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女金融师的次贷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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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爱情之外的业余生活(1)

丁澜和则渊终究是出了事。

则渊无意中,听到了丁澜采访用的录音机中有一段声音,而那声音,录于丁澜和一个男人缠绵之时。则渊大怒,扇了丁澜一个巴掌。则渊头都不回就跑了,丁澜嘴角流了血。我站在自己房间的门口,无所适从。

丁澜号啕大哭。我吓坏了,我从不曾见丁澜这般失控,她一直都成竹在胸,左右逢源,如今,却变成这般。我忙跑过去抱住她,她在我怀中颤抖,幅度大得连我都随之颤抖了。她大声地喊:“我爱他啊,温妮,我爱他啊。”我无言以对。丁澜抓住我的手:“温妮,你帮帮我,帮帮我。”我问她:“我该怎么帮你?难道你让我去对他说,你的爱和你的身体,是两回事?”丁澜松开我的手,缓缓瘫坐在地上。

我跑出去找则渊了。爱情太伤人,因为它总是那么轻而易举,易如反掌地败下阵来,败给时间、距离,败给金钱、名利,甚至败给一些说不出名堂的东西。

我跑到楼下,就停住了。我又返回了家,返回了自己的房间,因为我不知道该和则渊说些什么,就像我也不知道该和丁澜说些什么一样。丁澜还在哭,我捂住了耳朵。

则渊曾对我说过,丁澜并不愿离开上海,同他去美国,所以他会在美国那边的工作告一段落时,就回中国发展了。他说这话时,我就狗拿耗子地担忧:两人在中国,不比在美国安全,丁澜早晚露了马脚。如今我这乌鸦嘴应验了。

三天了,则渊都没有露面,而且电话也不接。丁澜不去上班,我打电话给她请了病假。她的上司口吻焦急,我刚想宽慰宽慰他,他却说道:“丁澜现在能不能接电话啊?这期的稿子她还没有交啊。”我忿忿不平:“她现在连电话都打不了了,您觉得她还能交稿子吗?”

丁澜千真万确是病了,低烧,嗓子喑哑,整个人像棵奄奄一息的植物。她手里攥着手机,不停地给则渊拨电话。她不愿去医院,我只能给她斟茶倒水,削水果。而端进去的饭我是怎么端进去,再怎么端出来。第三天,我正唉声叹气地准备把冷掉的饭端走,她却叫住了我。她仍哑着嗓子:“温妮,陪我说说话。”

丁澜双目空洞:“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还没等我想到怎么回应,她就自说自话地下了定论:“但这就是我的生存方式啊。”我的心沉了又沉,像是预见了则渊和丁澜的结局。我相信丁澜爱着则渊,从他们一无所有的青春年华开始,以一种没有杂质的方式相识相爱,而今时却不同往日,她依旧爱着则渊,却自欺欺人地修改了爱和忠实的定义。她那轻描淡写的“生存方式”,在则渊看来,是当之无愧的背叛。这,应该是她做错了吧?

夜间,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冲出房间,冲到丁澜面前。我的脸与她的脸仅半臂的距离:“专访真的那么重要吗?钱真的那么重要吗?穿得好,戴得好,被人艳羡真的那么重要吗?”丁澜被我吓住了,眼睛一眨不眨,像个栩栩如生的娃娃。在我垂头丧气地走出她的房间前,她才开了口:“是,对我来说,很重要。人活在上海,不得不与人攀比。你迟早会懂。”我停了停,没再说什么,回了房间。

我的心乱了,像是一池净水,被风吹着,被雨淋着,每个人都来打扰我,对我说:有太多太多的事,要比爱情来得重要。

在丁澜萎靡不振的三天中,我都是一下班就一溜小跑往家跑,引得魏老板问我:“温妮,这几天忙什么呢?”想及魏老板也曾摸过丁澜的大腿,以及那我能猜个八九不离十的下文,我便字正腔圆地说了两个字:“私事。”说完,我就扬长而去。

