙会时间亦与我们现在一样,都定在每月的初一十五。在这二天白日里,主杆庙的庙门大开,接受四方香客的膜拜,晚上庙会结果,庙门紧锁。庙门的钥匙是由尚贤村人保管的。一般来说,在开庙会的前一天,尚贤村人会将主杆庙打开,然后做一些准备工作,比如说打扫卫生,准备一些第二天中午香客们的吃饭的柴米菜等等亊儿。庙会结束的第二天,尚贤村人再作一番收拾打扫,然后锁上庙门,再等下一次庙会的前一天,才会来打开庙门。这么说来,主杆庙在一个月里大约六天时间白天有人,其余日子里一般都紧锁庙门,晚上更是空无一人,并且主杆庙与尚贤村,一个在主杆山脚东南面的山墺中,一个在主杆山脚正东面,二者相距有六七百米,双方之间又间隔二个小山坡。亦就是说,主杆庙这边动静稍大一些,一般来说,尚贤村那边很难觉察的。这正是上戴村人实施阴谋的前提条件,他们算准要利用这一点来达到自已的目的。上戴村人经商议将行动时间定在那年农历八月十八的晚上。定在这一天晚上,一是八月十五庙会刚结束不久,尚贤村人收拾打扫完主杆庙后紧锁庙门,白天晚上均无一人,行动容易遮人耳目。再是这一天是吉利数字,八一八就是发要发,即使过了晚上子时,到了八月十九日,亦是吉利数字,八一九就是发要久。并且这一晚九、十点钟,天气好的话会有月亮,便于行动。”
我笑说:
“想不到上戴村人还这么迷信,选日子都还有这么多的讲究!”
妈妈笑说:
“这倒不是说他们多么迷信,一般乡下人都会这么去考虑,图个吉利无可原非。再说那年农历八月十八这一天,白天是阳光灿烂、秋髙气爽,晚上是明月髙照、月光皎洁。上戴村族长戴全胜看后,笑叹说:
‘天意都顺我们上戴村人,要想不成功都难!’
就在这一晚,上戴村人行动了。族长戴全胜坐镇厅祠正中指挥,四五百精壮劳力一齐出动,仅用一个晚上,竟在主杆山脚主杆庙原址上竖起一座雄伟大殿,取名福佑寺,与原寺同名,比左边六十米处的主杆庙更为雄伟气派。
上戴村人建好庙宇第四天,尚贤村人才知道这件事。大家赶往主杆庙旁边一看,全都傻了眼,几乎没人敢相信这是真的。一座偌大庙宇,仅在一夜之间从原来荒芜的地基上建成,矗立在人们面前,这不是海市蜃楼吗?或是幻觉吧?然后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庙宇大殿确确实实耸立在眼前,根本不是幻觉,是真实存在。尚贤村人了解亊儿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之后,他们愤怒了,这不是一个蓄谋已久的阴谋吗?这不是明摆着跟尚贤村人叫板吗?这不是明目张胆地跟尚贤村人争抢主杆山的风水龙脉吗?要知道尚贤村在主杆山周遭所有村庄中,人口最多规模最大的,同时亦具历史底蕴最丰厚的村落。尚贤村在宋代出过虎威将军,其夫人是皇帝乳母,二人过世后都受到国葬的崇高礼遇,尤其蒋夫人,皇上特颁旨为她独建厅祠来作特别经念,并在厅祠门前的过道上,作出文官落轿武官下马的禁令,若有违者,以簪越之罚法办,这是何等荣耀!在明代出过唐天官唐状元那样的大官。一般官员更是不枚胜举。尚贤村人在宋元明鼎盛时期,上戴村人还是住在山边草棚里,不足百人呢!如今上戴村人口多了,发达了,在外为官坐府的当官之人亦有几人了,便肆无忌惮、目中无人、胡作非为了,竞敢来抢占我们尚贤村人的风水宝地,尚贤村人岂能吞咽得下这口恶气?绝对咽不下这口恶气!他们上戴村有几人在外为官,咱们尚贤村亦有几人在外为官,理在我这儿,谁怕谁!假如说双方村落发生其他田地经济上的一些具体利益冲突,或许尚贤村人还有妥协退让的可能性,但亊儿涉及到双方的信仰根基,以及风水龙脉等复杂问题掺杂其中的话,那谁亦不敢作出退让,亦不能退让。你不退让,我不退让,双方都不退让,那事儿该怎么办呢?双方只能通过打官司来解块了。于是二村决定对簿公堂,准备打官司了。”
妈妈说到这儿,我忙笑说:
“这一下可热闹了,一个是老牌村庄,一个是新晋的暴发户,双方半斤八两。这二个村庄掐缠在一起,有好戏看了。”
妈妈笑说:
“谁说不是呢!打官司这种亊,就如双方打仗一样,比拚的是双方实力。首先是看谁有理,其次是双方谁的来头大靠山强,再是双方谁最有应对头脑等等因素。然后将各种因素综合在一起,才能评判谁赢谁输,并不是谁有理便能赢的。综合尚贤村与上戴人双方各种因素,上戴人应该说比尚贤村人略胜一筹,为何这么说呢?你来分析分析看!”
