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喋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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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十年再见两悲伤

东方笛向西而去,一路哪里见到有卖烧鸡的,正在进退无路之际,忽然听到前面一阵人马杂沓之声,正是朝东边而来。他纵身一跃,伏在一间瓦房上面。只见一队人马,约有五十人,全是公人模样,前一半骑马,后一半步行。待走的稍近再看,前面带队的正是白天见到的刘佑海。

“奇怪,刘佑海身边怎么还有一个女子?”东方笛心下纳闷道。他们人人高举火把,东方笛看的甚是明朗。只见那女子长发及腰,体态轻盈,披一件火红大氅。只是身在高处,看不见那女子面容。东方笛心道:“这女子是谁?怎么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正疑或间,那女子忽然说道:“刘师爷,你清早派人到华山传信,说有人要杀害我爹,我在晌午得信之后,马不停蹄赶回洛阳。入城时听把守西门的公人说道要用心看守,严防凶手出城,莫非我爹已经……已经……”

刘佑海一脸同情哀痛之色,说道:“南姑娘,你千万不要太过伤心,你爹的确已经被那恶徒给杀了。你爹跟我和赵大人交情都很深厚。没能保护好他,我……我对不起你爹啊!”

东方笛的心像是突然被冻结了一样,伏在屋顶喃喃道:“南姑娘……南姑娘……她……她……她难道是如燕妹妹!”

只听那女子又道:“杀我爹的那人是谁?”声音极为愤恨,且带有哭泣之态。

刘佑海道:“那个人的名字叫东方笛!”

“东方……笛……笛……哥哥!你说杀我爹的人是东方……是东方笛!”那女子惊讶异常,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刘佑海道:“不错,就是他!”

那女子道:“不可能!不可能!我爹十年前就跟我说过,笛哥……他一家人在十年前就被仇家害死了!如今……如今他怎么能杀死我爹!况且……况且就算笛哥……就算他还活着,他也不会杀害我爹啊!”

刘佑海道:“南姑娘,他的确还活着,他不知躲到哪里连成了一身极为厉害的剑法,如今回来找你爹报仇。”

南如燕道:“找我爹报仇,他找我爹报什么仇?”

刘佑海道:“他一心认定你爹就是当年害死他爹的元凶,所以才会这样做。”

南如燕摇头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不会是这样的!”

“驾”的一声,南如燕已策马狂奔了出去。刘佑海在后面叫道:“南姑娘!南姑娘!”人却并不追赶上去。

南如燕狂奔一阵,很快就到了绿竹山庄。门口有手持火把的公人把守。南如燕跃下马背,左手紧握着一把红柄褐鞘的长剑,疾步走进。

门口两个公人横刀拦道:“凶案重地,不得擅入!”

南如燕头也不抬,剑鞘上撩,已震开两人。两人似要招手其他公人联手阻拦,却终究没有。

南如燕跑过甬道,径奔父亲住的那间屋子。门口还有两个手举火把的公人,却并未阻拦她。

南如燕冲进屋子,看见父亲坐在桌前椅子上:一双瞪大的眼睛里满是哀伤悲愤,两只紧握的拳头上尽显无奈壮烈。脖子上那道又深又长的剑痕清晰可见。南如燕目睹此状,不禁悲彻心扉!时隔五年再见到父亲,竟是这般结局。她眼里泪水滚动,却迟迟没有落下来,她如何肯相信,这是真的。她默默上前,轻轻合上父亲睁大的双眼。“呛啷”一声拔出长剑,双膝跪地,凝目剑刃,坚定地说道:“爹,女儿在此立誓,一定为你报仇雪恨!”

“你爹知你孝心如此,也当含笑九泉了。”刘佑海不知何时已走了进来,立在南如燕后面说道。

南如燕突然站了起来,快步向外走去。刘佑海道:“南姑娘要去哪里?”

南如燕愤恨地说道:“去找东方笛!我要亲手杀了这个我最痛恨的人!

