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汉宫奇后
394400000013

第13章

第十三章 睹物思人

未央宫,温室殿。

卫子夫走上长长的台阶,殿内有乐音传来,正是李延年所作之《佳人曲》。宫女们打起帘子,卫子夫走进殿内,一群舞姬随音乐翩然起舞,刘彻则目光呆滞,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卫子夫走到刘彻身边,他丝毫没有察觉,眼里泪光闪闪。

“臣妾参见陛下!”

刘彻猛然回过神来:“皇后来了……”

“臣妾已来了一会儿。”

刘彻点点头,沉默不语。

一曲终了,卫子夫劝慰道:“陛下,人死不能复生,陛下也要保重身体。李昭仪去了一年有余,陛下还是如此悲哀,茶饭不思……李昭仪若地下有知,也会不安啊!”

刘彻叹了口气:“朕一直记得昭仪的模样,目如盈盈秋水、眉似纤纤新月,面若带雨桃花、唇像含露红梅,粉白黛黑,自然天成,真是绝世而独立。而又善舞蹈,舞起来,长袖随弦韵而飘动,似流风回雪,弱步依节拍而进退,如飞燕凌虚……朕活了三十多年,真没见过如此佳人!可惜,红颜命薄……”

卫子夫从怀中取出一轴画卷:“臣妾知道陛下重情重义,特命画师作此画以解陛下相思之苦。”

徐徐展开画卷,李昭仪亭亭玉立于画中,刘彻忙命将画卷挂于甘泉宫中,又握住卫子夫的手,叹道:“皇后如此贤德,真可谓后宫之表率!今日秋阳高照,子夫不如和朕一同去昆明池游览一番!”

“臣妾荣幸至极!”

及至昆明池,夏天的荷花早已凋谢,只留下一些残叶漂浮在宽阔的水面上,昆明池东西各立一石人:牵牛和织女。看到此景,刘彻不禁又想起李昭仪,心中徒增伤感,作新词一首:“罗袂兮无声,玉墀兮尘生。虚房冷而寂寞,落叶依于重扃。望彼美之女兮,安得感余心之未宁?”

卫子夫笑道:“依臣妾之见,这首词是为李昭仪而作。如今已值秋季,落叶纷飞,李昭仪国色天香,如天人下凡,不如就叫《落叶哀蝉曲》吧!”

刘彻点点头:“皇后真是说道朕心里去了,就叫《落叶哀蝉曲》!传朕旨意,命李延年着舞姬编排此舞!”

“诺。”宦官领命而去。

卫子夫将头别向一边,默默地望着天各一方的牵牛和织女,粼粼的水面上映着夕阳,光闪闪地刺得人的眼睛生疼。

天越来越冷了,一场大雪之后,整个皇宫银装素裹,美不胜收。卫子夫走到宫门口,一阵冷风吹来,玉燕忙替她将大毛披风紧了紧。

卫子夫抬头看了看天:“苏文那边可有消息?”

“苏文一早就遣人来过,陛下前日召见了一个叫李少翁的江湖道士,据说能招李夫人的魂魄与陛下见面。”

卫子夫暗笑:“有这等事?那魂魄招来了吗?”

“听说还真的招来了,不过是隔着一层纱帘,只看见李夫人的影子。苏文都说,不过是个女人的影子罢了,可陛下认定那就是李夫人,还说那支兰花白玉簪就是从前他头痒时拔下挠过头的。唉,李夫人死了多年,可一直阴魂不散……”

卫子夫不以为然地笑笑:“这样也好,与其让陛下左一个美人,右一个婕妤的,不如让这个死人栓住他的心,空留些念想!”

玉燕扶卫子夫上了宫车,问道:“皇后去哪里?”

“博望苑!”

不过一盏茶工夫,宫车停在了博望苑门口,卫子夫下了车,门口守卫的宦官忙施礼道:“奴才参见皇后,皇后金安!”

“平身!”卫子夫淡淡地说道,走进里间。

太子刘据正站在桌案前奋笔疾书,宦官文焕将一盏茶放在桌上,一转头看见卫子夫,忙施礼道:“奴才参见皇后!”

刘据听见,放下笔施礼道:“儿臣参见母后!”

