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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青衣人再次打开黑色名帖的时候,已是次日黄昏了。他正坐在房间临窗的桌案前,凝视着帖上的名单。
这里是明月岗下花间集。他下住的地方就是这家名为思乡的客栈。
他喜欢明月,花间,思乡,这些名字,如若得闲,必要玩味一翻,但现在,他却沒有那种心情。他已经很累了,从接到楚郁明的求援,足有三天未有成眠。
可对着名帖,他却实在没有办法安然入睡。他难以相信其中的内容,那十个名字,除卫凤阳颇具侠名外,独孤卿,南宫影,李雾浓也都出至名门旺族,至于秦克天更是了不得的人物,有天星剑客之称。比侠还高了一个等级。而陈定河,贺君绝,萧肃,谭霜姐妹,虽未听过有多少善举,却也无有恶名。他在皱眉。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门一开,一个二十左右岁,身着捕快制服,目光睿智的青年走了进来。
“您还沒休息呢?“青年笑了一下,问道。
“是单兄弟。”青衣人目注青年道;“不是说了吗,不用这么客气,我长你几岁,叫声兄长就可以了。如果你非这般称呼,那我也不得不叫你单捕头了。“
“那,那好吧,秋大哥。”青年欢颜道;“一路劳累,怎不早点休息呢?“他叫单喜,是地方县衙的领班捕头。
“睡不着。”青衣人放下名帖,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推给单喜一杯,道;“有些事很在意。坐吧。对了,凤凰庄那边怎样了?“
“嗯,庄子的火已经扑灭了。“单喜在青衣人对面坐下,押了口茶,沉声道;“不过,差不多都烧光了。庄主卫凤阳的尸体与焦碳无异。连仵工都差点辨不出来。”
想到那喷涌的酒海,浓烈的酒气,青衣人不由得摇头叹息。
“对了,秋大哥为何事无法入眠呢?”单喜灵活的目光扫了下黑帖,探问道。
“你看一下。“青衣人径直把黑帖推给单喜,然后闭上眼睛,开始揉太阳穴。
“哦,可以吗?秋大哥。“单喜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对方会亳不隐晦。待见到青衣人点头,才双手取过黑帖,翻看。
“这是我在卫凤阳的身上得到的。“青衣人道;“这十个名字都不是一般人。你看过那个标志吗?就是十把剑交叉组成的圆环图案。“他沒有睁眼,边揉太阳穴边问。
“这,这不是十阴杀手的标志吗?“单喜看着那个图案,全身震动,诧声道;“仅天水城及周边郡县,据我所知,就有二十四人为这个组织所害。”
“你果然知道,不愧是最有能力,且最年轻的捕头。“青衣人停下手,缓慢地睁开眼睛,道;“那官面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单喜讪笑了一下,“要么说是江湖仇杀,江湖事江湖了。要么就拖,拖到曲终人散,不了了之。“
青衣人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不过,这个双杀是怎么回事?“
单喜停了一下,又道;“谭霜之后,
应该还有一个名字。“
“另一个是李霜儿吧。“青衣人道;“听闻,彩虹园本就是这两个人所开。“
“艳如桃李,冷若冰霜。“单喜道;“
难道就是与陶冰儿齐名,并称倾城双艳的李霜儿?“
青衣人点点头。片刻沉默。
单喜接道;“那秋大哥是怎样看这份名帖的?会是真的吗?“
“真的?“青衣人鄂然道;“为什么这样问?难道你认为这是假的?“
单喜摇摇头,道;“不好说,我感觉有这种可能。秋大哥知道这些人吗,我虽不是江湖人,但也听过一些江湖事。別人不说,就说金扇公子独孤卿和银笛公子南宫影,都是出至名门世家,背景显赫,还有那个李雾浓,号称隐侠,名满江湖,好像不是会为了钱做那种事的人吧?”