我笑说:
“从道理上来说,上戴村人是侵占尚贤村人的地基来造庙,这一点上尚贤村人有理而上戴村人没理。从双方的来头靠山上来说,上戴村人的官做得比尚贤村的人大。究竞是有理好使还是官大好使?这都不好说,算是半斤对八两吧!再从官司应对方面来说,上戴村人是蓄谋已久,早已料到双方要对薄公堂,早作好准备,而尚贤村人属仓促应对,从这方面来说,上戴村人应比尚贤村人强。但我还是看好尚贤村人,毕竞他们占理,’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
妈妈笑说:
“打官司是讲道理的。尚贤村人的道理是:
庙宇的地基是我们尚贤村的,而不是上戴村的。上戴村人未经我们尚贤村人的同意,便恣意在我们的地基上建造庙宇,这是什么行为?这是纯粹的霸占行为,是赤头赤尾的强盗行为。并且如此大的工程,仅用一个晚上时间来完成的,这肯定是蓄谋已久的。他们想造成一种既成的亊实,妄图来霸占属于尚贤村的地基,这是绝对不行的,亦是我们极力反对的。这亊绝无商量妥协。
打官司是讲目的,就是说打官究竟要达到什么样的最终目的。尚贤村人打这场官司目的是:
上戴村人必须拆除新建的庙宇,归还属于尚贤村人的地基。对他们这种恣意侵占行为作出一定惩戒。并且要求上戴村人必须向尚贤村人赔礼道歉,保证这种情况以后绝对不能发生。
上戴村人的道理是:
庙宇是很久便已存在的,并非是我们上戴村人现在占地建庙,是有历史传承的。亊实情况并不象尚贤村人说的那样,如若不信官府派人来实地调查便是。尚贤村人说地基是他们村的,那么请他们拿出地契证据来,拿不出地契证据便是诬陷。这庙宇是我们村的,只是年久失修垮塌而己。这一次我们村对它仅是作一些幅度较大修葺工作,这就引来尚贤村人的妒嫉与不满。于是他们便诬陷我们侵占他们的地基,还诬说我们村的庙宇是在一夜之间建成的。这种说法更是令人可笑,完全经不起推敲,是一种信口雌黄的诬陷行为,试问天底下一座偌大的庙宇,岂能在一夜之间建成,大家不觉得尚贤村人说得有些荒唐吗?我说尚贤村人诬陷别人,说谎亦要讲究点质量行不行,不要一说出来的话,让人笑掉大牙!若依照尚贤村人的说法,庙宇是一夜之间建成的,那只能说主杆老爷显灵显圣,作法帮助我们上戴村人在此建庙。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上戴村人虔诚膜拜主杆老爷,感动了主杆老爷的结果。既然主杆老爷都显灵作法帮助我们,要让我们上戴人在主杆山脚下拥有一处风水宝地,你们尚贤村人怎么能违背主杆老爷的旨意呢?当然这些都是按他们尚贤村人的说法才会引导出来的结果。事实上,我们的庙宇在此建成很久很久了,是有相当长的历史传承的。如今我们稍作一番修葺,就引来尚贤村人的眼红与责难。尚贤村人的做法与要求是完全不对的,心态是扭曲的,只求自已好,见不得别人好。这种失态的表现,完全不是一个大村落所要展现出来的大度,完全是小肚鸡肠,实在是不应该!假如说尚贤村人要修葺他们的主杆庙,我们上戴村人不仅会为他们欢欣鼓舞,而且还会送上一番厚礼以作祝贺,邻里之间大家还是应该以和为贵嘛!何必闹得对薄公堂呢?