走了没几步,我便懊悔。魏老板今日倒霉,担下了我的不满,而过了今日,怕是要倒霉的就是我了,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对老板这般大义凛然。

第四天,则渊出现了。他出现时,丁澜已经去上班了。连我这局外人都跟着惶惶:“哎呀,太不巧了,丁澜刚走。”则渊却不惶:“我在楼下看见她走了,我才上来。”他又补充道:“我来拿些东西。”

我去上班了。我虽自顾不暇,虽一门心思琢磨着今天该如何做牛做马,如何让魏老板大人不记小人过,但我还是给丁澜打了个电话,通风报信说则渊现在正在她的房间内。

黎至元打电话给我,说他在北京,今天回上海,问我有没有什么需要他带过来的。我说我想吃糖葫芦,还得是大街上小商小贩推着自行车卖的那种。黎至元说行。

才过了一会儿工夫,黎至元又打来电话:“温妮,现在是夏天啊,大街上哪来的糖葫芦?”我懊然,天天穿得像模像样地在写字楼里吹冷气,人都吹得四季不识,五谷不分了,只好作罢。

晚上八点,我还在公司孜孜不倦。魏老板有个饭局,离开公司前,问我:“今天你没有私事啊?”我尴尬地说:“我人生地不熟的,哪来那么多私事。”魏宰相肚里能撑船,对我笑了笑就去赴饭局了。我感恩:多好的老板,多好的公司,没有繁文缛节,只讲成效。

魏老板前脚刚走,我后脚也走了。

倒不是因为我为人两面派,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而是因为一个男人给我打来电话,说他是黎至元的司机,要去机场接黎至元,问我有没有时间一道去。

我觉得不伦不类,问了好几遍:“我?我?我为什么要去接他?”司机点拨我:“黎先生说是给你带了东西,要尽快交给你。”我匆匆应允:“好,我和你去。”我想到了糖葫芦,想到了在这湿热的上海的夜色下,黎至元西装革履,擎着个糖葫芦,糖浆化了,滴了他一身。

不过,等我见到黎至元时,他神采奕奕的,并没有和糖浆纠缠。

等上了宝马车,我才发现,黎至元手拎着一个保温瓶。他打开保温瓶,里面竟真的是两支糖葫芦。他对我说:“找不到小商小贩,我在商场买的,可能没那么原汁原味。”糖浆有些化了,腻在瓶子里。我眼睛竟有些湿润,低着头闷闷地说道:“谢谢你。”黎至元拿出一支送到我手上:“小事一桩。”

山楂不酸,但我哭了。黎至元叹气:“为什么每次我想给你惊喜时,你却都要哭呢?”我一边哭一边吃,并不作答。

日子灰蒙蒙了几日,黎至元带着惊喜像一缕阳光般晃花了我的眼,晃出了我的泪。我吸了吸鼻子,对黎至元说:“不知道我为什么哭?因为我后悔啊,我不该要糖葫芦,我该要金银珠宝。”黎至元伸手擦掉我的泪:“别后悔了,下次给你金银珠宝。”他的手很暖,真的像阳光一般。他的手也很大,大到能遮住我的天空吧?

上海的机场不分昼夜地繁忙,车子随着车流行驶缓慢,我从没哭到哭,再从哭到不哭,它甚至都还没有驶出机场的停车场。而这时,我看见了肖言。夜色中,他于我而言,竟有如发光体一样,一下子夺走了我的目光。

他经过黎至元的车子,走向机场。我想都没想,大喊着让司机停车,之后打开车门就下了车。我对着肖言的背影喊他的名字,他停下来,回身看见了我。

我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你怎么在这儿?要出差?还是接人?”肖言还是淡定的肖言:“我来接客户。”他打量我,又看了看缓缓驶来的黎至元的车。我手中擎着糖葫芦,眼睛还因为刚刚哭过而红肿着。我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道:“我,我,我来接朋友,他,他从北京给我带来了糖葫芦。”肖言“哦”了一声,于是我的解释变得多余极了。我不知所措,只好问:“你要不要尝尝?”肖言淡定:“我先走了,时间来不及了。”