东方笛此时就躲在屋子前面一处竹丛后面,听到南如燕口中说出这句话,不禁悲彻心扉。他轻轻摇着头,心中说道:“十年了,十年来她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尤其是在我心痛难当的时候。他在我的梦里笑过,也在我的梦里哭过;他在我的梦里赞扬过我,也在我的梦里埋怨过我……但无论如何,她从来都没有恨过我!而如今……而如今她终于站在我面前了,我应该感到深深的高兴才对,因为这不再是梦。可为何我的全身,竟有一种透骨入髓的冰凉。”

“我是她最痛恨的人!我是她最痛恨的人!我是她最痛恨的人!”东方笛眼里翻滚着泪水,不停地喃喃自语道。

他希望这一切都是梦,可却偏偏不是。

南如燕已走到了院子里,只听她又说道:“刘师爷,他杀了我爹,我就是找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找到,为我爹报仇。我希望刘师爷能帮我一下,多派人手出去寻找。他现在应该还在洛阳。”

刘佑海道:“南姑娘此言甚是。”

他立刻挥手道:“黄捕头,你立刻带领手下,分头行事,将洛阳城里城外,仔仔细细地寻一遍。”

一个劲装结束的捕快答应一声,便要发号施令。

一个冰冷掘强的声音忽然说道:“不用去找了,东方笛就在这里!”话音甫落,一个人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捕快却像是哑巴了一样,一言不发。刘佑海竟也只是静静地看着,眉梢眼角似乎透露出一股笑意——得意、阴险的笑意。

南如燕默默地盯着他,他也慢慢向南如燕走来。直到这是,她才正面清楚地看清南如燕:上穿淡黄衫,下着荷青裤;两弯浅眉淡淡,一双大眼灵灵;只是少了昔日那一见面就会泛起的笑容,和那笑容下掩映着的两个好看的酒涡。他走到离南如燕还有四尺距离的时候,突然停止了脚步,只默默地看着她。

南如燕眼里的神情,先是激动,接着慢慢变为怀疑,又接着慢慢化为痛恨。她说道:“你……你真的是笛哥……是东方笛吗?”

东方笛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已不再冰冷,而是带着一种喜悦和希望。

南如燕又道:“你为什么要杀我爹?”

东方笛摇摇头,脸上的表情显得痛苦又失望。他始终认为南如燕跟周围的人不一样,绝不会在心里也认为他会是杀她父亲的凶手。她始终认为南如燕在心里一定会知道他是被冤枉陷害的。只要他出来跟她解释清楚,她就一定会相信他。

可是现在,竟连她也问出这样的话。“你为什么要杀我爹?”那就是说你在心里已经认为你爹就是我杀的,现在只不过是在要我向你解释杀你爹的原因,而不是要我向你解释我被冤枉的事。思虑至此,东方笛不禁悲彻心扉,顿时觉得从前所有真情,所有对她的思念与眷恋,实在不值已极。

他伸手入怀,摸了摸那支躺在怀中的竹笛,真想把它拿出来抛向天空,再拔剑将它划为碎片,让坚守在心中已经十年的感情,彻底烟消云散。但是他没有,因为他的心突然痛了起来,他甚至有种感觉,如果他那样做了的话,心就会更痛。

然而南如燕又说道:“刘师爷说,你一心认定你爹在十年前突然去世,是被我爹害死的,你这次回来,就是来杀我爹报仇的。”

东方笛道:“如燕妹……如燕姑娘,我若说你爹不是我杀的,你会相信我吗?”

南如燕道:“那你就得拿出你没有杀我爹的证据啊!要不我怎么能相信你呢?”