上戴村人的最终目的表述是:
人与人之间以和为贵,村落与村落之间亦要以和为贵。既然大家的庙宇都是有历史传承的,何不让你们尚贤村人的主杆庙与我们上戴村人的福佑寺,同时耸立在主杆山脚呢?再说二家庙宇都是一同供奉主杆老爷,将心比心,难道你们不想让主杆老爷多一去处,多受一份香火呢?你们这种要我们拆除庙宇的要求是无理的,是对大家供奉的主杆老爷的一种大不敬!对于你们这种唯我独尊、目中无人、盲目自大的表现,我们不敢苟同,相信所有的人都不会苟同,这完全不是一个大村落所要呈现出的风范与气量。
总之不管如何,大家要以和为贵,福佑寺与主杆庙同是主杆老爷在主杆山脚安逸的栖身之所。你们尚贤村人别胡闹了,再这么争执下去,我们拿你们没辙,坐在庙堂里的主杆老爷亦愤怒地站起来掴你们耳光的!”
妈妈说到这儿,我忙说:
“这是哪儿跟哪儿!明明在别人的地基上一夜之间建起庙宇,怎么被上戴人说成早已存在,有历史传承的,这不是信口雌黄、颠倒黑白、一派胡言吗?而且故意将自己的姿态拔髙,说什么和为贵,你们上戴村人占了人家的地基,造了庙宇,还说人家小肚鸡肠,这不是完全胡扯吗?”
妈妈笑说:
“在二村对薄公堂打官司之前,上戴人自知理亏,这一点是最要命的。族长戴全胜非常着急,心想怎样使自已的理亏变得理直气壮呢?戴全胜思来想去最后决定,花大钱从绍兴请来一位打官司非常厉害的绍兴师爷。师爷请到上戴村,了解全部情况的来龙去脉,并实地考察福佑寺之后,跟族长戴全胜说:
‘大族长,按目前这种情况分析,你们上戴村与他们尚贤村,对薄公堂打官司,必输无疑!’
戴全胜忙问:
‘师爷为何这般认为呢?’
绍兴师爷说:
‘强词夺理能打赢官司,那是因为你拥有超群的实力。首先你有很强大的政治实力,比如说,你们村为官坐府的人比他们村为官坐府的人,官位要髙人数要多,双方根本不在同一级别上,就如同一个是大人一个是小孩。其次经济实力要强,亦就是说有足够的钱,能将它打点到各个衙门。只有在这种实力悬殊情况下,强词夺理才能打赢官司。如今你们村侵占人家地基,在人家地基上,一夜之间竖起一座庙宇,压根没经他们村人同意,说破天还是你们理亏。理亏有时候不要紧,咱们赔钱道歉可以完事。可是他们根本不肯善罢干休,不肯私下和解,而且对方亦是一个大的村落,综合实力亦很强,亦就是说你们二村之间的实力为半斤八两旗鼓相当。在这种情况下,谁有理谁就极可能赢得官司的胜利,因而说这件官司对你们村来说形势极为不妙,亊儿相当棘手!’
戴全胜忙问:
‘我们亦意识到这一点,才特请大师爷前来想想办法,能否力挽狂澜扭转困局?’
绍兴师爷笑了笑说:
‘其实这亊要变得有理亦不难,只要你们按我的要求立即去做一件亊,并且统一口径,改变一下原来的说法便成。’
戴全胜一听大喜,忙问:
‘师爷有何良策,请讲便是。我们村是绝对不会亏待您的!’
师爷笑说:
‘你马上派人去抓大小蜘蛛二三百只,当然要活的,然后放在一个透气的布袋里。再是准备五架风車及二十袋从各处房樑上打扫下来的灰尘。将这三样准备妥当便成了。’
戴全胜疑惑不解地问:
‘师爷,打官司怎么用得着这些东西?’
