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从昏暗的林子走出,外面宴会强烈的灯光让人跟前忽而一阵刺眼,难以适应。
我微眯起眼睛,再睁开时,就见眼前数十双眼直盯着我瞧。心中‘咯’地一下响,觉得有事要发生。
就见文德妃一脸笑笑说:“嫣妹妹怎的如此慢呢!”
后面的媚容华“呲”地一声闷笑,“想来是遇上熟人聊得过头了吧?”说完还若有似无地往我后头一看。
我一听,立时往后一望,除了原就走在我后面的林默,还有谨阳也正自从林中走出来。
我那会不知这媚容华的居心,抬头一看,果然众人一脸“原来如此“的模样,尤其谨风,眼中闪过一阵阴霾,那里面分明存着怀疑。原先谨阳与冷紫华之事就是谨风胸口一根刺,而我与冷紫华带几分相似,此时说出,就是没有之事,也会在人中起个疑问。
我只有作不解状,轻柔笑了一笑:“容华姐姐这不是说笑了,妹妹自小在扬州长大,闺门也未出半步,在这京城也就只得玉妃表姐一家亲人,何来熟人!”
歇了一会儿,我又道:“妹妹这几日身子虽有好转,但是走太长的路,难免不适,于是在林中休息了一会再走,不想竟耽误了大家。备感歉意。”
“妹妹真是不认识那林大人还有崇阳王爷?”媚容华略带尖细的声音娇滴滴地说出来,还若有似无的飘了个媚眼儿。
我在心中冷笑,好个媚容华!我与你也素无恩怨,你非要置我于水火!
我只站在那儿,一言不发,冷素下一张脸,俗话说众口铄金,此时越是辨解,反而是更不好。有时候多辨一语不如少辨一语来得合适。
“容华姐姐非这么说,那么妹妹也无话可说,但是妹妹对皇上一片真心,可映天地,绝非那岂子苟且之人。”我一副禀然之姿,昂首而立,脸上满是被人屈辱的愤意。
谨风似有几分动容,脸色一转,对着媚容华说:“你怎的是越来越善疑多心了,有空就多去看些书,修养德行,这样子,怎见得人!”说完拂袖转身不理于她。
那媚容华没料落得此番下场,一时心有不甘,满含狠意地看向我。却只能无奈地住口。
看着喜姐姐担忧的神色,我对着她露了个得意的笑容。她也满意地对我笑笑,手在长长的云袖里比了个骄傲的手势。
接下来的节目也是同平时一般模样,无不就是言酒把欢,歌舞助兴。
不过应了荷花宴,上来的食物与歌舞皆是以荷花为主题,红萝卜雕荷花状和以莲子煮成香羹、荷花玉鸡子、荷花仙子漫天花、、、、、、
应着竹林节目,适才走到一起的人便合成一桌子,而我与谨阳、林默三人恰好最后,便坐到了一起,因着刚才的事,谨阳不愿再让我增加困扰,于是竞自开了一张桌子坐,而这一桌,就剩下我与林默;而皇上与玉妃,还有一个四十开外、华贵衣着的男子坐在一起。
那男子、那男子,生生看着眼熟,竟有种似曾见过的感觉。心中,隐隐在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一忽而出。却是总想不起。
林默忽然喊了我一下:“嫣婕妤,你怎的总盯着那处看。”
我并未回头,只随口问:“那与皇上同桌的男子是谁?”
谁知他一听,也不回答,反而只是慢条斯理地问:“小主不识得那男子?”
我心头一顿,为何他会有此一问,难不成、、、难不成那人是冷紫华的父亲,怕是极有可能,毕竟与冷紫华同一桌子,而且我见冷紫华对着他是一脸尊敬的神情,于是故意道:“我看着那人像是我姨父,但是离得远,看不真切,不敢瞎认罢了。”
“我还道小主不认识他,那才叫奇了,那人正是兵部侍郎冷大人。”他手持一杯酒,唇边一抹似笑非笑的模样。
那人真是冷紫华的父亲,怪不得我觉得似曾相识,想来,是因他也有几分相似分理罢了,于是便把此事放于一边。
笑笑地对林默道:“我怎会不认识,只不过少来京城,对于姨父也只见了一二面,是已不太认得罢了。”
我倒是不那么怕有些事让林默猜到,我总觉得,他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他若想知道的事,恐怕极少能瞒过他,幸好他对我并无恶意。
“原来如此。”他倒也没再追问。
只说向其它:“小主适才的表现让人钦佩!”
“适才表现?什么适才表现?”我只装作不知他说的是什么,其实我又那里不知道他说的是刚刚出林子发生的那段事。只不过我不愿承认那是我装出来的罢了。
他盯着我的眼睛,转动着手中的酒杯,煞有兴趣地说:“便是刚刚出林子后与媚容华对决的事啊,小主不会如此健忘吧?”
“哦!”我做恍然大悟状,对着他说:“大人原来是说那事,那不过是我以理据争还有圣上信重罢了,又何来让人钦佩之说。”
他看着杯中的酒,缓缓说道“小臣平生最是钦佩聪明而富有才华之人,而最是喜欢与聪明而富有才华之人交往。小主日后如若是那儿用得上小臣,尽管吩咐。”
说完,举起杯子对着我一饮而下。
我也举起杯子,轻轻地哂上一小口,对着他说:“多谢大人抬爱。只怕我并非大人心中所钦佩之人,大人该钦佩之人正坐在圣上旁边呢。”我说完以眼角睨向冷紫华那儿去。
他却突然笑笑,对着我小声说:“小主是真心认为自已不如那玉妃吗?”
精通才学之人多少总是带有些自负,这是难免的,而我,也不能免俗。在我心中,确是不认为自已比那冷紫华差。
我只笑笑,夹起一块薰荷香果,轻轻放入口中,嚼了起来,故意含糊不清地道:“我认不认为那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所有的人都是这么认为。”
“我就是喜欢小主这样的伶俐样。”他说完又饮下了一杯酒。他似乎酒量不错,虽说这酒不是特浓,但是这样连着喝下几杯,却不见酒色。
不过他这句话却有点说得过火了:“大人可是喝醉了,这话可是会要了我的清誉的啊,适才好不容易才让圣上信任,这时大人这一番话,可是会让火重燃起来的。”
说完我也不再理会他,只轻拉直衣裙,立身而坐,微笑顾着八方。不意抬起头,竟发现谨风眼神总是若有似无地飘向我这儿来,眼中闪着微不可见的异色,只是让人看不懂。
而冷紫华,似乎也一直在不经意地打量着我。是的,她也是个聪明人。想来定是我刚刚那一下风头出得太过,让她也觉得不对径了。
她为人向来是自负的,越是这样的人,越是见不得她人比她更胜一筹,看来这接下来要有一段时间不得安宁了。
为了安全之见,我只能是再次装病了。这端重后宫,并非我能长住之地,幸好我也将要离开了。
台上舞女曼妙身姿盈盈轻舞,歌声清亮,我却已无心再看下去,只轻轻唤来碎玉:“去向皇后禀告,说我身体不适,头犯昏得紧,先行离去。”
说完便扶了如花的手,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