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册后
立后风波就在宫晰云称病不上早朝,封宫不见任何人的伎俩下拖至册后大典箭在玄上不得不发才平息。
众朝臣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了嘴,才发现朝中这些年少有这样的大事,平静太久了让他们下意识的咬住这样事不放,忽略了皇上的尊严和面子,触怒了君颜,此事已经不单单是立谁为后的问题,已经关系到皇上身为一国之君的威信问题,所以即使是错皇上也要让他错到底,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这点,他们一个个都把头悬在裤腰带上度日。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谁叫皇上平日里不太管事,朝中之事都是他们这样商议,不,争议出来的,所以他们形成了某种不好的习惯。
反正说来说去就是皇上不对,只是没有人敢说出来。
册后大典终于在金銮典举行,悬了三年的后位空了三年的中仪宫至今日终于被宁相之女宁悠然入主。
身为皇上纵然成亲亦是一袭紫色的祥云腾龙袍,高高在上端坐在龙椅上,等待他的新娘。
宫晰云一双眼眸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踩着优雅端庄却有些轻浮无力的脚步一步一步的朝他走来的女人,评估她是否值得他为她与臣子们的一番周旋。
她一身红色锦绣七色凤凰喜服,将她那绝美阿娜的身段包裹的令人垂延三尺,头戴重达九斤九两九的黄金打造的凤冠,尽显尊贵雍容与大气,丝纱覆面隐约可识她是一位风华绝代的绝世美人,他好像赚到了呢,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让人无法捕捉的嘲弄。
纵然成亲他依旧一副俊雅的面容,让人猜不透他此时的心思。
纵然那个男人的目光再轻浅她依然敏锐的察觉到了,那目光无情无绪到深不可测,她觉得自己的心抖了一下,爹说再多有关他的事只是徒添她的好奇,然而远没有亲眼见到来得震撼,对,就是震撼,一直知道他很年轻,但不知他竟这般出色,尤其是他那一身慵懒于形的气息,竟是那么的惑人,他很雅,是那种由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雅,不表现在言行举止之上,雅的令人心玄震动,她不着痕迹的平息心中的颤动。
宫晰云觉得短短的一段路她像是走不到尽头似的,她的脚没停过,但是他等的有点不耐是事实,这女人的身体当真虚的连走路都成问题吗?
美人的身子有些摇摇欲坠,脚步有些凌乱,勉强上了红色地毯所铺的玉阶,在离君王尚有一步之遥时蓦然向后仰到,正在朝臣们惊出一身冷汗之时,宫晰云身形一闪将她捞入怀中,拂开美人脸上的丝纱,那过于苍白布满细汗的脸色告诉他,她昏倒了,在他的册后大典上不分场合的昏倒了,看来她的身体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也难怪宁相费尽心思也不要女儿入宫。
底下的朝臣们个个幸灾乐祸的看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幕,有的更是大胆的窃窃私语。
“皇后身体不适不能参与接下来的仪式,未完的仪式就由朕代皇后完成。”她也太不给他面子了,说昏倒就昏倒,让他接下来一个人唱独角戏,他丝毫不用怀疑他很快就会成为百姓饭后茶余的话题,哎!这个女人真麻烦。
“皇后气虚体弱常年卧病,所以皇后经常会因体虚而昏倒。”太医悉心诊断后斟酌而言。
宫晰云看太医的脸色就知道他言之未尽,“你们都下去吧!”哪有人在新婚之日当众昏倒的,只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吧!
绿儿和青儿带着众宫女太监退下。
“皇后娘娘的身体病及肺腑,深入五脏,以药物调理可暂时抑制病情加深,但无法根治,另外以皇后娘娘的体质只怕无法孕育龙种。”太医依旧言之保守。
宫晰云点头,“此事不可宣扬出去。”不用说威胁的话他清淡却饱含寒意的话,更加令人胆寒,“用最好的药细心调理皇后的身子不得怠慢,你下去吧!”
终于中仪宫恢复了最初的宁静,这场闹剧也完美的落幕,绿儿和青儿相继出现,“娘娘人都走光了。”
宁悠然睁开眼,“刚入宫万事要小心,尤其是身边的人。”皇后身边的近侍是四个宫女四位内侍共八人,其他宫女太监加起来约二十来人,这其中难保不会有别宫娘娘的眼线。
“绿儿擅做主张将中仪宫的宫女太监都摒退了。”
宁悠然赞赏的点头自榻上起身,“今日也够折腾了你们先下去休息吧!”
