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被县长当牲口使唤的女人
吃过午饭,两人打马飞奔,不一会儿就到了县城。马赶山立即让小锤子叫来古里,一问情况,还有一百多名妇女滞留县城,不离婚决不回家。几乎所有的妇女,丈夫都来县城往回叫了,大多都赶着毛驴,提着衣物食物,那些男人个个苦着脸,可怜兮兮的,给自己的婆娘好听话说得能装满几褡裢,可她们就是不回去。许多家庭娃娃没人管,整日大的叫,小的闹,日子没法过,男人们只好撂下农活儿,都来过几趟了,还是叫不回自己的婆娘,严重地影响了农业生产。马赶山说,古里同志,咱们都是农家子弟,一个婆娘对一个家庭的重要性,你我都是知道的,我们不能因为迁就一个婆娘的什么感情,而拆散一个家庭,你敢不敢负责?你不敢负责,你就请假,躲到外面去,我准你假,你要是敢负责,哪怕坐牢杀头,我陪着你,你陪着我,就像当年在战场上一样,该下决心了。古里嘁一声说,孙子才当逃兵哩,问题是下什么决心,总不能打人骂人吧。马赶山说,那当然了,我是这样想的,县城周围是我县主要产粮区,可是,在前年打仗时,农用大牲口,先是让敌人搜刮了一茬子,还没缓过劲儿来,去年又让我军征调了一批随解放大军西进了,男劳力损失更大,让敌人屠杀了一批,一批又支前没回来,你也看见了,一个大村庄,找不出来几个像样的男人嘛,去年的冬小麦没有劳力畜力耕种,那么多的地撂荒了,现在,眼看要错过农时了,再不抢种一茬秋糜子,明年春上这几个村庄的口粮是个大麻达。古里说,你是县长,你说咋办嘛,我执行就是,犯了错误,我和你一起担当就是了。
马赶山当即让小锤子火速把县公安局牛局长叫来,他和古里关起门来商量事情。牛局长来后,马赶山只递给他一支纸烟,没有说让他坐,他就站下,马赶山说:
“你赶紧回去派人,分头给我把县城东西南北四个村子的村长喊来,我和古里同志有重要事情安排。”
午饭后,太阳离西边的地平线还有两人高时,牛局长带着四个村长来到县政府,马赶山给每人让了一支纸烟,自己摸出旱烟锅,点着吃了一口,开门见山说:
“把大家召集来,只有几句话,说完,大家火速回去准备。今晚,你们让自己村里有撂荒地的人家做好准备,犁杖,糜子籽种,都给我准备好,明天一大早,我派人来帮你们揭地。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哪个村里有一块撂荒地,县公安局牢房给哪个村的村长拾掇了一溜子睡觉的地方,谁家要是敢把土地撂荒了,哪怕是沟子大一坨农田,县公安局也给那家管事的拾掇了一溜子睡觉的地方。你们今晚把这话给各家都说到,没有说到,是你们的责任,说到了,哪家没有做好准备,是哪家的责任。去吧。”
村长们走了后,马赶山命令牛局长回去组织警力,连夜将滞留县城的妇女编为四个义务劳动大队,明早七点准时开饭,七点半出发,分头开赴各村,每个大队由四名公安战士维持秩序,对不服管教者,采取坚决措施。
这天早上,太阳还没有睡醒,县城的居民起得早的起来了,起得迟的还没有起来,妇女们吃过早饭,分成四路大队,每个大队排成三路纵队,朝县城的四个方向走去,每支队伍的最前面、最后面和两边,各走着一个公安战士,每人手持一根胳膊粗细的白桦木棒,神色庄严。妇女们不知押送她们到哪里去,走着路,不忘了朝四周偷看一眼,有的还低声互相咕哝一句什么,这些小动作,若正好被公安战士看见了,就会遭到一声严厉的呵斥。早饭后,她们就得到了严厉的警告,这些都是不被允许的,她们也都是做了保证的。狼茬婆被分配在去西郊的队伍里,一看这阵势,开始胆有些虚,快出城了,把警告忘了,悄声对同伴说:
“不知道押送咱们干啥去,敢不是卖到哪里当婊子吧?”
同伴嘴使劲一撇,说:
“就你?嘿嘿,你倒是天生的当婊子的料,只怕你得给嫖客倒贴!”
周围的人都捂着嘴窃笑,走在旁边的公安战士大喝道:
“谁在这儿乱嚷嚷?把你那烂东西都给我夹紧了!”
“报告!是我在说话,我想把东西夹紧的,就是太松了,夹不紧嘛,咋办?”狼茬婆一本正经地说。
“我帮你!” 公安战士说着,笑笑地冲上前来,一把将狼茬婆从队伍里面扯出来,一手揪住她的头发,抡起棍子朝她的屁股上结结实实来了一下。
“你咋还真打?”狼茬婆叫道。
“你以为谁跟你耍?念你是初犯,再敢捣乱,不见血不会撒手的!”
没想到,事情会严重到这个地步,这几天图了自在快活了,想着离婚不离婚没什么要紧的,和这个男人离了,还得跟另一个男人,谁知道要遇上什么男人哩,反正有人管吃管住,自从嫁人后,都是咱伺候别人,终于有人伺候咱了,咱也享几天地主婆的福。真是骚情出来的病,有些妇女后悔了,心里说,我赶紧回家去还不行吗,你把我弄到哪儿去吗,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我还得回家过日子哩。可是,话只能在心里说,说出口,就得挨打,听棍子扇起的风声,那是真打。
妇女们到了村庄后,被各村的村长强弱搭配,三个人一组,分散开来。三个人一犋犁杖,由村长指定田块,由主人家供饭供宿,指定的任务必须按时完成。两个妇女在前面像大牲口那样,把牛隔头套在肩膀上拉犁,一个妇女在后面握犁把儿。农田的主人大多也是妇女,心里怪不忍的,可是,这是村里下达的硬任务,那么大的责任谁敢担当。本地农村都是用牛揭地的,两头壮牛拉一犋犁杖,一垧地揭下来,牛都要累虚脱的,一茬庄稼种下来,牛一直要歇到秋上种冬小麦,才可缓过劲儿。毛驴的力气比人大多了,不到万般无奈,主人是不用驴揭地的,一茬子庄稼种下来,再壮实的毛驴,都会累趴下的。那些养不起大牲口的人家,也有用人力拉犁揭地的,但那得两个壮劳力轮换着才可撑下来。一畛子地揭到头,前面拉犁的妇女已经累瘫了,想坐下歇口气,远远地看见公安战士手持木棒往这边跑,都赶紧爬起来继续拉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