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里,咱们这样好不好,有道是万事开头难,失败是成功他妈,一开始,咱两个就给他掀一个高潮怎么样?”
“行!虽然我打关,我说了算,但酒场是你摆的,我听你的。”
马赶山说:
“那就干三见九,除了柳姿,各人的门前酒不算,喝官酒,怎么样?”
“你咋那么泼烦?喝个酒嘛,又不是喝毒药,婆婆妈妈的。也不干三见九了,干脆来个十三太保!”
“好,真正好男儿!哪个女人爱不上你,简直瞎眼了!”马赶山伸出右手,古里也伸出右手,两只手在正中间握在一起,算是大战前致意。马赶山故意刺激古里说:“说好了,谁输谁喝,不赖不代不卖?”
“你泼烦不泼烦?不赖不代不卖!”古里不胜其烦。
划十三太保拳,便是一拳一碗酒。第一拳马赶山输了,桌子上的高拳都明白,他是故意输的,柳姿看不懂,只觉古里赢了,边拍手边喊:
“古里同志加油!”
马赶山端起酒碗,仰脖而尽,慨然说:
“愿赌服输,技不如人,没办法。”
古里兴致大起,不等马赶山把空碗撂下,大喊道:
“喝干见底儿,剩一滴,罚三碗!”
马赶山把空碗重新举过头顶,嘴唇夹住碗沿,咂得叭叭响,古里说,行了,行了,那又不是吃奶,别把碗咬出一个豁豁儿。柳姿大笑,马赶山把碗底朝下,碗中涓滴皆无,古里说,好,还算个正派人。
古里一连输了三拳,每喝一碗酒,他都像马赶山那样,把空碗举过头顶,嘴唇叼住碗沿,咂得叭叭响,马赶山说,你说我像吃奶,他偏过脸问柳姿说,你看古里那样像不像吃奶,柳姿笑说,不像吃奶,倒像吃包子,他和别的女人吃包子是咋样的,我不知道,反正跟我就是那样的。谁都不曾料到,柳姿会那样说,赴宴前,除他俩外,马赶山都让小锤子打了招呼,千万要注意,不要说吃包子的话,更不要拿这话开他俩的玩笑。哪壶不开提哪壶,提壶的却是柳姿本人。第三碗酒古里刚喝了一半,听柳姿这样自嘲,扑哧一笑,把一嘴酒全喷了出来,桌子上一下笑翻了好几个人,马赶山忙打岔说,古里至少把半碗酒喷了,不算不算,这一碗重喝!古里终于捯过气了,他指着柳姿笑说:
“你怎么这么具体,那话也好意思说。”
柳姿却一本正经说:
“古里同志,做人要诚实,真的做了就要既不怕别人说,也无须自我欺瞒,我只不过陈述了一个事实嘛,又没有虚说。”
古里哭笑不得,马赶山也哭笑不得,他当即伸手喊道:
“过关,过关!”
这一拳,马赶山输了,桌上的高拳都明白他是故意输的。说起吃包子的情节,又都带了六七分酒了,古里的眼神惺惺的,柳姿长长的眼睫毛像秋天里被霜打了毛影子穗儿,耷耷地,惘惘地,低垂下去,看面前自己的那大半碗烧酒。酒碗化为一汪渐次扩张的湖水,风起潮涌,由涟漪而波浪,水打堤岸,直往胸口撞击。还剩九拳,马赶山说:
“干脆咱们来个一拳定二七,怎么样?”
古里知道他的拳技比马赶山差得远,便说:
“咱们图个热闹,多吼几嗓子,多划几拳。要想一拳开,那就一拳四五,敢不敢?”
“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公平不公平的问题。照我说,咱也不一拳二七,也不一拳四五,一拳三六咋样?”
古里看了盛酒的官碗,还有门前酒,多少有些胆虚,但他不愿认输,他说:
“你怎么变成了奸商,斤斤计较的,谁输谁赢还没定呢。”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嘛,怎么样,一拳三六?”
“好,要吃牛肉牛滚沟!”古里应一声,他想出一个怪拳,给马赶山来一个猛不防。一伸手,古里叫了一个三星高照你,出的却是空拳,而这都在马赶山的预料之中,他叫了一个四季发财我,出了四根手指。古里输了,输得心服口服,他看见前几轮,马赶山喜欢开拳就叫三星高照你,他铁定要照别人的,却把自己照了。小锤子给马赶山看满三碗酒,去给古里看酒,马赶山忙丢给一个眼色,小锤子不怕古里喝多了,怕柳姿喝多了,马赶山不好给人交代,他也已经报复过她了,忙走过去,对柳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