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石话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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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辛集酒业半条江、石门商号名燕赵

一座城市的历史,不仅要看那些传世的经典建筑,也要看凝聚着一方文化的老字号。国家之所以非常重视中华老字号的保护,因为它关乎文化的传承和商业文化的积淀。那么,石家庄有哪些值得记住的老字号呢?

石家庄地区是商民族的发祥地,明代以来又是畿辅商贸文化要地,商业发展积累了丰厚的产业文化。

日进斗金的获鹿旱码头,留下了一个时代标志性的商业建筑——铁行会馆。古老的井陉古道,留下了煤铁运输的苍凉驿道。历史文化名城正定,成就了一系列美食、商号。棉花贸易繁盛的栾城县,留下了“从南京到北京,小县数栾城”的美称。还有,就是辛集皮毛和酒业,名扬天下。

清末民初中国商界流行一句话:“遍地的老西,钻天的束鹿(今辛集)。”“老西”指的是晋商,“钻天”就是形容束鹿人善于经商。

辛集皮革城,不仅显示了这里皮革产业的繁盛,也凝聚着深厚的文化底蕴。

清末民初,作为主要的皮革集散地,辛集的皮革业发展很快。1927年到1930年《河北省的统计年鉴》记载,当时河北省九类出口产品中皮毛制品占七类,辛集皮毛制品出口量名列榜首,成为河北省的一大经济支柱。到1937年七七事变前,辛集有皮庄七十多家,规模最大的“全聚”、“袁记”、“聚泰”三家皮庄店员上千,占辛集皮革业的六成。辛集的皮革商人遍布全国。

在1915年巴拿马国际赛会博展会上,辛集的土特产品及手工业产品出口种类繁多,获银牌奖的有铅印油墨、缮写版印油墨、毛织绒三种。

超群技艺,辛集掏羔师如何轰动全场?

皮革巨子,存款大户又怎样挤兑银行?

醇香佳酿,束鹿酒业何以名震半条江?

随着皮毛制革技术的普及,辛集出现了家家做毡、户户制革的繁荣景象。在日本侵略军侵占之前,辛集有工商户一千一百七十户,其中皮毛业有三百六十一户,皮革产业的季节工六千二百余人,连同镇周围二十多个村庄,经营皮毛制革业的人员达四五万人。

这里有两个小故事足以佐证辛集皮革业之繁盛:

1927年,英国驻华使馆的官员查理来到辛集皮店街,要买“掏羔皮袄”,说是英国大使要送给英国女王当礼物。“掏羔皮袄”是辛集皮庄独有的一种工艺,就是在母羊怀孕时,凭手感摸出小羊大小,估算羊毛的长短,将母羊杀死,取出羊羔剥皮制作衣服,既柔软光滑,又轻便结实。这次,查理要求羔羊毛长一寸,这很难把握,许多善于摸羔的技师都低下了头。

于是,查理轻蔑地说:“久负盛名的皮都辛集也不过如此。”话音刚落,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查理先生,您这活儿俺接了。”只见二十来岁的王再田走过来,在一群怀着羔的母羊中左瞅右瞅,随后牵出一只马上宰杀,取出羔羊一量,毛长正好一寸。查理连称“了不起”,王再田也由此成了尽人皆知的“皮毛王”。

1935年6月的一天,北京中国银行行长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我是李长谦,存在你们银行的那笔款子我要全额支取,请马上准备好!”放下电话后,这位行长一层层的汗珠渗出额头,因为李长谦要支取的这笔款子实在太大了,短时间内根本不能凑齐。

这位行长听出李长谦电话中是带着气儿的,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李长谦是辛集著名的“聚泰皮庄”掌柜,家业可观。

当时李长谦在北京分号穿着围裙与工人一起翻皮子时,“中国银行”的几个职员刚好路过,脱口轻蔑地说出:“看,这些皮猴子真脏。”李长谦听了十分气愤,于是决定“教训教训”这些职员,这才给行长打了电话。