东方笛道:“你为什么……为什么就能相信他们!”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愤怒、无助、失望。

南如燕道:“因为他们有证据,能证明你就是杀我爹的凶手。”

东方笛冷笑一声,他想说:“你爹根本就不是我杀的,他们从何得来所谓的证据。”但他没有说出来,他觉得她已经不再相信他了,无论他说什么。他觉得她和他如今已是情隔意阻,那句话已不必再说,也不值得再说。

“她不相信我,就让她不相信去吧!”,东方笛思虑至此,凝视着南如燕,说道:“我没有证据能证明你爹不是我杀的。”

南如燕握着剑鞘的左手已开始发抖,她看着自己的右手,不知道该不该让右手握上剑柄,拔出长剑。她似已不敢抬头,因为她做梦也没想到,她今生会和眼前之人走到这一步。

可她终于还是抬起了头,看了一眼东方笛,忽然扭头说道:“刘师爷,你说有人亲眼看见他杀死我爹,那个人在哪里?”

刘佑海转头叫道:“胡小五,你上前来看一下,你晌午在绿竹山庄出看见的那个人,是不是他。”

只见从公人丛中走出来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小樵夫模样的小孩,这小孩刚才并未被东方笛注意到。只见他战战兢兢地走到南如燕身旁,看着东方笛上下打量一番,转头向刘佑海道:“刘师爷,一身青衣,背上背剑,年轻英俊,那个人就是他!”

南如燕忽然侧过身来,左手一抖,鞘中利剑已出鞘一尺有余,架上这小孩肩头,厉声说道:“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要敢有半个字不真,这把剑就会划下你的脑袋!”

那小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说道:“姐姐……姐姐你不要杀我,我说得全都是真的。我家住在东城门里,吃完晌午饭我娘就让我出来砍柴。我来到城东,想去竹园后面的山上砍柴。路过这里的时候,我看到大门开着,我一看四下无人,便想进去偷点钱财。我摄手摄脚地走进去,忽然听到屋子里有人打架的声音,就偷偷走过去看,那间屋子窗户大开。我远远就看见,这个人跟南老爷在打架,他在南老爷脖子上横划一剑,南老爷手中的剑便掉了下去。我不敢再看,便又摄手摄脚地溜走了。我跑了以后,赶紧到府衙去传报。等衙门里的公人赶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不知去向了。

说完后,他还在“呜呜”地哭,南如燕收剑撤手,这小孩兀自不敢走开。南如燕道:“小弟弟,别哭了,是姐姐不好,姐姐吓着你了!”南如燕一边说着,一边给他轻轻擦着眼泪。

刘佑海道:“胡小五,你既已说完,就回来吧。”那小孩这才转身走开。

可南如燕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但究竟不踏实在哪里,始终弄不清楚。所有证据,都将凶手指向是东方笛,南如燕激于父仇,便道:“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东方笛的心仿佛被刀割着,被油煎着,那倒不是因为自己受了别人的冤枉陷害,而是因为别人的冤枉陷害竟有如此巨大的作用。能让在心里非常不愿与你为敌的人,最终坚决地与你为敌。

思虑至此,所有悲伤,所有痛苦,所有愤怒,所有希望,都化作了冷漠和麻木,他看着南如燕,说道:“我什么话也不想再说!”声音竟然十分坦然。

只听“呛啷”一声,南如燕已掣剑在手,长剑指着东方笛道:“那你就拔剑吧!你已杀了我爹,再将我这个做女儿的杀了,岂不正好斩草除根,一了百了!”

东方笛已准备任心麻木了,可听她如此痛心疾首地说来,还是不由自主地心痛了起来:“她终究是相信他们,不相信我!我已料到这一节,可我的心为何还是会痛呢?”

刘佑海却忽然大声说道:“将这小子围住,千万不能让南姑娘受伤!”

“哗啦”一声,东方笛已被层层包围。

南如燕说道:“刘师爷,他杀的是我爹,又不是他们的爹!你让他们退下。杀父之仇,我自己来报!”

刘佑海满含关切地说道:“南姑娘说得这是什么话,你爹跟我交情深厚,几天前还是洛阳县令,这帮兄弟,很多以前都是你爹的部下,你爹待他们不薄,他们身为朝廷兵士,捉拿凶手正是本职,如今正是报恩立功之时。难不成让南姑娘一个人跟他动手,我们在旁观看,那还成什么体统。”

南如燕还要再说,刘佑海已一声令下,众人竟是当南如燕不存在,全力合围东方笛。东方笛早已明白,自己重入洛阳一来,一直被人暗中设计陷害,而幕后黑手却又是谁呢?是镇边侯?还是另有其人?

