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香月真的去了少林寺,那个老僧似乎早就料到她会去一般,已经令那个小沙弥在寺外候着了!
那个老僧竟然是无怀、无相的师叔玄元大师。
在少林寺中备份极高,受人敬仰,他常年云游四方,很少留在寺中,所以见到的人很少。
少室山的后山有一片茂密的竹林,林中有一处幽舍,是一位高僧修行之处。
后来一直闲置,玄元大师让人修葺了一番,从此就成了林香月的居处。
无相、无念曾为此问过他,玄元说了两个原因:第一,他受黄山尊者云海老人所托成全一对姻缘。第二,这个女子姿容绝世,若在尘世中只恐沾惹过多情孽。毕竟,红颜祸水啊!绝代佳人更甚。
二人不再言语,默念我佛慈悲。
林香月在那里住着,渐渐心如止水,淡泊宁静。
从来没有人来打扰她,她的世界也就是这片竹林。玄元大师告诉她,她只要安心住在此处,不要私自离开,便不会再有烦恼和忧愁。她就这么住下了,开始时不太习惯,偶尔还是会感到孤寂和落寞。
第一个大年夜到来的时候,山下的村庄在放烟花,绚丽浮华的烟花映照着不远处古朴神圣的佛塔,犹如幻境。
夜幕下,唯有皓月无声,冷澈千古。
林香月孤身一人站在竹林里,望着漫天笼罩下来的烂灿烟花,感到撕心裂肺的疼,几乎疯狂。
她想到了苏定,一看到烟花就想起了他。对他的歉疚,惭愧,一齐涌上了心头,像是虫子一般噬咬着她的心。那冷艳的烟花竟似不知道人世疾苦一般,仍然争奇斗艳,散做漫天浮花。
到了第二年看见烟花的时候,她已经开始平静下来了。
伸出手去接坠落的烟花,落在掌心的却是一丝灰烬。
大雄宝殿中,一片庄严肃穆,一个少年僧人跪在殿中,双目微合,双手合十,默默诵经。
一个小沙弥走到他身后,轻声道:“师兄,师叔有请!”
年轻的僧人站起身对着佛像行了礼,与那小沙弥一同离开了。
藏经阁里,无相与无念盘膝坐在蒲团上。
“了然,你先出去。”
了然躬身,退了出去。
“二位师叔找了空有何指教?”那年轻僧人缓缓问道。
“了空,你自从皈依佛门之后,一直郁郁寡欢,不苟言笑,究竟为何?”
“弟子有罪,始终无法将俗事尽数忘怀!”
“七情六欲是人的天性,本就难泯。你无须自责。”
“不错,凡事不可操之过急。否则,欲速则不达。”
“弟子明白。”
“了空,你本该是少年英雄,如果因为半路出家而使你的天才埋没,从此消沉,那将不是我们的本意。”
“师叔严重了!”
“师弟此言有理,若真如此,则是我们的罪过。”
了空垂头不语。
林香月在少室山后山竹林这件事少林寺只有四个人知道,方丈无心禅师,玄元大师,无相和无念。
少林寺僧众都知道后山住着人,却不知道究竟是何人。
因为能被少林寺方丈所保护的人,整个武林恐怕没有几个。
林香月从来不用吃东西,因为她随身携带者药神给的清灵丹。每月吃一颗,可保一个月的精力。
日复一日,渐渐觉得身体似乎变轻了一般,而且神清气爽,竟如同脱胎换骨。
她住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一个人来探望过她。
她每天都只做同样的事,很悠闲,也很单调。
练剑、打坐、散步、冥想……
她把此生发生过的事都回忆了一边,忽然发现自己记性好的惊人。
与以往不同的是,现在当她回想那些往事的时候,不会再感到痛苦难当了。
时间就像日光从她的窗前移过一般,一点儿痕迹也没有留下。
她的那座幽舍全部都是竹木结构,凉爽通风,大概除了她,再也没有人可以一年四季都住在这里了。
自从林香月住进去之后,庭中的雪是整座山最晚的地方。
林香月把房子里里外外都擦拭的一尘不染,甚至连外面每杆竹子都擦干净了,无论谁到了这里,都会有一种红尘之外的感觉。
她什么都记得,却偏偏忘记了时间。
她记住了过去,却忘记了现在。
她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多久了,似乎是昨天才到的,又似乎一直都住在此处。
她的生活中大多时间都是安静的,除了竹林风和遥遥传来的晨钟暮鼓。
没有人陪她说话,实在寂寞了的时候,就一个坐在夕阳下吹箫。柔和的箫声萦绕在竹林里,如梦一般清幽。
当竹林里的箫声响起时,少林寺中有一个人会立刻放下手中的事侧耳倾听。
要是哪一天她忘记了吹箫,这个人就会觉得心浮气躁,忐忑不安。
“师叔,后山竹林里住着何人?”有一天,他忍不住问道。
无相道:“是方外之人,了空,千万莫要打扰那人清修。”
“弟子知道,只是不明白为何竹林里的箫声……”
“箫声怎么了?”
“箫声并不像方外之人那般四大皆空,像是含着一缕渺茫的等待,和幽深的思念。”
“孺子可教也,你是如何听出来的?”
“用心去听,就能够感觉到。”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人生便是如此,万事皆空。你果然有慧根,已经懂了禅心。”
林香月走遍了这片竹林的各个角落,看变了日升日落,月缺月圆。
她的容颜丝毫不见老,雪魄丹是真的。这是外公告诉她的,只是她 不该用,因为雪魄丹本就性属寒,而她身中天下最霸道的寒毒,两者相冲,所以雪魄丹不仅无法正常发挥功效,反倒组织了体内血气用韵,才导致伤口发生异变。
不过如今已经好多了,只有一道浅浅的伤痕。
不知道何时,她忽然发现自己的长发已经及地了,如果不是看到这个变化,她一定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已经呆了那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