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开庭审判（二）
法庭内听众席上的人们开始有了大的反应：有的摇头，有的叹息，有的交头接耳，有的低声喧哗，有的坐在那里默不做声。
甘建鹏和他妻子金月萍，以及女儿甘玉芹，他们一家人呆坐在那里没有了语言。是气？是恨？是疑惑？根本无法理清。是真？是假？根本无法作出判断。
吴达和妻子蔡雪莲及儿子吴祥，他们一家人和林彬，林若梦，薛玲一家人都在那里发呆，平时最爱发牢骚的吴祥也没有了语言。都看着钟佩佩和江涛老师，对他们所发生的事的真假产生过怀疑，但事实如此，谁能透视出事实背后还有何真谛。吴祥想到钟佩佩以前对他的误解，又想到钟佩佩有事无事地与江老师套近乎，这已成所有同学心目中的事实。而如今在法庭上却好像颠倒事实，说成是江老师为了达到目的而使之。吴祥动了动身子，他知道这件事并非人们想像的那么简单。
而只有女孩最无助。文晓燕和周雅丽她们早已坐在那里难过。范勇和杨影也显示出对江老师的同情与悲哀。有其它学生在那里也只是个无奈罢了。
但见审判长挥挥手，“请大家安静。现在双方辩护律师开始法庭陈述。下面先请被告方。”
麦律师站起身，抖擞抖擞精神，定了定神，望了望大家，发自肺腑地陈述道：
“尊敬的审判长，审判员和陪审团的所有大家，以及在座的各位旁听者，今天我所陈述的都是肺腑之言。大家知道，江涛是本市‘一大’的一位老师，他是一位德才兼备的老师，他出过国，留过学，讲过学，并且受到过在本职工作中所做出成绩的各种各样的奖励。他是一位健康，上进的好老师，他的学生喜欢他，爱戴他。他也很喜欢自己的学生。但人与人交往是会产生感情的，这也是人之常情，是一种自然规律。大家应该知道，男人与女人之间产生爱情，是不分场合和地点，不分职业和地位，更没有辈分之分。所以老师和学生之间产生了爱情，也是正常的自然发展的社会现像。当然，当今时代，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时代的步伐加快，导致年轻人过早地同居，我想这是法律也阻挡不了的问题。日子久了，难免产生一种小小的摩擦，有时也会小吵小闹。而我今天要特别指出的是，导致今天的结局，完全是原告方一时之气造成的，至于说我的当事人强奸了原告，我认为，这完全是一种正当的同居关系，所以不要为了一时之气将你们这原本美好的时光推向深渊。还望原告方当事人是否考虑我的被告方当事人的名誉拆回你的诉讼请求。也同时请审判长考虑我的陈述词。”麦律师转过身对审判长道：“我的陈述完了。”
没等听众们转过神来，夏律师起身也开始了他的陈述：
“大家都知道，作为一位老师，特别正处在当今滚滚潮流之中，更应该为人师表，为自己的学生做出一定的表率，为他人树立一个好的榜样，更应该努力为这个潮流培养出一批有用之才。虽然爱情没有辈分之分，但不应该天天沉陷于爱的洪流之中，而不务自己的正业。当然，恋爱是一个人的权利和自由，没有人有这个权利去剥夺别人的恋爱自由，就是法律也没有这个权利去制止别人有爱。而爱应该是纯洁的，无私的，这也是人人都追求和向往的。而真正的爱是相互信任的前提下，但是，当爱没有获得信任的前提之下，就会将爱扭曲。导致爱变成了粗野，变成了强暴，变成了报复。所以我的当事人就成了爱的报复工具。一个对爱产生了变态的人，却将这爱发泄在我的当事人身上，最终用甜言蜜语的方式进入她的家里，对她进行了无人道的强奸，而这个可恶的人正是站在今天的被告席上的江涛，是他玷污了我的当事人的一颗纯洁的少女之心，真使她无颜见人。今天希望借法律的威力，撕掉他这个老师的面纱，让他受到法律的制裁，以平民心。希望审判长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将被告江涛绳之以法——我的陈述完了。”
而见审判长与左右的陪审员交涉一下意见后很严肃地起身，并敲响警钟锤，“好，全体起立，现在休庭十五分钟。请合议庭稍后将合议意见统一后再进行宣判。请将被告江涛带出法庭……”
江涛完全是靠两名法警搀扶着才走出了法庭。他用了最大的勇气回过头来看了看甘玉芹，甘伯伯，林伯伯，以及他的学生吴祥他们。
吴祥他们和麦律师来到中法院后堂休息室。个个脸上没有一丝笑容。麦律师更是为此事感到头痛，他看大家：“今天我已经尽力了。如果要想此案得到转机，除非有足够的证据来推翻医院的鉴定证明和吴大娘的证词。这只能是后一步的打算。”麦律师很想征求大家的意见。
“只要对江老师有一线希望，我们就要为他努力。”吴祥一拳击在墙上，显得好不服气。
甘玉芹站在一边默不做声，是在思索？是在痛苦？说得上是眼睛无泪，脸上无色。
窗外的风无情，不停地吹打着窗户；室内的空气几乎要凝固，使人喘不过气来，异常地闷热……
经过一番折腾，休庭时间过去。
审判大厅内，人们异常地静。静得能感应到彼此的心跳与呼吸。
审判长一行人急步走上审判台，然后听见审判长道：“请带被告江涛到庭。”
审判大厅内所有人的焦点都集中在两个法警扶持着江涛来到被告席上。江涛明白，决定他命运的时刻到了。江涛低垂着头，好像不愿再看一眼他的恋人，朋友和学生们。
