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正在接近幸福
周末,上班族们的疯狂采购日。市区里的几家大商场,到处可见“满400送200”之类的标语,吸引着不少人的眼球。此刻,江子熙和苏沫也被淹没在这股抢购人潮当中。
“今天超市里的东西不要钱吗?真是的……”好不容易从入口处挤进去,那女人一脸不满地自言自语。低着头四下搜寻,到处都是人脚,根本找不到以前领取购物篮的地方。总不能单靠双手来拿吧?看看自己拟的采购清单上密密麻麻的一片,顿感无力。
江子熙紧跟在后,满脸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人。一听说哪个柜台在卖特价,就呼朋引伴冲去的家庭主妇们;明天又将开始上课的住校生三五成群,每个人篮子里都是大包小包的零食;甜蜜二人世界的潮流情侣,穿着前卫时尚地依偎着从身边走过……
微微一笑,想来自己已经多少年没有进过超市了呢?因为是男孩子,小时候更关注的是自己世界里的“军事演习”,不爱粘着妈妈逛街。读书以后,东西也一直是家里给买好的。大学搬出家去和师兄“同居”,又全是那个带有严重洁癖症的男人在“操持家务”。毕业工作,遇到苏沫之前,日常生活上的琐碎小事都是由助理小娴打理的。总体看来,自己进超市的次数真的是十个指头都可以数得完。
走过一排排的物品架,江子熙地手里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单靠两只手已经完全拿不下,只好改为抱着。看着走在自己前面,忙于选购的苏沫,他还真找到了点新婚夫妇的感觉,也终于发现了购物的乐趣。那女人仔细比对着同类商品的分量、价格,“250克的4块5,500克的才7块?这么便宜?”瞪大了眼睛,继续搜寻着。最终决定,拿起两大包特惠装的洗衣粉,回头才发现“人力架”上根本再无地方可塞。
为免怀里的东西散落一地,他只能全身僵硬着,无法动弹,挤出一抹无奈的笑容,俏皮地眨了眨眼,“女人,我想我们需要个篮子!”
最终,决定由苏沫负责出去找篮子,江子熙则找个寂静无人的角落原地等候。
真是活见鬼了!她从海鲜水产区走到生活用品区,又从卖保健品的专柜找到进出口的洋酒柜台,连一只购物篮的影子都没有。
“苏……苏沫?”
正当自己气喘吁吁,四下张望的时候,肩膀被身后的人拍了一下。诧异着转头,一个烫着大波浪卷发的小妇人推着辆购物车,正满脸欣喜地望向她。
“胡迪?”虽然毕业后已经是多年不见,但总算还能一眼认出是严语夏当初的同班好友——胡迪。对!就是总对她充满敌意的那位。她冷漠地开口问候:“好久不见了!”
“是啊,真的好久不见了!学校周年庆那天我婆婆生病了,所以就没去参加,他们都好吗?”也许时间能让一个人变得宽容起来,眼前的女人显然是忘记了以前是怎样针对自己的。殷切地拉住了她的手,走到一边,准备好好聊聊。
“这是你女儿?几岁了?”购物车里坐着一个扎了冲天辫的小女孩,眉毛中间还用胭脂点了颗朱砂,苹果样红扑扑的小脸十分可爱。
“是啊,两周岁了。宝贝,快叫阿姨!”孩子的天性,总是对四周架子上花花绿绿的包装更感兴趣,嗲声嗲气喊了声,显得心不在焉。
“你呢?结婚了吗?”
与昔日互看不顺眼的人,进行这样亲切的对话,还真是让苏沫有点局促,毕竟她是严语夏的朋友,只是简单应付了句:“嗯,快了!”
“真的?”胡迪兴奋地接连发问,“什么时候?和谁?还是他吗?”
不清楚她口中的“他”指是谁,转念一想,应该指的是江子熙吧。这样算来,在自己和江子熙的事上,她还是媒人呢!如果当初,不是胡迪拿来了那张什么金融系风云对决的校刊,自己也绝对不会无聊到真的被她们拖去看那场竞赛。那天如果没有去的话,后来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只不过,现在这些都不是很重要了。
“楚晴杰他人呢?”没等苏沫回答,胡迪就开始向四周张望,“他没有来陪你购物?”
