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秋离宫回明月宫,已经是月上中天了,镰刀般的弯月高高挂在天际,今天已经是初三了,离太后的接风宴已经有半月有余了,这些日子,我总是小心而担忧地捧着那玻璃般脆弱的幸福。
直到今天,我才深切地体会道,那幸福,原来只是一缕空气,不过是我自己眼中模糊,执意把它幻化成形。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幸福过。
所有人都知道,谨风并不是真正地喜欢我,只有我还是一个径自还欺骗自己,他也许是真的喜欢着自己。
其实当序幕揭开之后,我,只不过是冷紫华一个替身罢了,如今,她想把属于她的幸福带回去了,我却是留也留不住了。下午与喜姐姐两人一直坐在庭院中,看着太阳自正天中慢慢向着西边落下,又看着月亮自山那边伴着红霞升起,一直昏昏沉沉,如坠入一个默暗的无底洞,四面,找不到一丝光。
回到明月宫,小才子与如花正在为芍药花浇水,见我像失了魂般,吓了一大跳,皆以为我出了什么事,急急询问:“小主,你可是身子不爽!奴婢紧去御医院里请人来把脉。”
“没事。”我只是说完这句话,便无力再说其它了。
碎玉在后头赶紧吩咐,“小主累了,赶紧打了热水给她漱洗一番。”
末了,还加了一句:“记得放点橘花香油。能提神的。”她虽不清楚我是因何而心情忧郁,但是却知道我此刻有多倦。
很快地热水便准备好了,我慢慢褪去身上的衣裙,轻轻踏入水中,冷热刚好。我靠在桶沿,水刚好过到我的脖子处。
如花和碎玉二人在一旁侍候着,只是我此刻并不想有太多人在一旁,只想安静地一个人洗,于是轻轻对她们说:“先出去吧,需要的时候我会唤你们。”
“小主,咱们在一旁静静候着,不扰了你就好嘛。”如花不明所以,对着我道。
还是碎玉明了,轻轻拉过如花,“小主想一个人便一个人,咱们在门外候着就是了。”
如花还是不明,嘟着嘴道:“可是小主身边总要有个人侍候着啊。”
碎玉一听脸肃了起来:“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说着就往外走去,如花平时虽说总是嘻戏,但是终也不敢太过放肆,见到碎玉板起一张脸,只得诺诺地跟了出去。
微带着酸味的橘子香油随着热气窜入鼻间,我轻轻把脸埋入水中,又抬了起来,感觉到脸上滑落的水珠略还着咸味,呵!原来,加了橘子香油的水是带着咸味的。我苦笑。眼睛慢慢地闭了起来。
突然感觉有人为我捏着肩膀,我以为是如花不听话又跑了进来,无奈地说,声音微带着哭后的鼻腔:“你这丫头,是怎么了,就那么不放心我一人,我只是累了,想一个人静静而已,就会瞎操心!”
后面静无声响,我只是叹息:“小蹄子今日是怎么了,静悄悄一个字不说,倒是学会体贴人了。还是学会修性子了?”
那知后面响起了谨风的浑圆的声音:“今日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在里面洗,我见碎玉跟如花两人在门外,也不进来侍候。问了下,她们说是你不愿让她们进来。”
我一个惊吓,回头一看,果是谨风,一身明黄绣盘龙大袍,正一脸疑惑看着我。我身无着物,无法起身行礼。
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嚷道:“皇上先出去,待臣妾更衣行礼。”
他却只若未闻,走至我面前,怜惜地抬起我的脸,指尖轻轻地摩擦:“发生什么事了,你看你哭得眼睛都红肿了。”
我匆促地低下了头,手使劲地在脸上擦了又擦,再抬起头,一脸僵笑:“臣妾没有哭,只是刚刚澡水喷到眼睛里去罢了。”说完连自己也觉得勉强。
他也不多问,只轻轻将我从澡桶中抱了起来,拿起一旁的布巾,为我轻轻拭擦,温柔而仔细:“水都凉了,也不知道起来,要是着凉了怎么办,还说不让人侍候着!”语中带着微微的谴责。
我一时羞怯不已,虽说已是有过肌肤之亲,但是做这种事,却仍是羞不见人的,我全身泛起一抹红晕,直窜到脚跟处。
他双眼自上而下地看着我,有如浏览珍宝一般,不放过任何一丝一缕,眼神渐渐混浊,有着浓浓的热气在腾升,我“呀”地一声,抽起一旁碎玉准备的薄纱裙掩住身体。
谁知一个着急,薄纱裙拂过一旁桌上的玉牙水杯,咣锵一声音掉在地上。
外头候着的碎玉跟如花还有小才子一听声响,以为发生什么事,一把推开门冲了进来。
却见谨阳一把抱过我的身子,宽大的身子为我挡在前面,才知撞了好事,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奴婢该死!”
“奴才该死!”
谨风被人扰了好事,一阵恼怒,大喝一声:“莽撞!”
更是把她们几个吓得直叩头谢罪:“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连连说个不停。
还是碎玉较为冷静,对着谨风道:“奴婢等在外面听到里头有声响,一时心急皇上与小主安危,才冒死冲进来,还望皇上恕罪!”
小才子跟如花赶紧附合:“是!是!”
这时我已经在后头把薄纱裙穿好,走了上前,轻轻扶着谨风的手,道:“皇上就饶过这厮吧,她们也是心系您的安危才这样莽撞,有了这次教训,想来下次就会机智多了。”
谨风只是看着我:“既是爱妃开口这样说了,就饶了她们这一次。”
我对他笑了笑,又转头对跪着的几人说:“还不快快谢恩,把东西给收拾好。”
小才子跟如花一听高兴地眼泪也差点流了出来,又是不停叩头:“谢皇上隆恩,谢小主隆恩。”
小才子、小长子二人急急把澡桶往外搬去,眼也不敢乱瞟。如花跟双兰二人慌忙把地上的碎片清扫干净。
一切收拾妥了,碎玉才俯身对着谨风禀:“皇上,婉仪小主,可还有什么吩咐?”
谨风明黄袖子一拂,“都退下吧!”
碎玉与如花几人参了退礼,慢慢关上门。
一时,房里又回复了安静。
谨风回头看向我,目光温柔地溺出水来,温热的手只拉着我坐在梨木椅上:“这些个奴才,真是坏了朕的好事!”
我娇羞地碎了他一口,“那有坏什么好事!”
他执起我的手,对着我倜促一笑:“还能是什么好事,芍儿不知道吗?不如朕来做给你看。”
这是他这第一次喊我的名字,而不是唤我爱妃,语中带情,让我晃忽有了一点真实感,心中一动,轻轻投入他怀中,轻唤:“皇上!”
带着绝望的爱意。此时,已不愿想那些许多。
春夜无边,他强而有力的双臂抱起我,双双倒入帐床内,红烛摇晃,绣着繁花三千的帐帘渐次模糊。
只余满室的旋旎,还有女子娇羞的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