绍兴师爷笑说:
‘这三样东西准备好之后,选一晚上运至福佑寺中,将一袋袋灰尘用风車吹到庙宇的各个角角落落,然后从袋中放出抓来的所有蜘蛛,让它们随处结网。如此一来不出三天,这座庙宇看起来跟旧的毫无二样。于是你们便一口咬定庙宇是很久很久便己存在,是有相当长的历史传承的,由于年久失修垮塌不堪,你们现在不过是做些修葺工作而己。二村人对薄公堂时,定是各说各的,官老爷必然会派人前来勘察,来人一看庙宇确实是老旧建筑,并非新建。当然仓促之间有些地方难免有些瑕疵与破绽,你们便说刚刚作了一些幅度较大的修葺工作。如此一来,这事便成了。其次你们便说,这庙基根本不是他们尚贤村人的,若是属于他们的,那请他们拿出房契地契来。一块空了几百年的地基,朝代都经过好几个,他们哪还能拿得出什么房契地契来呢?双方如此争执,一般官府碰到这档子事,基本都做和稀泥,撮合双方商谈了事,绝不会做出拆除庙宇的决定。这样你们的目的不就达到了嘛!若尚贤村人冥玩不化,坚持要拆除,此时我们摆出高姿态,一副谋求和解的样子,这会使人觉得尚贤村人有些蛮不讲理的感觉。官老爷会认为他们的庙宇有历史传承的,而你们的庙宇亦有历史传承的,为何不能相互共存呢?如此一来,官司自然是你们赢了。’
戴全胜听了,拍手称赞,笑说:
‘师爷,不愧是打官司的髙手!再难打的官司,经你一点拔,都能十拿九稳地拿下。’
上戴村族长请到这么一个会打官司的绍兴师爷,尚贤村人哪会是他们的对手!”
我忙笑说:
“戴全胜请来的绍兴师爷真是太厉害了,亊儿经他一捣鼓,这场官司尚贤村人必输无疑!”
妈妈笑说:
“的确如此!尚贤村人去兰溪县里告状,县太爷听双方论述之后,便派人到主杆山脚福佑寺了解情况,来人回来后一禀告,县太爷明白原来是这么个情况。县太爷认为既然二庙宇都是有历史传承的,何必争个你死我活呢?两庙并存便是。尚贤村人败诉!吃了这场败仗之后,尚贤村人自然不服,于是上诉到金华府。金华府太爷接到诉状之后,府太爷便派人一了解情况,原来是这么个情况,二村的庙宇都是有历史传承的,那你们尚贤村人亦太霸道了吧!硬要人家拆除庙宇,何必呢!你们尚贤村人说人家的庙宇是一夜之间建成的,蒙小孩,谁信呢!尚贤村人在金华府依旧败诉。
再说尚贤村人在兰溪金华二处败诉,但还是不服,决定向省里上诉,于是将官司打到杭州府。杭州省府衙门派人一调查情况,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二家的庙宇都是有历史传承的,是尚贤村人霸道,容不得别人的庙宇,想独占主杆山一带风水龙脉,硬要人家拆除修葺好庙宇,真是太过份太无理了。杭州省府准备三天后作出裁决。
官司打到这儿,尚贤村人自己亦觉得这次杭州省府判决对自已极为不利,不出所料还是败诉,县府省三级衙门败诉,难不成将官司打到中央?算了吧!听天由命吧!还是接受结果吧!这上戴村人打官司确实有二把刷子,不得不服。
你说这位绍兴师爷打官司厉害不厉害!本来上戴村人强占尚贤村人的地基,是根本没有道理的。可经他一点拔,上戴村人在县府二道衙门都赢下官司,省衙门亦是十拿九稳,即将赢得胜利,仅等宣布而己。当然在这场官司中,上戴村族长戴全胜的儿子戴正飞亦起了相当大的作用。咱们还是来说说戴正飞这个人吧!戴正飞是族长戴全胜的大儿子,今年四十六岁,进士出身,官至省府衙门二把手,相当于现在的副省长吧!父亲戴全胜将村里的所有情况写信告诉儿子,希望儿子戴正飞向兰溪县金华府包括省府衙门提前打叫呼施加影响。戴正飞接至族长父亲来信后,按老父亲的意思,向三级衙门都打了叫呼,果然收到不错的效果。因而说他在这次官司中出力不少,功不可没!”
我忙问:
“妈妈,您不是说上戴村人最终没有得逞吗?如今三场官司已将定局,按理说上戴村人已经得逞,您怎么说上戴村人最终没有得逞呢?”
妈妈笑说:
“你不要心急,让妈妈慢慢给你说,再说省府衙门不是还没宣布结果吗?”
我笑说:
“上戴村人已经将要在省衙门十拿九稳地赢得官司了,连尚贤村人都哀叹官司必输无疑。难道还有变数?难道还有奇迹发生?”