“晴杰?我不知道,大概还在台里上班吧!”疑惑三四秒后,忽然想到她肯定是误会了,“呵呵……他来陪我干什么?我的未婚夫又不是他。”
“啊?不是他?”那女人脸上的表情变化简直可以用神速来形容。这么多年了,她的性格倒是没有变,依然大大咧咧,那么直爽!
“你也认识的,江子熙。”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苏沫的语气平淡且虔诚。
“呃,竟然是他?!”胡迪的笑容明显黯淡了些,缓缓吐出一口气,语调变得柔和许多,“你知不知道,我以前很讨厌你?”
苏沫望了她一眼。表现得那么明显,自己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
“呵呵……可能一开始是因为语夏,你老像灯泡插在她和楚晴杰中间,我身为朋友当然会打抱不平。后来,多半则是为了自己……”感觉到对面那女人难以置信的目光,胡迪苦笑着继续道,“其实,当时候我也有点喜欢晴杰。他成绩好,外形也像极了白马王子,不只对语夏好,爱屋及乌地对我也很照顾。所以喜欢他是天经地义,很自然发生的事情……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大家藏着有同样的心事,我敏感地也能发现你当时总追随他的目光。”
“是吗?”显然,谈话的内容已经升级到自己已经决定封闭的禁区,苏沫木讷讷应声。
“你没感觉吗?晴杰对你总是与众不同的。我不嫉妒严语夏,因为幸福本来就是属于她的,他们两个人彼此相爱……但是你,我们是相同的,你凭什么得到他那么多的关注?所以,就开始有意无意地针对你,还一直激你找男朋友……”提起以前无知的行为,胡迪一脸抱歉地看了苏沫几眼,“后来,不知怎么的,周亦磊开始追求语夏,疯狂的程度让她和我们都不知所措。学校说大不大,楚晴杰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可竟然会一点反应都没有,不吃醋也不紧张……你知道为什么吗?”
是啊!那段时间,学校里到处都在传周亦磊追求严语夏的事情,自己听说后还因为担心他,特意留心观察了好久。苏沫没有回答,眼神示意她别卖关子,继续说下去。
“我帮语夏分析过很多次,猜想是晴杰不想给她压力,所以一直克制着……直到一天,我在图书馆遇见在找资料的楚晴杰。我上去跟他打招呼,随手拿起他桌子上的资料夹,他很紧张地要抢回来。我当时还笑话他是不是背着语夏藏了什么女人的照片。拉扯中,那张画稿就这么地飞了出来……”
“让让!前面的让一下!”超市的工作人员推着补货的小车从她们所站的过道上经过,硬生生打断了胡迪的回忆。
画稿?苏沫一脸迷惘地避让到过道的旁边。
“你还记不记得江子熙……”小车过去后,胡迪刚想继续把话说完,就看见那个出色的男人提着两个购物篮出现在面前,愣愣停住。
“人笨就是没办法,找个篮子都找这么久!”江子熙冲着苏沫就这么喊道。
胡迪这个局外人也能听得出里面埋怨少,担心居多的语调。
“你怎么来了?”为了身体健康,她自动过滤掉那个“笨”字,“你在哪里找到的篮子?我几乎整个超市都转遍了,都找不到啊!”苏沫伸手就要接过其中一个,被那男人推开,“等你等得脚都麻了!”虽然有点夸张,但他实在是受不了路过的人频繁注目的眼光了,“我随手抓住一个销售员,她给我拿来的!”
怪了!自己怎么就没遇见这么热情的销售员?刚才好声好气地问了几个,却都是一脸忙碌的样子,只是大概指了个方向,让她自己找去。
“这位是?”江子熙看着胡迪,觉得眼熟,但是一时半刻想不起来。出于礼貌,只能这么问,等着苏沫来介绍。
“哦!她是……”苏沫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一阵哭闹声打断。
“妈妈!妈妈!”推车里坐着的小女孩一直闷到现在,拽着大人的衣角,开始发脾气,“我要回家了!回家去吃饼干!”
“好,好!我们回家!”低头安抚了下孩子,胡迪不敢久留。也许是意识到自己接下来要说出的秘密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或多或少是在破坏别人本有的幸福生活,“我们要先走了!苏沫,你电话多少?我们改天再聊好了!”
虽然疑团未解,自己满心的疑惑,但是那个男人在身边,现在再谈楚晴杰的事情的确有点不合时宜。她忙把自己的手机号码报上,然后双方挥手告别。
“她谁呀?我怎么觉得那么眼熟呢?”江子熙望着那个渐渐远去的背影,喃喃问着。
苏沫并不想做过多解释:“我大学里的同学,算是普通朋友吧……你可能见过几次面!”
