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村子里到处洋溢着一种特别的气息,陌生,新鲜,蠢蠢欲动。生产队,是早已经没有了。那个大院子,也盖上了新房,一排一排,住满了人家。那扇磨盘,也早已经不见了。如今,人们都用电磨,磨出来的粮食,又快又好。猪圈也消失了。过年的时候,人们也不再找老四杀猪。喂猪的人家,越来越少了。人们嫌麻烦。做生意,赚了钱,不愁割不上好肉。槐叔的牲口房,也没有了。那让人怀念的炉火,明亮而温暖,也早已经熄灭了。还有,那些亲爱的牲口们,那个铺满干草的大炕,那些甜蜜而动荡的夜晚,都已经远去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有一年,回到家乡,在街上看见槐叔。他正坐在墙根下,晒太阳。冬日的阳光照下来,把他的影子投在地上,淡淡的,有一些虚。槐叔老了。他眯起眼睛,茫然地看着我。
他真的认不出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