“是,娘娘。”
待两个丫头离开后她才放任思潮涌动。
终于小胜他一回,只怕他现在已经成为百姓的话题吧!她承认现在她很开心。
爹说他不是一个贪淫奢侈的皇帝,就在他抱她回中仪宫的路上,她没有在他身上闻到历代皇帝身上的腐败之气,反而将他一身的雅吸入心里。
其实她今日演这一出不完全是针对他,更重要的是她深知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的道理,所以她要保存实力韬光养晦。
为免她被宫里的妃嫔们打扰无法安静静养皇上下令封宫,这等体贴的行为让她在宫里适应的很好,但有些事是必须得做的,比如向太后请安奉茶,成亲第二天该做的事她一直推到今日,想必也彻底把太后得罪了吧!不过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太后在她未进宫是就表态不承认她这个媳妇,况且她支持华贵妃当皇后是满朝皆知之事,她又何必拿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呢?但为免落人口实她这个冷屁股是贴定了。
一身白衣会将她衬的更加孱弱不堪,端庄大方却厚重的牡丹髻,似是在彰显她的瘦弱,再加上那与她苍白的脸色相映的黄金凤冠,她整个人病弱可怜的令人心生怜惜。
“太后皇后娘娘来给您请安呢。”华贵妃体贴的为她揉着肩,不仔细听是听不出她温婉的嗓音之中的轻嘲。
但太后却听出来了,“冰儿以为?”这该是册后第二天一早就该做的事,却拖至今日,当然病并不是理由,所以新皇后在她心中的坏印象再添一笔不懂礼数。
“冰儿觉得有病在身不方便是情有可原,但册后大典已过多****方来迟,实是于礼不合。”她这话说的精妙,不仅合情合理还脱了背后说闲话之嫌,同时又深得太后之心,不卑不亢不刻意奉承附应,却能说到太后的心里,论说话艺术她绝对是个中高手。
太后冷哼了声,“不见也罢,省得心烦。”
华贵妃轻应了声,“还是让冰儿出去看看吧!冰儿想见识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以一人之力在朝中掀起这么大的风浪。”梁月冰的语气中充满好奇。
太后面色一凝,“哀家倒觉得她是一个妖女。”皇上不知中了什么邪不顾满朝臣子的反对,硬是立了她为后,最可气的是皇上竟然为她忤逆她不说,甚至置她为他挑选的皇后人选而不理,彻底没将她这个太后放在眼里。
“冰儿现出去瞧瞧,一会将她画下来呈给太后看看,省得太后见了她觉得心烦。”
“如此甚好。”太后点头应允。
“皇后娘娘凤安。”梁月冰落落大放的行礼问安。
宁悠然急忙起身欲扶却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她身边的女侍眼明手快的扶住了她,“华贵妃不必多礼。”她微喘着气开口。
这华贵妃绝对不是宫里所传的与世无争,看看她衣着微乱,发髻略有松散,虽然大方有礼却将不敬之意隐于着装之上,看似无心实则有意,当然她不可能以这种形象待在太后身边,唯一的解释就是针对她,大部分的人会忽略掉这样的细节,但她不会。
真是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儿,那一身病态反而没有夺走她丝毫的风采,反而让她多了一份楚楚动人的孱弱美态,很容易让人心生怜惜,也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太后今日凤体违和不便相见。”
不想见倒是真的,她早料到了这是这样,“那我……本宫明日再来。”不见她没关系反正她也不是真心求见,她只是做给外人看的。
华贵妃温婉一笑,“臣妾恭送皇后娘娘。”
这是下逐客令吗?没关系她很识趣,“那么本宫先行回宫。”
梁月冰看她那有些轻浮无力的背影温婉一笑。
宫禁一解中仪宫好不热闹,各宫美人嫔妃络绎不绝的上中仪宫请安送礼奉承巴结,但四位正宫娘娘却不见上门,宁悠然心知肚明,除了不想和那些品级低下的各宫嫔妃们凑在一起失了身份以外,也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上门落个巴结奉承之名,最大的原因就是她们至今仍然无法接受她们费尽心思争了那么久的后位,竟然让她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的事实。
中仪宫迎来的第一位正宫娘娘就是曾经最受圣宠,最有希望当皇后的中绣宫苏贵妃苏文绣。
苏文绣一身竹绿色的锦缎宫装,精心打扮后她越发的光彩照人温柔可人,与宁悠然的苍白病态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也有带礼物过来,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绒毛小猫,那猫儿慵懒优雅的模样极为漂亮讨喜。
“文绣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凤安。”她的笑容有些诡异。
宁悠然虚弱的让两个丫鬟扶至她的面前娇柔怯弱的开口,“文绣莫要多礼。”她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她提在手里的猫儿明白她是来者不善。
两个丫鬟力持镇定,论装模作样她家娘娘显然比这苏贵妃技高一筹。
果然是个十足的病美人,我见犹怜楚楚动人,“皇后娘娘初入宫可还适应?”