“哦……对了,我说你找个篮子怎么找这么久呢?”话题又重新绕回来了,“原来是在和别人聊天!你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挂在身上有多重吗?”
站在临街一角,苏沫抬头仰望。省电视台大楼,一幢具有行政办公,新闻广播制作,和全程电视节目制作的综合大楼。楼身分成左右两座双子塔,拔地而起,在空中相连接,形成了一个悬臂形式的观赏天桥,使之相互贯通,十分宏伟壮观。
所以,也只有江子熙这样的狂人,才敢说它设计得毫无品位可言。
笑着摇了摇头,走进大门,映入眼帘的就是宽阔气派的大厅。到底是省台,平日里有不少外宾来参观,布置得极为大气。
走过一角的吸烟区,西装革履的男人跷着二郎腿,这么对眼前的人说道:“你啊……别白费工夫了,抱的希望太大,到时候失望也越大!”
“你在省台这么多年,人脉也广,是不是听到什么评选的内部消息了?”另一个男人递上一根烟,顺便送上打火机,“我们可是多年的老交情了,关键时候你不能不帮我啊!”
“帮你?呵呵,怎么帮?又不是我负责评选的。这次是我们的两个副台长亲自把关!”
见对方一脸无能为力的为难样子,看来这件事情真的不是他能够左右的。莫非真的没有什么门路了?叹了口气,忽然想起外面的那个传言,忙开口问:“对了,我听说楚台长的相好,就是V市的那个女的,她已经是内定人选了?”
“你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别人不好说,我们两个副台长是出了名的不讲私情,别看都年纪轻轻的,这点我都服他们!”
男人一脸窃笑,拉长了语气:“那可不好说!这种事情……没准的!”
这一番对话,一字不差都进了苏沫的耳朵,明显放慢了脚步,勾出冷冷的笑意,什么时候自己也成了知名人物?这次金牌节目和金牌制作人的评选正在火热进行当中,不少县市台的领导都想尽了办法,托尽了关系,足可见竞争的激烈程度了。
远远的,就听见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了门。
因为是一大清早,各个单位都要开始新一天的工作,行色匆忙的工作人员提包的提包,抱文件的抱着文件,不断从电梯里涌出来,然后四下散开。
楚晴杰和几个制作人一边走,一边商讨着一些节目的细节,刚抬眼就看见苏沫站在不远处的立柱边,愣愣停住了脚步。
“楚台长?”直到身边的人一脸迷茫地回头喊他,愕然回神,才发现自己竟然和身边的人,已经拉开了很长的一段距离。
也许是还没有完全原谅他的关系,虽然苏沫早就看见了他,但是并没有开口打招呼,直直地就朝电梯的方向走去。口袋里的手机,在这时发出阵阵接收到新短信的提示音。正好,可以自然回避那抹即将迎面而来的尴尬视线,她忙掏出手机,低头察看。
见那女人故意对自己视而不见,楚晴杰的嘴角只能泛起丝苦笑。想起那份生日礼物里夹着的请柬,心头艰难晃荡着的,不知是何种滋味。
双方都迟迟没有出声,慢慢靠近……相交……擦肩而过……远离……
过程是如此的简单清晰,却让人感觉筋疲力尽。
按下“上”的电梯按钮。苏沫抬眼一看,显示着正从4楼缓缓下来。等待中,她按下手机键盘上的按键查阅短信。
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苏沫,我是胡迪。回家想了很久,显然现在告诉你这件事情的时间不大合适,但以前那样对你,我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愧疚。现在也谈不上算是补偿,只是希望你能够选择自己真正的幸福!知道吗?原来楚晴杰也不是十全十美的,呵呵……他实在是没有什么美术天赋!”
才刚刚看到这里,“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苏沫跨进空荡荡的电梯里,站定。率先按下5楼的按钮,然后转身退到一个角落,让着自己身后进来的人。
“你还记得江子熙给你画过的一张素描吗?如果不是我几个星期前听说过这件事情,可能看到晴杰资料夹里飘出的画稿时,还根本猜想不到画的人是你!后来没过多久,楚晴杰……”200字的短信内容限制到了,自动截断,分成另一条接上来。苏沫极力克制着内心汹涌着的波澜,手微微带颤地翻阅下一条,“……就和严语夏就分手了。虽然我们不清楚原因,但她哭得很伤心,几天不吃饭还大病了一场。这期间,周亦磊一直在她身边细心照料,尽他所能哄语夏开心,所以,不久两人就公开在一起了。外面一直在传是语夏变心抛弃了楚晴杰,但我想其中的详细内情,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如果你想知道,最好去问当事人。不过苏沫,我的直觉告诉我,楚晴杰对你,不仅仅是朋友!”