事后行长亲自到“聚泰皮庄”北京分号去拜见李掌柜,并当面赔礼道歉,还把李掌柜接到万国饭店宴请,而李掌柜却点名要喝束鹿的酒。

这段故事在北京风传一时,从侧面反映了辛集皮毛业的辉煌。

不仅辛集的皮革非常红火,束鹿的酒业,也影响了半个长江流域。在长江中下游的武汉、长沙、九江、上海、南昌等大中城市,流传着“束鹿酒业半条江,醇厚甘甜好佳酿”的说法。

清朝道光年间,有三个束鹿人推着木轮车到武汉三镇卖毛毡子。用卖毡子的钱做本钱,在武汉开了香油坊,由于手艺高超,诚信热情,生意越来越红火。手里的钱多了,他们就开起了酒坊。因为薄利多销,准斤足两,慢慢在武汉三镇站住了脚跟。后来,他们分成了三股,分别叫“老天成”酒店,店址在汉口老官庙,“老大成”酒店,店址在汉口石码头,“李大有”酒店,店址在汉口关圣祠。

束鹿人首创用玻璃瓶装酒,一瓶一斤,携带方便。他们酿造的汉汾酒曾获巴拿马国际博览会金奖。民国期间,束鹿人又从武汉到南昌,沿长江流域遍设酒店。从清朝光绪年间到民国期间,束鹿酒业在武汉以下的长江中下游地区一直保持着前进态势,并出现了酒店多、产量大、酒品好、销路广、声誉高的势头。

1912年,武汉已有四五十家束鹿的酒店。最盛时仅武汉就有一万多束鹿人从事烧酒酿造和经营酒店,所以说“束鹿酒家遍武汉”一点儿也不假。后来束鹿人又从武汉至南昌,沿长江流域遍设酒店。不出十里地,准有一家束鹿人的酒店,因而有了“束鹿酒业半条江”美誉。

历史久远,明代湾里庙究竟为何人所建?

日寇劫掠,强拆寺庙如何引发民众不满?

遭遇诅咒,侵略者又怎样被迫重修寺院?

提起湾里庙,很多石家庄人就会联想到湾里庙市场。其实,湾里庙本是一座庙,正名“苍岩圣母庙”,原址在今中华大街与兴凯路交叉路口的西侧,是由大名府胡氏化缘创建。

明朝万历十八年(1590年),胡氏一家到井陉苍岩山朝拜苍岩圣母,并从苍岩山请了一尊“苍岩圣母石像”,欲运回大名府供奉。途径七里湾时,实在运不动了。胡家认为苍岩圣母不肯去,于是在此创建了这座“苍岩圣母庙”,全家人住在庙中,朝夕烧香,成为石家庄一带著名的庙宇。当时这座庙坐东朝西,是为了面朝苍岩山方向。

1941年,日伪政府在开辟新市区过程中,为开辟新开路,强行把湾里庙拆毁,胡氏一家被迫在新开路北侧建了一处民宅安身。

说来也蹊跷,在石家庄人民的诅咒中,拆庙的日军军官暴病而死,石家庄人民便借此发泄对侵略者的仇恨,呼吁恢复古庙。在当时的社会压力下,日伪政府被迫出资,在新开路北侧胡家住宅东侧,重建了一座规模较小的“苍岩圣母庙”。

重建的这座庙,坐北朝南,只有山门三间和主殿三间。院内保存了该庙的五六通不同时代的碑碣。

新中国成立后,改成工厂,山门拆除,大殿成了文化用品厂的车间。1990年前后,该庙的主殿仍保存完好。只可惜,后来在埃卡包装集团盖大楼的时候,这座古庙被拆毁。

1933年出版的《石门指南》第五编《庙会》中记载:“阎王庙,在七里湾。每年旧历正月初八阎王生日、四月初八开庙,均有演戏酬神,极为热闹。”因为这座庙里,确实有一座阎王殿。

后来,湾里庙周围,成为石家庄西部商业发展的一个热点。

乱世豪杰,药房老板怎样心怀救民之志?

坎坷身世,一代书法家曾留下哪些真迹?

石门老店,中和轩饭庄又如何盛极一时?