肖言走了,把我留在了身后。我看着他的背影,任由糖浆一滴一滴落在上海的夏夜中。我们就像是他乡偶遇的故友,一番寒暄,便又匆匆各奔东西了。

我回到黎至元的车上,黎至元问我:“朋友?”我点点头。黎至元又问:“男朋友?”我摇摇头。昔日,我看见肖言的车上坐有女人,而今朝,肖言又看见我从男人的车上走下。我们,已经在交汇过后互不相干了吧。黎至元也不再说话,车上仅存从音响中流淌出的音乐声。有个女声在唱歌:想被你呵护,当你的信徒,听你说你的抱负。如果这是我专属,我一切都满足。电台中竟在唱着不红不紫的《小小幸福》,我听得如痴如醉。想不到,这支歌还来不及过时,肖言给我的小小幸福就已经成为了过去。我第一次在夏天瑟瑟发抖。

我伸手握住了黎至元的手,把他当做了茫茫大海中的浮木。黎至元感觉到了我在发抖,于是反手握住了我的手。我手上沾的糖浆又沾在了他的手上,我们相视笑了笑。

黎至元的惊喜和肖言的出现,让我把丁澜和则渊的岌岌可危抛到了脑后。直到我拿着钥匙打开家门,我才恍然,在我的通风报信下,早上他们应该已经见过面了。

家里静悄悄的。

丁澜的房门开着一道细细的缝,我蹑手蹑脚走过去,敲了敲门。丁澜的声音传出来:“温妮?进来吧。”我推开门,看见丁澜正在电脑前敲键盘,像她平时写稿子一样,专心致志,胸有成竹。我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大半:“你和则渊,还好吧?”丁澜的手指停都没停:“我和他都需要时间再想一想。”我退出了丁澜的房间,心慢慢落了地。无论他们会破镜重圆,还是会分道扬镳,我的心也都不必再悬着了。

我犹豫了一遍又一遍,末了,也没给肖言打电话。我扔硬币扔了五次,五次的结果都是老天爷不让我给他打电话。我穿着拖鞋下了楼,用这枚硬币买了个冰淇淋,吃了。我一边吃一边想:这种猜不透主人心思的硬币,不花了还等什么?

第二天,我一进公司,魏老板的秘书就告知我,说老板已经到公司了。我忙小心翼翼地问:“这么早就到了?出了什么大事?”秘书也一脸惶惶:“不知道,说是等大家到齐了就开会。”我思前想后,并没反省出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

不过,开会前,我却说了句不该说的话。

魏老板说开会,我却多嘴道:“小沃还没到呢。”魏老板瞪向我,眼睛里像是能喷出火来。他咬牙切齿道:“小沃被开除了。”众人都惊讶了,而我,惊讶之余,还被魏老板的怒气烤了个火烧火燎。

小沃前辈在美国有个个人账户,仗着公司的分析决策,常常先一步为自己买卖股票,据说,赚了不少。我之所以说“据说”,是因为我没眼见为实,只是耳听为虚罢了。

小沃前辈的行径,在公司乃至整个行业都是明文禁止的,所以,他“当之无愧”地被开除了。其实,魏老板明里暗里地恩惠过:“你们可以跟着公司做交易,但记住,是‘跟着’。”小沃前辈嫌“跟着”赚得不过瘾,便偷偷迈到了公司前面。

开会时,我就在想:要是我在美国也有个账户,我能禁得住那先到先得的诱惑吗?想到末了,我得出个结论:还是我这种没钱开户的穷苦百姓比较安全,连个酝酿罪恶的摇篮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