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质边缘的精神永恒 文/周晓燕
—谈《扒手莫扎特》中的男性友谊
在西方,由于精神分析学说在文化上的强势,对男性友谊和同性倾向的问题历来就有坦率和真诚的讨论,从柏拉图的“男性之美”开始,这一命题就被作为艺术规律加以概括,成为正统。
历史上关于男性友谊从来不是讳莫如深的,相反,它还成为高尚灵魂的写照。从心灵相通的歌德、席勒,到诠释狂爱的兰波、魏尔伦,再到无私奉献的马克思、恩格斯。无论是纯精神之爱还是灵魂与肉体的双重燃烧,都展现了理想主义者或豪迈或悲壮的友谊。《扒手莫扎特》把人物设置成小偷,而且还是技术不佳的小偷,无疑是要从一种极端的情况中提炼一种悲剧性,诠释徘徊在物质边缘人物的精神之美。
一些充当限制角色的人总在无关紧要的话中道出玄机。“章鱼”和“老虎”所在团体的头头就是这样的角色。他戏谑的称“章鱼”是“老虎”的“女朋友”。这里的关键不在“戏谑”而在“女朋友”。那头头是出来混得还可以的,想必也是个很有社会经验的人,看人也精准,若眼神不好,下错了手早就去吃免费午餐了(虽然他一语道破二人的关系后便很神奇的失手了)。何况“章鱼”沉默忧郁又有些神经质,与深沉且有些大男子主义的“老虎”还是挺相配的。
艺术史的展开,不过是把更多的社会内容叠加于其上,使人性在复杂的关系与层次中逐渐显得因回合遭遇更多的遮蔽(此处“人性”可忽略“人”字并侧重于男男关系)。“先知”的失手使他们的团队只剩下鱼、虎二人,这两个不会偷窃的小偷的生存顿时成了一个问题。从天而降的小“莫扎特”又使他俩在是否收留他的问题上产生了分歧。二人的心理性别差异陡然显现。
“莫扎特”是跟着“章鱼”走的,他对“章鱼”的信任以及和对“老虎”的恐惧与不理睬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小孩子受委屈后向妈妈寻求关怀。“章鱼”婉转地表达了收留这一想法,而“老虎”的观点是明确的强势的带有威胁性的,并且在当时看来是绝对正确的——带个小孩在身边不仅浪费粮食还会引起警察怀疑,惹祸上身。于此,“老虎”的男性意识充分显现,与“章鱼”的阴性气质形成对比。但最终“老虎”顺了“章鱼”的意见。这种妥协是无条件的隐忍的甚至准备自我牺牲。这种妥协是不用加引号的伟大的男性友谊。恩格斯奉献金钱,魏尔伦奉献灵感,席勒奉献书信,而一无所有的“老虎”则奉献一片赤诚。
随着情节的发展,影片借“恋母情结”对同性倾向的问题进行思考和深入讨论。刚才说“莫扎特”是把“章鱼”当成妈妈的,餐间三人的尴尬气氛与夜晚莫扎特抢占“章鱼”的床可以看出,他对“章鱼”有一种刻意而为的亲近,他希望“章鱼”能像妈妈一样给孩子暖被子然后给他一个吻。可惜“章鱼”没有这么做。他一身女士打扮,在“老虎”的“邀请”下钻进他的被窝,给人无限的遐想。或许这是电影在众多艺术当中的特殊之处,它肆意地向观众提供心理满足要求它的表演者实现大众共有的幻想。而大众的审美有时是具有原始性的,充满神话的浪漫与史诗的狂野。
说到神话我们不免想到俄狄浦斯,这个一切艺术的母题目。毫无疑问“莫扎特”爱上了“章鱼妈妈”,为了博取“妈妈”的爱,具有恋母情结的男孩子们通常的想法是超越父亲。我们的“莫扎特”不愧为天才,他把想法变成了行动,他的偷窃天才是“爸妈”怎么也想不到的,为这个贫穷的家带来了生存的希望。他既博取了“妈妈”的喜爱,也赢得了“老虎爸爸”的欢心。虽然这不是他“本我”范畴的目的。
影片的结尾“莫扎特”拿到了手铐的钥匙,为了让“章鱼”高兴,他必须拯救困于警察之手的“老虎”。他神秘地一笑。但他心理没准希望借那机会与“章鱼”私奔呢。然而小“莫扎特”再聪明也偷不走“章鱼”的心,当他的工作积极性受打击之后很可能再次出现“老虎”的“鼻子没了”,“章鱼”心疼地递上一块毛巾的温情场面。“老虎”和“章鱼”将高举男性友谊大旗,经历重重生活的艰辛,为了共同的理想和事业形成牢不可破的感情联盟(他们的事业包括培养一名天才小偷)。
“我找到了!”
“什么?钱包?”
“不。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