宁悠然温柔一笑,“多谢谢文绣关心,我想时日一长就会习惯的。”
“这也难怪当初我初进宫时也是很长时间不能适应,不过幸好有皇上的安慰。”宁悠然入宫十多日了皇上也没有上中仪宫夜宿,只怕不只是因为她生病的关系吧!
宁悠然脸色一白不知该说什么。
苏文绣见她这般可怜的样子知道自己的话伤到了她,“对了娘娘文绣有给你带礼物过来。”苏文绣高兴的将猫儿放到桌,“这是十分罕见的雪绒猫儿,文绣担心皇后娘娘初入宫会不适应宫中环境特地命人找了这只特别的猫儿送给皇后娘娘解闷。”她兴致勃勃的打开放猫儿的笼子将猫儿拿出来,送入宁悠然的怀里。
“啊!”宁悠然尖叫的扔掉怀里的猫儿,一张苍白的小脸变的更加惨白,全身还忍不住的颤动。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苏文绣惊讶的愣在原地。
绿儿急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宁悠然,青儿则是眼明手快的将那只在宁悠然脚下作怪的雪绒猫儿抓回笼子里。
坐在椅子的缓过气来的宁悠然十分不好意思的开口,“不好意思我……不,本宫失礼了,本宫对猫儿过敏。”那是小时候的事了,小时候因为身缠痼疾,小病不断大病常有,身体十分的不好,对许多东西都过敏由其是动物的毛皮,所以她怕那种全身长满毛发的动物,至今虽然不怕,但是依旧不太愿意亲近带毛的动物。
苏文绣将笑意掩在那张精致到了极点的脸上,“该说抱歉的人是文绣才对,文绣让娘受惊了。”她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好对付,她仔细的端详她的一举一动生怕她是装模作样。
宁悠然急忙摇头,“不,文绣也是一番好意。”她急忙开口,因激动不由猛咳了起来,青儿丫头急忙轻拍她的背为她顺气,绿儿丫头端过茶来为她润喉,动作流利一哈气成像是经常做的一般,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宁悠然的一张脸胀的通红,“失礼了……本宫……自小身子不好请文绣妹子不见见怪。”
苏文绣看到这里心中有了几分确定,“娘娘真的不要紧吗?要不要宣太医过来看看,文绣看你好像病的不轻。”她再次试探的开口。
宁悠然脸色一暗,“不用了,太医也冶不好,这病跟了我十八年好不了了。”她的声音里掩不住落寞。
苏文绣一脸的担扰,“娘娘你不要太气馁,太医们医术高明一定会有办法治好你的病的。”她一由柔声安慰。
“对了,文绣你送了我礼物我该送什么给你呢?对了本宫这儿有一颗辟尘珠就拿来送给文绣好了。”她慌忙转移话题似是不喜欢谈有关她的病的问题,“绿儿快去取。”
辟尘珠天下四大灵珠之一,据说辟尘珠有辟邪之能,是天下人人渴望得到的至宝,比秦时浩澜更加珍贵百倍不止,她却这么大方拿来送她,让苏文绣吃惊不小。
“文绣区区薄礼,以表心意。”宁悠然大方的将辟尘珠交到她的手中。
这当真是薄礼呀!薄的让她不敢接受,“文绣多谢皇后娘娘赏赐。”她将送改成,“赐”这其中也大有文章,将其中许多细微意思改变。她虽然没有见过辟尘但是见此夜明珠如此不凡也必定是假不了的。
“文绣太客气了。”宁悠然不以为意的开口。
“既然娘娘身子不适那么文绣先退下,改日再来看娘娘。”
见她出了中仪宫宁悠然翻脸比翻书还要快,“绿儿准备纸墨。”看来这真正的宫争就要拉开序幕,她必须先做好准备才行。
绿儿迅速准备好了纸墨,却见宁悠然在纸上写了三个大字,“林忠德”
绿儿瞬间会意,老爷的整理的卷宗上有这个人,这个人是内务府的总管在宫中待了四十多年,当年老爷与先帝在御花园对饮时,他不小心触怒了先皇是老爷救了他,这人还算是知恩图报的人,在小姐入宫第二天就派人过来将皇上的喜好脾气钜细列出,还在娘娘的要求之下将中仪宫的人全换成了他的亲自挑选的可靠人选。
宁悠然将手中的纸用内力揉成细抹,“立刻去办,记住小心别让人发现了。”
宫晰云成功的得了一名心甘情愿为他累死的帮手,他将所有的大小事全丢给他,心中对他有些内疚,他只好弥补在他的女儿身上,所以这天夜里他闲的发慌,突然想到了那个在册后当日昏倒在她的怀里的女人,便当机立断的只身前往中仪宫,说来他好像自册后当天将昏迷的她抱入了中仪宫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中仪宫,不由对那位美人儿产生了一种内疚。
“臣妾见过皇上。”宁悠然由两个丫头搀扶着走了出来,脸色依旧苍白的吓人。
宫晰去若有所思的将她细看了一个遍,托起她轻轻接过丫头们的搀扶自然的以手臂扶着她的肩,“皇后身子可有好些。”他好像感受到了她的身子有些僵硬,那日抱她回中仪宫时他也感受到了,是他的错觉吗?