“恩,你说得对。“青衣人点头道;“另几个自也不是普通人。不是声名显赫,就是权重势大,要不就富甲一方。如黑面判官陈定河,是铁血邦执事,掌铁血邦七千帮众。还有七绝掌,贺君绝,贩驹卖马,财源广进。再有谭霜姐妹,虽非经营正业,却也未有恶行。至于太白剑萧肃,自比诗仙,舞文弄墨更非心狠之辈。“
“不过。这样就可以了吗?“青衣人淡然一笑;“单兄弟到底非江湖中人。试想那个凤阳大侠,不也是盛名在外吗!“
单喜点点头,道;“那秋大哥认为这份名帖是真的吗?“
“我认为是真的。“青衣人道;“至少沒有任何理由让我得出相反的结论。“
“难道姓卫的不会做张假名帖,以保护真正的十阴杀手?“单喜眼珠转动,“又或者,做假名帖,引秋大哥去对付无辜的人,以败秋大哥之名。“
“你说得也有些道理。“青衣人正颜道;“所以有一件事想请单兄弟帮忙。“
“秋大哥说的哪里话。“单喜道;“有事尽管吩咐。上刀山下火海无不敢从。“
“没那么严重。单兄弟,“青衣人道;“我只想看看,官方对十阴杀手所犯案件的详细记录。“
“哈哈,原来是这个。“单喜笑道;“说实话,这些案件的卷宗都在府衙里锁着呢,想看还真不容易。不过,秋大哥放心,那二十四条人命,十一宗血案,有七宗都是我负责现场搜查的。另四宗虽然我沒到现场,却也看过卷宗。“
“好,那就烦劳单兄弟对我说说。“青衣人说着又给自已和单喜的茶碗中添满了茶,道;“官府是根据什么认定行凶的是十阴杀手呢?“
“其实,判断这点,还是很困难的。“单喜道;“毕竟,十阴杀手非泛泛之辈,经验和手段都非常老道,根本不会留下任何线索的。
只是,杀手这一行好像还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在行凶之后会留下自己特殊的标记,以通告行內,彰显实力。比如,在九里庄,庄主金太岁,有个结拜兄弟叫冯应时,在两月前一个雨夜,被刺杀在由彩花园回九里庄的小路上,距家仅百多米,凶器是剑,一剑毙命。我次日凌晨接到九里庄庄丁报案,赶去现场,但是根本搜不到任何线索。就在我泻气,仰头叹息时,却在尸体侧后两米的一棵槐树上看到了一个图案。秋大哥,你猜是什么图案。”
“难道是剑轮?“青衣人沉吟道。
“正是,“单喜道,“只是这个剑轮中心是空的,有一个字嵌在里面。“
“什么字?“青衣人目光一动,问道。
“霜。“单喜重重地吐出了这个字。
“有了这个意外的发现,另几件案子,我很容易的找到了那种标记。”他继续道;“只是剑轮中的字有所不同。“
“该不会是天绝,黑影,毒雾,肃霜,这些字吧?“青衣人缓缓道。
单喜点头,“几乎就是这些字。“
“这样看来,问题就简单了。“青衣人道;“其实,所有的问题归结起来,就只有两个。“
“哪两个?“单喜怔了一下,问道。
“第一,名帖是不是真的。“青衣人竖起了食指,“第二,如果是真的,应该怎么办。“他接着立起了中指。
单喜点头,“那秋大哥会怎么办呢?“他目中露出了忧虑之色。毕竟十阴杀手不是普通角色,一个己经难以应付,更何况是九个。
“这个我要好好想一想。“青衣人淡笑了一下,虽然显得很轻松,但看在单喜眼中却是非常的沉重。
“对了,小南怎样了?小小年纪能拼成这样,实在难得。“青衣人道。
“是啊,我也惊讶,他怎样奔波数百里把秋大哥找到的。“单喜道;“他累坏了,也吓坏了,直到现在还未醒来,一直昏沉沉的。“
“是啊,家中突遭恶变,任谁都难以承受。“青衣人道,“单兄弟,天也不早了,去休息吧。小南那边你还得多照看。“
“放心,秋大哥。“单喜起身道;“那我先走了,您有事记得通知我一声。“
青衣人送走单喜,再次翻开黑帖,目光从每个名字上面扫过,双眉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