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吴楚争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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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病榻认父

伍子胥来探望受伤的郭椒,坐在床边静静地等着他起来,好问候几句。这时贾氏夫人又端着痰桶进来,看到伍子胥坐着,她本想劝子胥离开。可是伍子胥指指睡着的郭椒,又冲她摆摆手,再示意她去休息。夫人将痰桶放下,先回转了自己的屋子。

郭椒现在有些人事不省,可是还能迷迷糊糊说些话。一阵儿要水,一阵儿要擦汗,一阵儿又睡着了,就是睁不开眼睛。郭椒每有要求,伍子胥亲力亲为,给他端茶送水,接尿擦身。贾氏夫人好几次都过来要替换伍子胥,可是伍子胥就是不让她近前,非要自己亲自照料。夫人就在屋门口看着,感动万分。

伍子胥从上午到了郭椒的府上,一直呆到了黄昏时分。夫人几次三番过来劝,伍子胥执意不肯。眼见着就要一更天了,夫人轻声说道:“伍先生,您来了都一整天了,总得吃点东西,喝口水呀”。伍子胥说道:“多谢夫人惦念,就请将吃喝搬到此处,我也方便照看着司马”。夫人一听,这哪儿行呀,这伍子胥还打算不回去了吗?夫人面露难色。伍子胥突然反应过来了,他赶紧起身说道:“夫人,伍员多有失礼,我这就告辞了。晚上就劳夫人操心了。明日一早我就过府来”。

夫人赶紧说道:“伍大人,我们深感你的恩德。可是大人是千岁的重臣,您有忙不完的大事情,怎么能让你在此照顾病人呢?您可千万别来了。等椒儿醒来,我会转告他,您来探望他的”。伍子胥道:“夫人不必多言,我明日一定前来”。夫人也不能再说什么了,只得是送伍子胥出了门。

郭椒一晚上根本没有醒来过,依旧是和白日一个样子,迷迷糊糊的。一会儿要水,一会儿要拉要撒,一会儿能安静睡着。这一晚上,贾氏夫人给他折腾地够呛。还不到五更天的时候,家人来报,伍子胥又来了。夫人虽说觉着伍子胥可真够怪的,不让他来,他偏要来。可是心里也莫名地有点高兴起来。毕竟自己累得要死要活的,真有伍子胥在边上给照料着,自己也能放心地睡上一阵子。两个人轮换着照顾不是比自己一个人好多了嘛。

可是夫人想着都觉着自己可笑,想什么呢。人家伍先生不过是与郭椒同殿为臣,尽尽同僚的心意罢了。自己怎么还想依赖于人家呢?

夫人正胡思乱想着呢,伍子胥已经进来了。他对着夫人施一礼,说道:“夫人,请去歇息,这里交给子胥了”。夫人好像正盼着这句似的,虽然不好意思接受人家的好意,但是自己真是累得了得了。她回道:“大人,那就有劳您了。我去外面看看,一会儿再来替换先生”。伍子胥道:“夫人不必挂念此处,到晚间子胥便告辞”。夫人微笑着点点头,便出去了。

这样连着三四天,伍子胥和贾氏调换着照料郭椒。终于在一日的晌午十分,郭椒长长得吐出了一口气,“啊---”。伍子胥正在旁边坐着,他赶忙俯身,叫道:“司马,司马”。伍子胥刚说了几个字,突然之间,郭椒一下子吐出了很多绿水儿。说是吐出,不如说是喷出来的。伍子胥就在他的对面,这恶心的东西直接喷到伍子胥的脸上。可是伍子胥顾不得擦拭脸上的污物,赶忙把郭椒抱起来,给他轻轻捶打后背,拍打胸口。这时候已经有小丫鬟跑到贾氏夫人那里通禀,说司马醒过来了。

得着信儿的贾氏急匆匆过来,正看到伍子胥给郭椒拍打。她也赶忙过来,说道:“先生我来吧”。伍子胥一章头,贾氏一看,天哪,伍大人这脸上是什么东西,黄不黄,绿不绿的,还散发着臭气。夫人说道:“大人,你快去洗洗吧”。伍子胥说道:“稍带,司马还要吐”。旁边的家人丫鬟们赶紧拿着痰桶过来,伍子胥也到了一旁去洗自己的脸,夫人还特意让人拿了一件郭椒的衣服先给伍子胥换上。