审判长见江涛站定后说道：“被告江涛，现在你可以对自己进行最后一次答辩，现在可以开始。”
江涛努力地抬头提提精神，他应该知道，这是自己对自己寄托的最后一次希望，一双满眼血丝的眼睛望着大家，接着便道：
“大家知道，我是一名人民教师。教师应该做什么？教师应该站在讲台上为自己的学生上课。教他们学法，懂法，守法。教他们学习文化知识。我还经常教诲我的学生，要他们洁身自爱，尊重别人，凡事不要感情用事。而今天，我却站在被告席上，面对大家，成了人们心目中所谓的强奸犯，而指控我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学生钟佩佩，而她又是一个十分乖巧的学生，一直以来，在我的心目中。我曾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假如正如她所说，我强暴了她，那么，我愧对党和人民对我的培养，也为自己能教出这样的学生而感到非常惭愧。我真不希望以后还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这本就给教育事业抹了黑，是一种最大的耻辱。在我的记忆里，我是先例，我为自己而哭泣，我为自己而悲哀。但是，原告方今天所举证的所谓的事实，肯定胜于雄辩，我知道我自己无论怎样辩解，都无法让大家相信我是清白的。如果都像我这样，用自己的全部身心去爱一个学生，去这样全身心地教育她，关心她，疼爱她，反而得到这样的回报，我真的很伤悲。同时也为我给这个教师队伍带来耻辱而感到惭愧。在我的陈述答辩结束时，最后我要强调的是：我是清白的。”
审判大厅内顿时掌声不断，都为江涛的答辩而鼓掌。
“江老师，你是清白的，我们大家都支持你。”吴祥握着拳头大声吼道。
在场的人们都跟着呼应。江涛的脸上绽开了笑容。希望，对江涛而言，第一次体会到希望的力量。
甘玉芹只是一脸的愁容。冷漠，一种心不在焉的冷漠。冷漠得可爱，冷漠得温柔。思绪，缠绵。思绪，缠绵，将甘玉芹的灵魂推向好遥远好遥远。那么飘渺，那么无定。是对他的陈词感到的疑怀？还是对他的陈词会出现新的转机和希望，而抱有的一种沉默？这么个女孩的心境，好深不可测。
见到甘玉芹这样的面孔，江涛并非惊讶，并非失望。而是一种慰藉，全身心的轻松。也许只有这样的冷漠和自己对她的愧疚才会一笔勾销。
审判大厅内的喧闹并非惊扰钟佩佩自信自傲的心境。若无其事，异常地若无其事。目光，好阴深，阴深得如‘杀手’，这种如‘杀手’的眼光从她的眼里直线飞出，不敢触击，不敢面对。
已经容不得人们这样喧闹下去。
审判长在向台下挥挥手的同时，连击几下警钟锤，顿时整个大厅瞬时肃静。大家知道，他们所有的企盼就会在这个时刻笃定。
“大家起立。”审判长的招呼声，伴随着“唰”的一声，人们一下子站立。
“关于江涛被钟佩佩指控被强奸一案，根据原被告双方律师进行法庭调查，双方律师的答辩，以及证人举证，其事实确切，罪行成立，现在宣判如下：根据宪法……之有关规定，判处江涛有期徒刑三年……至判决之日起，有不服者，在十五日之内，可以提起上诉，宣判完毕，先将江涛带出法庭。”
“不，不……谁能洗脱我的罪名？？谁能还我清白之身？？法律啊！！你何不睁眼看看！！诬陷，这是诬陷……”
江涛“疯”了，“疯”一般地吼叫。叫得人心难平，叫得人心痛楚。欲哭无泪，天昏地暗，江涛已经真正体会。
钟佩佩与她表哥陆成，风一般穿过过道。大家都自觉地将目光跟着这“咚咚”的脚步移动。目中无人，好目中无人，以前的钟佩佩是这样的吗？？你的温柔，你的笑容，你心灵的美丽，怎能抛向九霄云外？你不能这样，真的不能这样，不能变得这么不可思议。谁都知道，你爱江老师，发自肺腑的爱，发自灵魂深处的爱。那么诚笃，那么纯洁。江老师也是那么无私地爱你，只是那么无私得没有别的企图，身为为人师表的江老师，何不是一种老师对待自己学生的一种爱，一种无私而崇高的爱，一种奉献的爱。
甘玉芹知道钟佩佩无脸面对她的同学们。逃避，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逃避，一种实实在在的无颜的逃避。
她好想奔过去抓住钟佩佩，与她拼个你死我活，撕她个粉碎。同学之情哪里去了？师生之情哪里去了？为了爱，你这样不顾一切。为了爱，你这样出卖自己的灵魂，污辱自己的人格。爱一个人可以有选择的权利，可以正当地选择。而你心虚，心虚自己得不到爱。虚到怕他投入到别人的裙下。你使出全身“法力”，制造了一个“炸弹”，摧毁了这本来平平静静的生活，和和气气的友谊，你害怕得不到这样的生活，这样的友谊。你用最变态妒忌扼杀了它。你真是可怜又可悲，真是不可理喻。
甘玉芹已经没有了这样的力气，看着钟佩佩即逝的背影，她的心一阵阵绞痛，一阵阵晕眩。吴祥等同学们见此疾步奔过去扶住了她。甘建鹏夫妇俩见女儿如此，同时更是惊慌失措，起身朝女儿拥过去，伤心至极，不停地叫喊：“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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