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令人甘拜下风的袁皆非
食堂内人声鼎沸，气味混杂，像个菜市场似的。
辛茹意就像个卖菜的老太婆，用极其尖酸刻薄的语气说道：“这才又比昨天的少，食堂里的人就是为了吭我们的血汗钱，菜价一天天上涨，菜量却一天天减少，吃的我都营养不良了。”
望着她丰满的身型，袁皆非说：“你这哪是营养不良，明明就是营养过剩。你一天吃几顿？我怎么看你越来越肥了……”
“正常饭量饭点，等我当了教育局局长，干的第一件事就是食堂改革，让同学们顿顿都吃到鸡鸭鱼肉，祖国的花朵开的不鲜艳，祖国哪还会兴旺发达呀。”
我默默地吃着饭，祖国不发达完全是因为多了像她这样的人。袁皆非就打算和她比尖酸刻薄，说：“就你这副模样，连教育局局长的司机都勾引不到，还指望当教育局局长，你怎么不去当厕所所长呢，那样会更有前途一点。”
辛茹意心知斗不过袁皆非，忿忿地嚼着饭。韦怡对她说：“你就知足吧，我每次去打饭，那师傅说我吃不完反正也会倒掉，索性只打正常饭量的一半给我，以免我浪费国家粮食。”
袁皆非说：“那是因为你的饭盒太小了，以后来食堂记着拿盆去打饭。”
“他们会把我轰出来的。”韦怡皱着眉说。
袁皆非笑笑，悠闲地吃着饭。毕恭和她再见了，恒远整日都很忙，她这个星期没了约会对象，我们才有机会“荣幸”地和她坐在一起，听她刻薄地对人对事发表评论。
“现在学校贴吧里的情况怎么样？”袁皆非突然问。
我一愣，情况复杂得像是零件图版。辛茹意和韦怡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装做事不关己地挠着头。。
“如实告诉我，没什么好顾虑的。辛茹意，你来说！”
“呃……我说？”辛茹意一愣，生怕说出来后就成了袁皆非的出气筒，我朝她点点头，她这才有勇气说，“骂你的人比以前更多了。”
袁皆非已经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稳坐“校贴吧讨论最火主人公”之席了。校贴吧内关于她的帖子很多，像“校园第一狐狸精”“袁皆非的男朋友之排列”这类的帖子不计其数，而她自己觉得无所谓，时常和我们饶有兴味地讨论这个。
她嗤笑，“都骂了些什么？狐狸精还是贱人？”
“……都有。”
“校花校草都没我这么出名了吧。”
在其他学校，八卦人物之首一定是校花校草，可是在我们学校，袁皆非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在其他学校，走在校园内回头率最高的一定是校花校草，可是在我们学校，只要袁皆非搔手弄姿地一走过，其他再艳丽再俊俏的生物都会比真空还真空。
袁皆非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我不明白，她的无所谓到底是装的还是本性？为什么我无论如何都炼就不出对一切都无所谓的本领？
“要不要找吧主把这些帖子都删了？”我问。
“不用了，留着它。”
在一个周日的下午，天气阴沉得犹如一件被泼了拖地水的白衬衫。我和裴明启在亮堂堂的手机城里打转，我的腿都快走断了，可他却一点都不累，他的目的就是找一款既漂亮又时尚的情侣手机。手机不就是手机，再漂亮再时尚也只是个手机，有必要浪费这么多精力吗？像往常这个时候，我可是和那群婆娘在QQ群里聊得天昏地暗了。
我趴在玻璃柜台上，随便指了款说：“这对挺不错的，我喜欢。”
裴明启只瞥了一眼就皱着眉说：“太俗了，像大哥大似的。”
我扑地一声贴面趴在了玻璃柜上，我快昏厥了，还不如到手机厂去订做一对好了，他喜欢什么样的就做成什么样的。又转了几圈后，他这位大叔终于找到了中意的情侣手机，“就是它们了！”
我们俩一人提个手机袋走在宽阔明亮的柏油大马路上，这种感觉就像是我刚从村里出来，手上提着家乡的土特产。
他说：“二十四小时开机，不准不接电话，不准不回短信。”