由于石家庄村东一带铁路转运业的发展,石家庄商业快速发展。1910年有商户七十家,1933年达到两千二百四十九家。

《石门指南》记载,石家庄商户达到六十余个行业,“约两千五百余户”。这其中的乐仁堂药房、中和轩饭庄、中华饭庄、蚨纶商场等,成了石门老字号。

乐仁堂药房,始建于1935年3月,原址在大桥街路南,是一座二层楼四合院,约500平方米,是乐家在天津创办的乐仁堂衍生出来的分铺,创办人兼总经理是乐佑申。

乐仁堂专做零售生意,主要经营中草药、中成药及参茸细料。其中,中草药达千余种,中成药全部是总店自制加工的丸、散、膏、丹,达三百多种。

乐仁堂自制加工的多种产品大有名气,除了能满足当地及外县的顾客用药需求外,外地的顾客也纷纷来乐仁堂买药。尽管乐仁堂有些药价比市场上高,但因药品的质量高、效果好,生意非常兴隆,很有《大宅门》里北京白家老号百草堂的架势。

乐仁堂是外来创办的药房,接下来说说石门原住民创办的老字号康宁药房,它的前身是1926年创立的普惠大药房。这个药房与我们石家庄一位书法家有关。

在烈士陵园的大门口,汉白玉的石门额上,“华北军区烈士陵园”那几个大字,就是这家药房的东家书写的,他就是何子丰先生。这家药房就是何子丰和他族叔何轶尘创办的。

何轶尘,南高营村人。正定县第七中学毕业后,考入日本人在天津办的军医大学,毕业后到直系军阀第一师当司药官。后来不满军阀混战、涂炭百姓,带着家属回乡行医。他非常崇拜金代真定医学家李东垣胸怀济世救民之志,于是就和宗侄何子丰在石家庄民族街东头创办了普惠大药房。

这是石家庄人创办第一家正规药房,主要经营西药、丸散膏丹、医疗器械、卫生材料、注射剂等五大类。除销华北地区外,还远销东北、新疆、西藏、广东等地区,并设立太原、安国、辛集、邢台四个分号。

何子丰不仅经营医药,更是石门四大书画家之一,民国到改革开放以前,在石门书画界享有盛誉。许多重要匾额都是何先生书写的。可惜,“文革”中这位谦谦君子遭到批斗、抄家。他的书画作品被洗劫一空。如今留下的真迹只有“中国人民解放军华北烈士陵园”的匾额、“白求恩大夫墓碑碑文”和还有南高营村“聚星亭”木牌匾。

餐饮界的老字号,要先说中和轩饭庄。

1921年,保定中和轩的掌柜满玉清、满兰天兄弟俩到石家庄,在通顺巷创建中和轩分号,经营蒸饺,收到了很好的效益。

20世纪30年代,北京东来顺的涮羊肉已经在石家庄叫响,中和轩紧随其后,置锅备炭,增添了涮羊肉新品种。到30年代中期,中和轩开始承办清真酒席、寿餐喜宴,并能携带全套灶具原料到顾客家中开火烹调,对顾客实行预定饭菜,深受石家庄市各族顾客欢迎。这是中和轩的初盛时期,在当时的石家庄已是首屈一指的清真大饭庄了。

另一家餐饮老字号,就是中华饭庄。前身是中华永信楼,创建于1914年,当时位于大桥街和南大街交叉路口的西南角。

1938年,中华永信楼分成中华、永信兴两大饭庄。中华饭庄位于南小街与中山路口。中华饭庄继承了中华永信楼的经营特色,山珍海味,各色菜品,应有尽有。当时在此就餐有“夜晚赴宴不见星,白天赴宴需备灯”之说,意思是说白天赴宴至晚才归,晚上赴宴天亮才散。

石门绸布店老字号要数蚨纶绸缎庄了,它的前身是华兴厚绸缎庄,1928年开业,地址在大桥街。1931年扩大经营规模,先后投资军衣庄、花园饭店、蚨聚布庄和北京同昌绸缎庄。

日军投降后改名为蚨纶商场,成为大桥街上独具特色的绸布商店,至今蚨纶商场仍是大桥街上仅存的一座颇具民族特色的建筑。

这正是:

辛集皮革冠燕赵,束鹿酒业半条江。

乐仁普惠老字号,蚨纶绸店大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