“多谢皇上关心,臣妾的身子好了许多。”宁悠然不卑不亢却稍显胆怯的回答,显示了大家闰秀的风范,却也让人看到了她胆小怕人的一面,不知皇上这么晚到中仪宫来所谓何事,她是很想这样问,但是她不能这样问。
宫晰云细看她的脸色,却发现与那日相同不见好,“那不知朕今日可否补过洞房花烛夜?”他不由打趣,很想看一下这个自他出现至今虽表现的胆小但是却丝毫不畏缩的女人会有什么反应。
宁悠然虽然惊讶却依旧不动声色的回答,“太医吩咐臣妾要多休息不可操劳。”表现出了一副羞怯的模样。
有意思,宫晰云眸光一闪,寻常女儿家一提到此事就会羞的没脸见人,而这女儿虽然表现出了女儿家该有的羞态却无一丝忸怩之态,这女人的反应太奇特镇定,还懂得利用他方才询问的口吻回绝了他的求欢,还脸不红气不喘,没有丝毫的紧张,有问题肯定有问题,要不是与宁相打交道久了,他也不会发现她这么多的破绽,他好像看到了另一个宁相。
宫晰云笑的不动声,拉她坐入凉亭里,初夏的夜风清凉舒适让他的心情大好,“皇后陪朕说说话吧!”他也不急着拆穿,反正近日来他正好闲着没事做,就当是打发时间吧!
“是皇上。”宁悠然平板的应声,心中闪过一丝的危机意识,这个男人比想象之中还要难缠,她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所以倍加小心的应对。
“听宁相……不朕该改口称为国丈,听国丈所言,皇后是在朕拟圣旨的当天回来的,看朕真是粗心都没有多给些时日让你同家人好好的聚聚,以后皇后要是想回家了尽管和朕开口。”他体贴的为她倒上了一杯清茶。
瞧他说话的口气温和的像是在闲聊家常一般,没有一丝身为皇上该有的威严,很容易降低人的戒心。
“臣妾多谢皇上体恤。”宁悠然打算客气到底,没有丝毫身为皇上的女人的自觉,
殊不这样才是最让人怀疑的,冷静狡猾是目前对她的认识,她轻易的看透了他的心思,谨言少言让他根本无从下手,但是就是如此他才确定了这个女人不简单,“陪朕下棋吧!”宫晰云不以为意的坐到棋桌上,有棋代表她会,所以他没有必要去问她会不会的问题。
“是皇上。”还是这句,她缓缓坐到他的对面。
宫晰云持黑先走,一双凤眸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那双异于常人漂亮修长的玉手,“朕听说皇后常年卧病在床?”他突兀的问。
“是的,皇上。”又是这句,因为她发现除了这句她还没有琢磨出另一条与君王的相处之道。
她小心的掩饰着自己的棋风,不让他看出什么破绽,下棋如看人,棋风往往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子,她可以百分百的肯定他一定是看出了什么才是。
殊不知她掩饰的越完美就越会叫人看出破绽,由其是宫晰云,他每天都在一个又一个的完美面具之中周旋,对于越是完美的东西他越是会多加的留心,她那双丰润漂亮,纤长优美的手绝不是一个长年久病之人所拥有的,她的全身上下除了那张脸像是一个病人所有的,其他的都美好的叫人惊讶,她与宁相还真是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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