不仅仅是朋友……不仅仅是朋友……
现在她的脑海里,就只不停翻卷着这几个字。该用什么感觉来形容这份震惊?就像是某一天,有人突然告诉你太阳应该是绿颜色的,完全打破了从小被灌输的认知,这种颠覆完全是釜底抽薪似的。
“等一下!等等,还有人!”已经快要关上的电梯门外一个声音急切地嚷着。
某个员工眼明手快按下开门键,显然是训练有素。
“谢谢!谢谢!”身上挂了好几个专用照相机的男人挤门进来,可能是个记者。
只觉着浑身无力,勉强靠在电梯一侧,用金属墙壁上冰冷坚硬的感觉来支撑着摇摇欲坠的心。狭小的空间内,呼吸困难,苏沫幽幽望向又即将关闭的电梯门……缝隙间,遥远处的大厅中央,一个男人孤单站立的身影,一抹深情款款的追随目光……
掌心的手机,又开始新一波的震动。
“是不是因为他曾经说过连朋友都做不成,你才……”
“今天我来做饭!”江子熙在花园里头高调宣布道。
因为他所站的位置刚好挡住了自己的光线,苏沫不得已才抬头瞪了一眼。那男人在毛衣外面已经系上了平日里保姆使用的围裙,可笑之极!
她依然冷漠地开口:“我没胃口!”
江子熙走过来瞟了一眼她手里的书,“萧伯纳?70岁高龄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获奖感言‘干吗非要在一个老头子的脖子上系上一只金铃’的那位?”
苏沫微微抬头,他不是学理工科的吗?也知道这些?
“别说,你到现在才开始对我刮目相看!”那男人自嘲般一笑,坐到她身边,拿起藤椅上的其中一本《少女贞德》,“英国现实主义戏剧家,唯一著名的悲剧作品。”
眼见得不到她的任何回应,江子熙自顾自伸了个懒腰,在藤椅里躺下。把书从中间对半分开,盖在脸上用以遮挡刺目的阳光。停顿半晌,很平常的语气,闷闷传出来:“你知不知道萧伯纳曾经说过一段很精彩的话?”
“他说过的精彩的话多了!”苏沫继续埋头自己的工作。
“此时此刻在地球上,约有两万个人适合当你的人生伴侣,就看你先遇到哪一个。如果在第二个理想伴侣出现之前,你已经跟前一个人发展出相知相惜、互相信赖的深层关系,那后者就会变成你的好朋友;但是若你跟前一个人没有培养出深层关系,感情就容易动摇、变心,直到你与这些理想伴侣候选人的其中一位拥有稳固的深情,才是幸福的开始,漂泊的结束。”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完。他翻身起来,绕过已经僵硬呆滞的苏沫,往厨房方向走去,“给你尝尝我的手艺!”
那个男人……原来,竟比自己还要敏感!爱情是真的要靠“际遇”安排的吗?这几天自己胡思乱想,不知所措的就是在考虑这个问题。她迟疑了,迷惘了,生怕自己将在做一个错误的决定,进行一段远离真正幸福的婚姻!
萧伯纳的话,是在提醒人们不要太钻牛角尖去寻觅追求那世间的唯一,迷失了自己的同时也错放了原本幸福温暖的手!
这样的观点正确吗?难道谁都不是谁的唯一吗?
以前,一直深受徐志摩的影响。
“我将于茫茫人海中访我唯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
所以,坚信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握着自己心的另一半,正在苦苦寻找着她,而自己,也是一样!
现如今,脑海中忽然浮现上来的,却是斯托克斯的那句:“有些人祈祷能嫁给一个自己所爱的男子,我的祈祷却有不同。我虔诚地祈祷上苍,但愿我爱我所嫁的男人。”
“嘣——呛!”厨房里头传来的声音,她实在是不能不去理会了。
要不怎么孟子会说:“君子远庖厨也”呢?真是有先见之明!案板上被砍得乱七八糟的蔬菜,本该排排站在一侧的油盐酱醋瓶子此刻也是东倒西歪。还有一地的陶瓷碎片,从花纹上就不难发现是自己最钟爱的那套。
“你的拿手好菜就是陶瓷拌沙拉吗?”苏沫打趣道。摇了摇头,拿起墙角的一个废纸盒,蹲下身来清理一地的狼藉。
“当心划破手!”刚想对那句挖苦进行反击,见到她此刻正进行的动作,江子熙也顾不得说些什么了,忙上前夺下她手里的瓷片,“我来!”