“是，是，是。”我像母鸡啄米似的点头。
“我每天晚上都会给你打电话，手机没电了要赶紧充，坏了要马上去修，丢了要马上去找。”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我全听你的。”
“不准和其他男生通电话，如果我知道了，就不和你打电话了。”
照他的意思，我以后是别指望接到他的电话了，“你太苛刻了，我像是****似的。”
“你太不让人放心了，我必须看紧你。”
“同学们，学校准备在下星期举办校园十大歌手大赛，你们有谁要参加的吗？”班主任站在讲台上眉飞色舞地说，“每个班可以有三个名额，大家抓紧时间报名哈。”
台下顿时沸腾了。
“我最喜欢唱歌了，好想报名。”
“你唱起歌来就是鬼哭狼嚎，还是别出去吓人了。”
“××，你去吧，你唱歌这么好听。”
“我知道，还用你说，我正准备报名呐。”
班主任统计了一下后清了清嗓子说：“还有一个名额，谁去？”
在全校人面前丢脸的事竟还会有人去做，我翻着白眼趴在了桌上，这类比赛事情我从不参加。
“老师，盛夏说她去！”一个声音幽幽地响起。
谁说的？！我一激灵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盛夏，你要去是吗？那太好了。”班主任抬起头，正好看到了站起身的我，便在报名表上填上了我的名字。
我朝四周望去，沈芊芊正对着我诡异地笑着。是她说的，她摆明了要让我在全校人面前丢脸，我不会放过她！
一下课，袁皆非就大摇大摆地走过来，眼神中还透露着一股阴气。我知道她这是要来挖苦我了，连忙说：“您老人家免开尊口，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她耸耸肩，一肚子的挖苦话化作真空被她当成阴气射了出来。。
辛茹意却走过来凑热闹，说：“就你那破铜嗓子，我相信，你唱了歌之后，会迅速在学校里走红的。”
“我也这样觉得。”我无力地说，然后突然眼光一闪，握着她的手说：“不如你替我上吧。”
她立刻像碰到死蟑螂似的甩开我的手，向后推了一步，说：“你饶了我吧，我是个小人物，没见惯大场面，上了台一定会昏过去的。”
体型如此占人视线还叫小人物，那其他人可就不用把乔冉放在眼里了。
袁皆非沉默了几分钟还是忍不住要说：“辛茹意的嘴只适合嚼舌，叫她上台真是大材小用。”
我像抓救命稻草似的紧握着袁皆非的手，说：“那你替我上吧，你在KTV不是麦霸吗？上台唱歌对你来说就是小意思啊。”
她毫不客气地扔开我的手，冷眼望着我，“你想让台下的人朝我扔臭鸡蛋烂菜叶吗？或者想让他们直接把太拆了？我在学校已经够出名了，我可不想红得发紫，紫到发黑再烂掉。”
我无奈地坐了下来，这次丢人是丢定了。我活了十七年只上过一次大舞台，幼儿园的时候班上排了个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的舞，我在里面反串其中一个小矮人。
比赛前期，袁皆非把我们叫去满天鑫，说是介绍个男生给我们认识。我这次当然也是瞒着裴明启去的。到了KTV，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位长相十分俊俏的男生，他就是和我同班的光昊。辛茹意一见他魂就没了，流着哈喇子想要扑上去。韦怡说：“袁皆非上厕所去了，她让我们招呼一下他。”
她刚说完辛茹意就蹦过去了，“嗨，光昊，我是辛茹意，不可能不认识噢。”
光昊长得挺贵气的，就是平时看的那种漫画少年，难怪袁皆非会让他做自己暂时性的男朋友。不知这位“小”男朋友会和袁皆非在一起多久呢？
光昊给了她一个微笑，真是迷死人不偿命，连我的眼睛都不由自主地闪了一下，“我是谁就不用我多说了，我现在是袁皆非的男朋友。”
他自称是袁皆非的男朋友，前面竟然也不加个“小”字，该不会袁皆非把他看的和恒远一样重？我走过去问：“你自己有女朋友？”
“什么意思？”
“就是你有没有除袁皆非以外的女朋友？”
“没有。”