再看床上的郭椒,这通吐,把肠子肚子都快要吐出来了。等到他不吐了,人们赶紧给他清洗清洗,换了衣衫,又找来了医官,重新敷好了伤口,再开了几付内服的药。折腾下来,已经是下午了。伍子胥和贾氏都来到了郭椒的床边。这时的郭椒已经醒转过来。他一看自己的姨母和伍先生都在。他刚要问,就听贾氏说道:“椒儿,你还不赶紧谢过伍大人。他亲自守在你的床前,为我儿端汤喂水,还为你换洗擦身”。

郭椒一听,什么,伍子胥为自己端汤喂水,还给我换洗擦身。这说白了,就是人家为我端屎倒尿。哎呀呀,这,,这除了亲生的父母肯为自己的儿女做这些,孔怕没有人再能做到了呀。便是夫妻,都恐怕会嫌恶呢。郭椒一下子眼泪就涌上来了,他是真得太感动了。

其实郭椒自从亲生母亲在自己三岁之时亡故了,跟着后娘,一天好日子都没有。父亲在朝为官,不能够照料自己的衣食,家里的事情都是后娘说了算。郭椒为了不给父亲添加烦恼,也从来不说些后娘的坏话,倒是还骗父亲,说继母对自己十分好。不过他的姨母,当时已经寡居的贾氏夫人,一次从家乡来到郭府探望自己的外甥。在府中住了半月,临走之时,她是哭着喊着,非要把郭椒带走不可。

开始郭椒的父亲还不同意,可是贾氏夫人说不让她带走孩子,她就死在她姐姐的坟前。老司马一看,便与新妻商量此事。他现在的夫人巴不得郭椒能离开他们远远的才好。于是郭椒自那时起便随了贾氏夫人离开京城,到了三十里地开外的地方生活。郭椒随着姨母在外乡生活到十八岁才回到了自己父亲的身边。没过了几年老司马病故了,郭椒做了吴国的大司马,他又把姨母接到了自己的身边行孝道。

不过这么多年来,只有姨母对他这般关照过,还从来没有一个父辈的男人对自己如此之好。想到此处,郭椒从床上坐起来。伍子胥还扶着他,郭椒说想要下地走走,有小丫鬟过来帮着穿好鞋。郭椒从床上站起来,伍子胥刚想说扶着他走两步。可是没想到郭椒噗通一声双膝跪倒,就跪在了伍子胥的面前,泪流满面,说道:“伍大人,您让郭椒怎么能补报您的恩情呢?”。伍子胥可没想到郭椒能这样,他还真是出乎意料,赶忙就把郭椒拉起来,说道:“郭司马,你的礼太重了。我可受不起呀”。贾氏夫人也直掉眼泪,他们又把郭椒扶到床上坐下。

郭椒含着泪说道:“伍大人,郭椒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您意下如何?”。伍子胥说道:“司马,您但讲无妨”。可就见郭椒又要往起站,伍子胥赶忙拦着他,“司马,坐下讲话,你身子还虚弱”。郭椒说道:“伍大人,郭椒有意拜在您老的门下,做为您的螟蛉义子,不知我可能高攀得起吗?”。

伍子胥一听,眉毛往起挑了两挑,显然是有点激动了。郭椒冲他点点头,伍子胥的眼泪也下来了。其实在他的心里,他早就把这位年轻人当成了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了。一听郭椒要将自己认为义父,伍子胥拉着郭椒说道:“如此,我儿可要受委屈了”。

这时一旁的贾氏夫人也是喜极而泣,提醒郭椒道:“你还不快给父亲磕头吗?”。郭椒赶紧起身,这次他要大礼参拜,不过伍子胥拦着,说道:“好了好了,现在你尚在病中,就不讲究这些个了”。他们三人欢欢喜喜的,还在一起吃了一顿饭,伍子胥方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