卫子夫笑吟吟地扶起他,又握住他的手,皱皱眉:“据儿的手怎么如此冰凉?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文焕吓了一跳,忙吩咐添炭火。卫子夫对着手呵了一口气,又轻轻搓着:“手凉了写字会打颤,母后替你揉揉。”

刘据腼腆地笑笑:“谢母后关心,儿臣不冷。”

这时,只听一声叫喊:“太子哥哥,我找你玩来了!”

卫子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只见昌邑王刘髆已蹦蹦跳跳走进来,见到卫子夫,显然吃了一惊,忙学着大人的模样施礼道:“儿臣参见母后!”

“平身。”卫子夫一直对李昭仪生的这个孩子有些芥蒂,因此不大喜欢他。

卫子夫仔细一看,刘髆身上竟披了一件雪狐披风,不由有些恼怒。这雪狐长于雪域高原,全身雪白,十分罕见。一个月前,匈奴使者进贡了两件披风,刘彻自己留了一件,今日看见刘髆身上竟披了一件,连太子都没有,卫子夫脸上有些过不去。

“这博望苑是陛下专为太子建的,为的是让太子好好读书,学习接待宾客,谁许你来玩的?!”

刘髆有些不服气:“我也是找太子哥哥读书的。”

“胡说!你才多大?读什么书?!”

“父皇说,太子哥哥读的书都要让我读呐,昨日父皇还亲自教我写字,说我的字比太子哥哥的有力度……”

“够了!”卫子夫气得发抖:“快带他出去,以后不许来打搅太子!”

刘髆身边的嬷嬷见不好,忙拉着刘髆出去,卫子夫怒气未平:“把门口守卫的宦官叫进来!”

那两个宦官知道大事不妙,忙跪倒在地。

“你们是死人呐!这博望苑是什么地方?怎么能让人随便出入?!留你们何用?来人!将这两人逐出去!革去半年俸禄!”

那两人也不敢声辩,只能由侍卫拉了下去。

卫子夫又对文焕说道:“你伺候太子在此静心读书,不许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来打搅他!否则,孤把你也逐出去!”

“诺。”

刘据垂头站在一边,眼睛盯着地上,一言不发。卫子夫见他那样子,又有些生气:“据儿,你是太子,也是日后的天子,怎么没有一点一言九鼎、威震四海的霸气?瞧瞧你那副懦弱的样子,以后怎么君临天下?!”

刘据还是一声不吭,卫子夫叹了口气,指着一帮宫女宦官说道:“你们都给孤听好了,好好伺候太子读书,不许由着他的性子玩!若有半点差池,都提头来见!”

说罢,转身离去。

玉燕跟上去,笑着说道:“皇后别生气,太子才多大?可别逼得太紧了。”

卫子夫有些忧虑:“我是恨铁不成钢。方才你都看见了,陛下对李氏的儿子如此器重,早超过据儿了,若他再不争气,恐怕……”

“皇后言之有理,李夫人虽然去了,可陛下把对她的情意转到她兄弟李广利和儿子昌邑王身上了。那雪狐披风多贵重啊,竟然给了他!一个庶出的皇子,也不怕折了福!还有,李广利远征匈奴失利,陛下竟然丝毫没有责备之意,反而好意安抚。原来卫大将军门下的人,都纷纷转到李广利门下……对了,奴婢听说,臣相刘屈髦已和李广利结成儿女亲家,日前以千金作为聘礼,替他儿子求亲呐!”

卫子夫停下脚步:“李广利的女儿不是还在襁褓之中吗?”

“谁说不是呢,人家姐姐虽然死了,可陛下十分看重他,一个庸劣鼠辈摇身一变成了大将军,想要和他家攀亲的人多了去了!”

顿了顿,玉燕试探着说道:“依奴婢看,眼下的形势对皇后不利啊!李广利和刘屈髦结成一党,难保不为昌邑王说话,对太子之位是个很大的威胁,如今卫大将军又不带兵出征了,恐怕……”

卫子夫听得心惊肉跳:“你有何对策?”

玉燕有些为难:“眼下只有一条路……”

说着,靠近卫子夫耳语几句,卫子夫脸上闪现出惊异的神色,狐疑地看向玉燕,叹了口气:“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