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侍寝前一天,我却忽然病倒了。这一场病可谓来势汹汹,太医院的太医都跑了很多趟,药也吃许多,就是不见好。
春桃与夏香两个急得一天到晚守在我的床前,简直是寸步不离,可是我仍是浑身出汗不止,连坐起来的力气也没有半分。
傍晚十分,夕阳的余晖斜斜地映在西窗帘,随着外头风吹得树的晃影,显得格外萧条。
我正闭眼躺着,听得小全子的声音:“淑妃娘娘吉祥!”
淑妃一贯温和地道:“免了,你们小主怎样了?”
“回娘娘,小主的病瞧着是愈发不好了,现下正在里头躺着呢。”
我向夏香使了个眼色,她会意,出去领了淑妃进来。
我见淑妃进来,忙撑着欲起身,却被她按住了:“芙婕妤快些躺下,病着就免了这些虚礼罢!”
我勉强提起了精神道了谢。
她看了眼我苍白无力的样子,叹息道:“怎的如此不小心,这时候竟然病了?”
我摇头,不禁便落下泪来,哽咽道:“让娘娘费心了,只是病来如山倒啊,臣妾也是着急得很呢,偏偏就是……”
说着,已是泣不成声。
一边的春桃忙过来替我拭泪,不想也是红了眼眶。
淑妃倒像是被感染了一般,竟也悲戚起来,拉了我的手道:“你且放宽心,现下最要紧的事便是将病养好。”
我低头道:“可是皇上那边……”
淑妃那般聪明,自然知道我指的是什么,马上道:“这个本宫自会安排妥当,你且安心养病吧。”
我装着万分不忍地点头。
淑妃又是说了一大堆宽慰我的话方才离去。
待淑妃走后,杏吟端着药进来,我找了个理由让春桃、夏香都出去了。
接过杏吟手中的药,捏着鼻子仰头,全喝了,一边又皱眉道:“这药性还真强呢,我现在可真的是半分力气都使不上呢!”
杏吟笑道:“若不这样,怕是瞒不过太医们的眼睛呢!再说这淑妃也不是省油的灯呢!”
我点头,闭了眼,靠着身后的软垫不语。
杏吟轻轻在我身边坐了,良久,她道:“我们接下来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吗?”
我却并不睁眼,淡然道:“怕是我们肯,有的人可不肯呢!”
杏吟惊道:“还有谁?”
“很多人呢!”
杏吟终是忍不住了,紧张道:“死丫头,那你怎的还如此漫不经心?”
我笑:“急什么呢,我们且等着,他们耐不住性子了自会告诉咱们的。”长叹一口气,“哎,想是我们意翠阁的奴才们要裁减了呢!”
杏吟微微皱眉,虽还有未明白的,却也不再问我。我知道她定是相信我,片刻,轻扶了我让我躺下:“你先休息吧。”
躺下了,不多时,却是真的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经是翌日清早了。
听小德子说,许多小主们都来看过我,只因我还睡着,没有吵醒我。
我心下想着,也就热闹这几日了,那就热闹着吧。
杏吟进来的时候,笑着在我耳边道:“死丫头好聪明!内务府真的撤了你的牌子呢!”
虽然一早便猜到,这会儿听杏吟亲口说出来,心思才算真正地放下了。这第一步算是走对了,总算离了那纷争远了些。
杏吟道:“那这药可还吃?”
我点头:“吃,我若不吃,这有些人还真会不放心呢!”
正说着,听外头说棠瑾来了。我心下想,总是耐不住了,这会儿便来了?
待她走进内室的时候,眼瞅着我觉得越发虚弱了,言语中似夹杂着兴奋:“芙姐姐这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呢?”
我心下不屑,现在倒肯叫我姐姐了?却也不动声色地道:“得病又哪里是我愿意的?不过是运气不好罢了!”
故意说了句埋怨的话,悄悄瞥她一眼,果然是得意的脸色。
眉眼弯弯:“那姐姐可得好生养着了,药也尽管吃,怕是得挑最贵重的用了,不然让妹妹们抢了先就不妙了。”说着,娇气地打了个哈欠,又道:“哎哟,昨晚伺候皇上了一夜,果真有些累了呢,那妹妹就先回去休息了。望姐姐快些好才是啊!”
我淡淡地道:“妹妹走好。”
看着她趾高气昂的背影,我心下嗤笑,怪不得今日一早便往我这意翠阁来了,原来是昨晚承幸了,是特地来向我炫耀的。只可惜啊,我根本不为所衷。
棠瑾前脚刚出去,沈蔷蔷与赵筝后脚便进来了。
赵筝见我一脸苍白地卧在床上,眼泪一下便涌了出来,拉住我的手道:“姐姐怎么病得如此严重?方才在门口碰见那瑾才人了,昨日皇上翻了她的牌子,没想到今日便上姐姐这里耀武扬威来了!姐姐病着可千万别生气啊。”
看她一脸紧张的样子,心中实在不忍,赵筝倒真是心疼我的。忙安慰她道:“筝儿快别哭,姐姐很好,自然不会与那瑾才人计较的。”
沈蔷蔷一直在边上发着呆,我轻唤她:“蔷蔷。”
她恍然回神,尴尬地笑道:“姐姐。”
我道:“可是身体不适?”
沈蔷蔷摇头:“没有,让姐姐挂心了。只是心下有些紧张而已。”
声音嘟囔着小去了,我才恍然大悟,笑道:“也是,你们两个该好好准备着,说不定皇上今夜便会招幸呢!”
这下,连赵筝也羞红了脸,嗔怒道:“姐姐,筝儿不理你了!”
三人就这样打打笑笑地闹了会儿,沈蔷蔷便催着我休息了,我倒也真是累了,便不与她们推辞,躺下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