我的天，他该不会是被袁皆非拐来的吧？辛茹意说：“你问他这么多干吗？直接告诉他实情不就行了。”
对，告诉他实情，告诉他袁皆非有很多男朋友，即使袁皆非知道了这事也不要紧，她从不介意我们对外说这个（只要保证不会传到恒远耳朵里就行）。
我一本正经地跟光昊说：“袁皆非她有正式男朋友，懂否？”
“懂！她有很多男友，我只是其中之一。”
原来他知道，那为什么还要和袁皆非在一起？是他自己花心还是别有意图？
“你喜欢她？”
“才交往一天，哪来的喜欢？！”
“那你为什么要做她男友？”
“好玩呗！”
他的回答让我们无语。这时，袁皆非进来了，见我们躬着背撅着屁股紧密地围着光昊，便说：“这么快就想打他主意了呀，女人们？”
我摇摇头，“你不是让我们招呼他吗？我们在热情款待呀。”我立刻扭头问光昊，“要和啤酒吗？”
他挑着眉说：“喝！当然要喝，不喝哪还是男人！”
……男人？好，冲着这两个字，我搬来了一箱啤酒。
“袁皆非，你就和这个男人把这些酒干掉吧，我会替你们收尸的。”
她做了个OK的手势，然后举起酒瓶开始喝。她成天和她的男朋友们厮混，这点酒小意思。就是给她喝伏特加，她的脸也不会红——因为她脸皮够厚。
“你不喝吗？”光昊问我。
我对酒不感兴趣，平日里也只是啄几小口，没尝试过连喝几瓶的滋味，还未等我开口，袁皆非就替我回答了。
“她不会喝酒，我们喝就行了！”袁皆非替我回答，接着她就和光昊风风火火地划拳，两人貌似相见恨晚。
“两只小蜜蜂非在花丛中”的吆喝声响了许久后辛茹意说：“第六感——这男生不是个小人物。”
“同感！”我和她击了个掌。
韦怡摇头叹息，“不知道恒远看见她这个样子会怎样。”
“我也很好奇。”我搂着辛茹意的肩，挤眉弄眼地说，就盼着她去当这个汉奸，“恒远知道她交了这么多男朋友会不会抛弃她呢？”
袁皆非处世极度高调，会有人把她的“丰功伟绩”传播到恒远耳朵里去的，这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正当我冥想之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裴明启的电话。我按住手机屏幕，瞥了她们几眼，她们的目光都聚集在光昊那帅哥身上，并没注意到我的手机。我抽筋似的跑到洗手间，关上门后才敢按下接听键。
“喂？”
“在干吗？”他的声音听上去很悠闲，看来他是准备和我扯上一顿了。
“正准备睡觉，现在在上厕所。”我还特意拧了一下抽水马桶的开关，放出声音给他听。
“这么早就睡？可是你那怎么有歌声？”
这的隔音效果实在太差了，连个能安静打电话的地方都没有，我想了一会儿，说：“哦！楼上的人在唱K，吵死了，真是的，太没素质了！我要睡觉了，就这样啊，我先挂了，拜拜！”
说完我赶紧挂了，紧握手机放在胸口喘了几大口气，然后才回到包厢。
“你内急啊？冲那么快。”辛茹意说。
“我便秘！”我还配合着给了她一个便秘的表情。她恶心地吐了吐舌头，扭开我的脸。
“光昊，过来和我唱歌。”袁皆非拿着麦克风说。
光昊点头乖乖过去，两人十分陶醉地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唱起来，我们几人听着这么肉麻的歌声浑身都酥了，赶紧逃到了大厅。
“遭罪啊！”辛茹意捶打着自己的脑门说。
“造孽啊！”我捶打着她的脑门说。
“为什么袁皆非总是这么有男生缘？帅哥都被她抢走了。”韦怡不解地说。她对帅哥不感兴趣，可是却十分不理解所有男生都稀罕袁皆非的奇怪现象。
“那是因为你有一样她没有的东西。”我说。
“什么？”韦怡十分好奇。
“脸！”我不紧不慢地说，“她都不要脸了，当然是什么样的男生都追得到。”
韦怡叹息，“在这一点上，我确实甘拜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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