公人们已手执兵刃,汹涌而至。面对南如燕,东方笛不知如何拔剑,可面对这帮豺狼虎豹,他的剑却是不拔自出!

眼看别人的刀剑就要落到自己身上,东方笛还是贮立不动,就如一尊雕像。南如燕眼里竟露出惊忧之色。便在此时,东方笛已身子跃起,内劲运处,长鞘已脱鞘而出,像一支弦之箭一样,直冲向天。众人抬头一望,只见那剑青身红刃,寒气凛烈,在月光下看来竟似不杀人而滴血,让人魂惊魄惧。

东方笛右手高举,已握住剑柄,凌空劈出一剑,已有七八人血肉横飞。

东方笛稳稳地站在地上,冰冷的说得:“你们也是受人蛊或利用罢了,我不想杀你们,希望你们不要逼我。”

刘佑海又是一声:“都给我上,谁杀了这小子,赏银一千两!”众人又是一阵汹涌扑来,东方笛已无心劝戒,更无心杀无关之人,便挺剑跃起,向刘佑海直刺过去。

刘佑海夺过一个士兵手里的刀,挺刀格开,顿觉气息凝滞,和这小子久斗下去,必然危险。便叫道:“南姑娘,你怎么还站着不动啊!不想报你爹的仇了!”南如燕早已心乱如麻,闻听此言也无暇思索,飞身跃起,挺剑疾冲,直向东方笛胸口刺来。

东方笛一掌击开刘佑海,看着南如燕向自己刺来的剑,他有至少四种躲避之法,却是一种也施展不出,因为他根本不想去躲,他不相信,南如燕真会对他拔剑相向。尽管这一切变成了真的,可他仍旧不愿相信。

南如燕剑势凌厉劲急,见他迟迟不躲,初始还当他是故意伪装,并未在意,但眼看利剑还有不到一尺就要钉入他的胸口了,他还是一动不动。南如燕赶紧将剑上撩,可长剑还是洞穿了他的左肩,透出背后近一尺有余。

南如燕也呆住了,她又如何想到过,自己今生竟会有将剑刺在他身上的时候。

东方笛看着他,眼里没有痛苦,只有伤心,没有愤怒,只有悲哀。

南如燕目触此景,一时手足无措,呆在当地。

刘佑海大喝一声:“上,乘他受伤,将他剁成肉酱!”

众人汹涌而至。东方笛长啸一声,自己将自己硬生生从南如燕的剑上抽了出来。伤口血似泉涌,他却像是没有看见。

众人又已将他包围,森森兵刃,即将加身。他横剑当胸,脚步急剧转换,身子像一个大陀螺般旋转起来,剑随身转,转眼间整个人就像是化成了一张剑光织成的大网,只听四便八方皆是嚎哭之声,有人突然身首易处,有人突然四肢横飞……

刘佑海惊道:“八方横尸!八方横尸!我今天终于看到这招冠绝天下的剑法了!”

那数十名兵士已全部死在当地。南如燕兀自呆在当地,不知做何感想。

刘佑海已成了无魂之尸,身上不住颤抖。

东方笛住手挺剑,已然血流当胸。

他此招所使,正是六十四路喋血剑法中的最后一式“八方横尸”。只是他娘一直都未跟他说这把剑和这套剑法的名字。是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背上背的到底是什么剑。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根本就不喜欢剑,根本就不想走这条路,因此他娘不说,他也就不问。

直到今日,在他鲜血流过之后,才真正知道这把剑的名字。

东方笛向那小孩走去,说到:“你什么时候见到我杀南友成了?说!”

这小孩早已魂不附体,此刻被他一问,更是一下子瘫软在地。

东方笛走向刘佑海问道:“你为什么要指使他诬陷我?”

刘佑海道:“不是我!指使他诬陷你的不是我!”