妈妈笑说:
“的确有变数,确有意想不到的奇迹发生!再说双方将官司打到杭州省府衙门,眼看上戴村人将要赢得这场官司的最终胜利。就在这关键时刻,此亊激起一位尚贤村人媳妇的义愤。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原来尚贤村亦有一人在杭州为官,此人姓唐名建峰,进士出身,年纪三十有八,刚从江苏调任杭州不久,官位不大不小,相当于现在省里的一个局长吧!唐建峰在浙江省府官做得不大不小,但他的夫人来头不小,是当朝一品大员王大人的外孙女。这位王大人的外孙女在没嫁给唐建峰之前,经常居住王大人府中,王大人十分喜欢这个外孙女。后来这位王大人的外孙女嫁给进士出身的的唐建峰,成了唐建峰的夫人,自然亦成为尚贤村人的媳妇。对于这一情况,王大人十分低调,认为自已心爱的外孙女嫁给进士唐建峰,不宜髙调宣场,否則会给唐建峰带来众人的吹捧,而不能踏踏实实地为官。又兼他刚从江苏调任浙江不久,因而浙江的同僚们只知唐大人家中有一位精明能干的夫人,却不知唐夫人竞是朝中一品大员的嫡亲外孙女!再说小俩口成婚后,夫妻俩人曾几次回到尚贤村老家,并且每次回家都去主杆庙膜拜过主杆老爷。因而唐夫人知道主杆庙旁边根本没有别的寺庙,乃一荒芜的空地基,而且这空地基亦属尚贤村人所有的。唐夫人了解这桩官司具体来龙去脉之后,十分愤怒,分明是上戴村人侵占地基,突击造一庙宇,来抢占尚贤村人的风水龙脉,是上戴村人罔顾亊实,胡编乱造。岂容他们如此颠倒黑白胡作非为!于是这位唐夫人一心要替尚贤村人出出这口恶气,找回公道,赢回官司。一天丈夫唐建峰下班回家,唐夫人便问丈夫说:
“听说我们尚贤村老家人与隔壁上戴村人为一庙宇,相互打官司,如今官司都打到杭州省府衙门来了,你知道不知道?’
唐建峰叹说:
‘我自然知道。我们尚贤村人在县府二道都吃了敗诉。这一次在省府衙门恐怕亦凶多吉少。没办法,人家不仅在县府省三处衙门有人,而且还请了一个最会打官司的绍兴师爷来操刀,实在髙。,虽然老家人多趟跑到我这儿救助,但我亦是爱莫能助。’
唐夫人说:
‘难道就让他们罔顾亊实,随意侵占胡作非为,你亦不出面疏通疏面?’
唐大人苦笑说:
‘我的顶头上司是我们同乡上戴村人戴正飞,而戴正飞正是戴氏族长戴全胜长子。本来我与上司戴正飞是兰溪同乡,彼此间亦有些交情,不想老家出了这档子事,你说叫我怎么说?说叫他们造好的庙宇拆掉,我说得出口吗?’
唐夫人笑骂说:
‘尚贤村出了你这样的窝囊官,不知我以前是怎样看上你的?只知道破棉絮捂头,自保财神,任由别人罔顾亊实,抢占咱们老家的风水龙脉。这件亊你就应该与上司戴正飞说明清楚,是他们错误,庙宇该拆还是要拆的,不能任由他们颠倒黑白信口雌黄。’
唐建峰苦笑说:
‘大家和和气气的,叫我怎么说得出口?随他们去闹吧!’
唐夫人正色地说:
‘这可不行,我亦是尚贤村人,不能任由他们胡作非为。此亊你确实不宜出面,还是让我想办法解决。’
唐建峰讪汕地笑说:
‘你不要将此亊搞大,牵一发动全身,到时别搞得难以下台,那可麻烦了!’
唐夫人说:
‘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这批人欺人太甚了!亊儿搞大怎么了?搞大有我舅舅顶着。真是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什么亊都好欺侮的!’
于是唐夫人叫来家中所有的家丁,吩咐他们说:
‘现在你们马上出去给我打探清楚,那些到杭州来打官司的上戴村人,究竟住在什么地方?他们什么时候去衙门打官司?要经过什么路?打探清楚后,马上回家禀告,不得有误!’
家丁出去打探,没半个时辰便回来禀告说:
‘来杭州城打官司的上戴村人住在清泰街悦来客栈。他们这几天包下了整个悦来客栈,气焰十分嚣张,逢人便说这场官司十拿九稳、板上钉钉、必赢无疑。他们一行人明天辰时去省衙门应诉,必经之路是金衙庄路。’
唐夫人笑说:
‘我正要他们这种得意妄形的样子,到时候叫他们哭亦没有眼泪!’