那女人的态度也很是强硬,“不用!”让他来也只会越帮越忙。
两人拉扯中,江子熙猛地擒住了她的手,苏沫不解地抬头,两个人的视线就这么直勾勾地对上了……他慢慢低下头,缓缓靠近,侧面俊美的弧度让空气中的暧昧又增加了不少绮丽的光彩……现在的距离,两人都可以感觉到对方的鼻息了……
“呜……”煤气灶上的电水炉发出尖锐刺耳的呼叫,白烟袅袅,盖子忽上忽下扑着,开始往外涌水,尽是被人忽略的不满。意识到气氛的尴尬,苏沫忙抽回了手,转过头去。
他无奈地站起身来,关了火,对着水炉难免有些失落,“明天下班,我来接你!”
“去哪里?”依然是那个蹲在地上的姿势,苏沫条件反射般问道。
“见我爸妈!”江子熙转过身,继续开始案板上的工作,有模有样切着苹果片,“也不用打扮得很漂亮,就是在一起随便吃个饭!”
他说是这么说,但苏沫可不敢这么随意地做。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但江子熙的父母给她留下的印象还是那么深刻清晰。
“你有权喜欢他,而我也有权不喜欢你!你有能力让他喜欢你,我也有手段让他不喜欢你!”够精辟吗?
一种无形的压力扼住了苏沫的呼吸,她试探着开口:“可不可以……不去?”并不是怕他的父母,她苏沫长这么大还没怕过谁!只是,没做好准备。没做好准备成为他们的儿媳妇。
手里的动作明显停住了,片刻之后恢复刀下的忙碌,冷漠的语调:“你说可不可以?”江子熙浑身散发的寒意,让室内的温度骤然降低。是,他的父母确实不容易相处,她有心结,自己也能够明白。可现在并不是要她孤军作战,他们是一起去面对的,难道这样的勇气也没有?那又该怎样面对即将到来的婚姻?
“丁冬——”门铃的声响,让两个人从沉寂的氛围中解脱出来。江子熙放下手里的刀,一声不吭地走出去开门,苏沫则继续默默收拾地上的瓷器碎片。
门外站着几个陌生人,统一的蓝色制服,有提工具箱的,有扛梯子的,还有两个人一组正抬着一只长方形木柜的,“你好,我们是雅格家居艺术名馆的,来装灯。”
“灯?”他一脸毫不知情的样子。
对方带头的人也开始怀疑了,退后两步,将手里的纸条仔细跟别墅上的门牌对照了一番,再回到刚才所站的位置,“没有搞错!地址上就是这么写的,是你们家买的灯。”
“我想,可能是你们一开始就写错了。我们的别墅都已经住了好几年了,装修的时候也考虑得很周全,暂时没有改装的打算。”
正当江子熙这么解释的时候,苏沫的声音却在他背后响起:“进来吧,在二楼。”
显然,那人认得她,“苏小姐,呵呵,我还以为是我们走错了呢!”一边指挥身后的人将东西往楼上搬,一边介绍道,“灯是昨天刚从国外发过来的,这次一共就订到了3只,全给你拿来了。你知道的,这灯的光线对长时间熬夜工作的人是最好的,现在许多漫画家、作家、搞工程设计的人都在抢着买!”
苏沫见他的话越来越多,急忙打断:“行了,快叫他们装吧。”
“呵呵,马上,马上装!”应声,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回头,朝一直站在门口的江子熙眨眼,“女人,往往就是嘴硬心软。好福气啊!”
苏沫尴尬极了,不敢转身去看某人的笑脸。只是闷闷地从嗓子眼里发声:“别误会,我只是不想嫁个双目失明的残废。”
“我有误会什么吗?”她襥,他也襥,倒是要看看谁比谁更襥?
苏沫笑了笑,“噢?那我上楼去了。”
追上去!
“是王小娴上次提到过的那种灯吗?因为我最近经常说眼睛疼,所以特地去订的?”
还说没有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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