东方笛道:“不是你,那是谁?”

刘佑海道:“是……是‘遮天爷’!”

东方笛说道:“你说的‘遮天爷’,是不是就是镇边侯?!”

就在这是,一阵衣袂带风之声呼啸而至,一把长剑已随着那阵风声,从背后钉入刘佑海心窝里面,透出胸前五寸有余。

东方笛也甚为心惊,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

刘佑海身后,一个仙风道骨、约莫五十岁年纪的灰衣人,慢慢拔出了那把剑。

刘佑海眼如死鱼,惊惧、愤怒、失望,种种表情密布,却已不能再说一个字。那人还剑如鞘,又缓缓走到南如燕面前,道:“南姑娘不用怕,我是你爹生前好友,我叫开善。”

南如燕抬头道:“你就是……就是穿风越雨剑开善前辈。”

那人点点头。南如燕问道:“开前辈,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开善说道:“是赵大人央我来的,这刘佑海利欲熏心,竟瞒着赵大人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他沉痛地说完这句话,转头看着刘佑海摇了摇头。

东方笛说道:“如此说来,赵大人是知道刘佑海冤枉我这件事的。既是如此,为何早些时候不来,如今大祸已经酿成才让人来,又有什么意义那?”

开善转身走向东方笛两步,回头问南如燕道:“他是谁?”

南如燕道:“他……他是我的朋友。”开善又看看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一边看一边悲悯地摇着头。之后看着东方笛道:“这些人都是你杀的?”东方笛还未开口,南如燕就上前几步,看着开善说道:“他们冤枉他是杀我爹的凶手,要合力杀他。他是逼不得已的。”

开善看着东方笛道:“赵大人是朝廷命官,堂堂的河南府尹,一个决定关乎无数人的性命,中间多少无奈纠缠,岂是你一个年轻人能体会的到的。”东方笛盯着开善,开善的脸上忽然泛起一种很不自然的颜色,便急忙又说道:“不过年轻人的剑法,的确好绝!不知伤好之后可否与老朽比划几招呢?”

东方笛道:“若有机会,当然可以。”

东方笛说完这几句话,再也支持不住,直觉一阵天旋地转,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

南如燕赶紧跑过去,叫道:“笛……你怎么样,怎么样啊?”

开善道:“他是一时昏了,没大碍的。南姑娘,我还有事,他既是你的朋友,你就好好照顾他吧,我走了。”开善话音甫落,就走到那昏倒在地的小孩身边,将他负在背上,大步而去。

南如燕将东方笛背进屋里,让她躺在床上。看见他身上几乎满是血污,伤口依然有血渗出,眼里不禁掉下泪来。

她从怀里拿出一个青色瓷瓶,那是她下山时师父给他的特效金疮药。她拔开瓶塞,先往他的伤口仔细倒上一些。

她接着走进隔壁屋子,将父亲安放床上,擦了一下双目涌出的眼泪。又去找了一个铜盆、一些净布白纱,来到东方笛床前,要给他好好包扎一下伤口。当她解开他的上衣是,忽然碰到一件坚硬之物,她拿出来一看,见是青布包裹的一件物品,她还以为是柄短剑。便打开来看。

“竹笛!小竹笛!”她惊呼道。“莫非这就是他十年前答应送给我的竹笛。”

南如燕拿在手上,心里感动不已。说道:“他连一支竹笛都如此珍爱,更何况是我,可我……可我竟也跟着别人一起冤枉他。”思虑至此,她看着还在昏迷中的东方笛,起身把竹笛放到桌子上,便为东方笛包扎好伤口。之后她就默默坐在桌前,拿起竹笛,抚摸良久,轻轻诵道:“一梦寒夜接寒天。

长年相思复长年。

不见东方白云现。

唯有西边落日远。”

接着她将竹笛慢慢移至嘴边,吹了起来,屋子里顿时响起了悠扬婉转、又带有一丝浅浅哀伤之意、痴痴不舍之情的曲调。

东方笛仿佛也听到了一样,眼角竟缓缓流下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