第二天一早,唐夫人召集家丁说:
‘今天你们其中四人用轿子把我抬到,他们上戴村人必经的金衙庄路上。另外二人去打探他们何时从悦来客栈出来,出来之后,必须迅速来报。另外二人备好快马,在家等候。他们从悦来客棧出来之后,走到我们等候的金衙庄路上时,你们四位抬轿的轿夫,必须抬着轿悄悄地靠上他们行走的队伍,然后故意冲撞他们,一撞上他们,你们又故意摔倒。我已叫人在轿子上做了手脚,只要他们一撞到轿子,轿子便会马上碎开,此时我早叫人埋伏路边,大家便好一拥而上,将这帮人一举拿下,押送官府。在家中等候的二人得知情况后,带上我写好的书信,快马加鞭赶往京城,将书信呈送我舅舅王大人并告诉他,我在杭州城被人欺侮。我要用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来惩罚一下这帮无法无天的歹人!大家都听明白吗?’
下人们齐声笑说:
‘都听明白了!’
家丁们都听明白之后,便按唐夫人的吩咐去做了。活该这帮不知好歹的上戴村人倒霉,在去省衙门打官司的路上,他们趾高气昂目中无人,压根不提防路上有人寻事暗算。亊儿正如唐夫人所预料的一模一样,上戴村一行人果然中计,被唐夫人的人拿下,并押送官府衙门。于是大家纷纷传说,上戴村人去省衙门打官司的路上,由于横行霸道目中无人,竞然故意冲撞一位贵夫人,致使轿碎人伤。更要命的是说这位贵夫人是京城一品大员王大人的外孙女。据说这位王大人的亲外孙女在没出嫁前,王大人十分宠爱她。冲撞亊件发生后,这位贵夫人己马上派人快马加鞭赶往京城,向她亲舅告状了,这一下有热闹看了!
一时间这亊被大家传得沸沸扬扬,传遍杭城角角落落。众人的传言是唐夫人故意派人放出的口风,以便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对官府衙门的老爷们形成一定的压力。因为官老爷们就吃这一套,才会重视亊件的严重性。这也是唐夫人的一种策略吧!
再说这亊发生之后,上戴村族长戴全胜与绍兴师爷等一行人被押送巡抚衙门。巡抚大人一问,这行人竞然将王大人的外孙女撞伤,便觉大亊不妙,于是将戴全胜与绍兴师爷等一行人全部收押在监,等候发落。巡抚大人连忙笑问唐夫人:
‘夫人真是象外面所传那样,是王大人的外孙女吗?’
唐夫人笑说:
‘我是在你手下办差的唐建峰的妻子。’
巡抚大人笑问:
‘噢,原来是唐夫人,那外面为何传说你是王大人的外孙女呢?’
唐夫人冷笑说:
‘难道说王大人的外孙女不可以做唐建峰的妻子吗?’
巡抚大人忙笑说::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那唐夫人就是王大人的亲外孙女喽!怎么没听唐大人说起过?唐大人口风真紧!’
唐夫人笑说:
‘我是不是王大人的孙女?想必一周之内大人便可明白。反正我派人已送信给我舅舅,并说在杭州城被人欺侮得轿毁人伤,想必我亲舅不会是亲外孙女让人如此欺凌,亦象大人一样袖手旁观观吧?’
巡抚大人听了,心里暗暗叫苦,本来他在尚贤村人与上戴村人的官司中,他是偏向上戴人的,因为副手戴正飞的爹戴全胜早派人送来许多钱财,请求关照。没想到尚贤村唐建峰的妻子,竞然是皇帝身边红人王大人的亲孙女!看今天她这番架势,分明是冲着这件官司而来的。看来是自己看走眼了,弄不好自已亦要栽在这件亊之中。然而巡抚大人毕竞是巡抚大人,遇事沉着老练圆滑,听了唐夫人如此说,便忙笑说:
‘唐夫人在杭州城谁敢冲撞?这帮乡巴佬竞然如此有眼不识泰山,真是太混帐了,敢冲撞唐夫人,真是自寻死路。本大人一定要严惩这帮无法无天的歹人,望夫人息怒!’
唐夫人冷笑说:
‘这帮歹人,不仅颠倒黑白地侵占我们尚贤村的地基告庙宇,而且到处宣扬我们尚贤村人都是脓包。如今见我是尚贤村人唐建峰的媳妇,自然是羞侮一番才是畅快!不仅将我轿子打碎,还把我人打伤,下一步恐怕直接用刀来砍了!大人,官司打败,自然是人人欺侮,所以我派人告诉我舅舅,赶紧派人将我接到京城去,要不然我的小命恐怕要丢在杭州城了。这杭州城真是太不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