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安扣上尿布,安忽然打了呵欠。"又想睡了?"伊娃说。她觉得有罪恶感,她不应该发怒的。安只是个婴儿,又没做错什么。她将安放回婴儿床,并且继续将衣服洗完。把奶瓶消毒后,她又绕过去看看安的状况,安在婴儿床里,醒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安现在好安静,叫人有些担忧。伊娃将她抱起然后轻抚她小小的背。"要睡觉吗?"伊娃问,准备把安放回婴儿床上,她一这么做,安的眼睛就睁得老大。"想说话吗?"伊娃轻声地问。她看着那小小的胸膛起伏。
"安静的婴儿!你真幸运!"当伊娃打给克莉丝汀做每日育儿报告的时候,克莉丝汀这样告诉她。"你可以工作,可以读自己的书。"
"我的确可以。"伊娃表示赞同,开始觉得好点了。当她挂上电话,她决定继续做她明年的授课计划。她将安放在桌子旁边的摇篮里,开始思考。安非常安静,这不但没有让伊娃专心,反而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嘿,"伊娃对着安说话,安用她的大眼睛看着伊娃。"你在想什么?"伊娃问。安打个呵欠,上下眨着眼皮。接着伊娃站起来打开收音机。她听说音乐对婴儿有益,并且有助于发展他们的语言能力,而她也迫不及待想听安开口说话。她朝安低下身子。"你在想什么,我们要不要去公园,看看街上的人群?"伊娃问。"你是不是跟我一样有点闷坏了?"她忽然想起莎拉。如果莎拉能再回来陪伴和帮忙一定很棒。安盯着自己的脚趾,不理伊娃。她拿起安的夹克,装满几个奶瓶。想到要出门,不禁感觉轻松起来。但她刚帮安穿上夹克,滴答声自窗外传来,她抬头看见雨,心情又趋沉重。
那天晚上,安在三点钟吵醒他们,比她平常喂奶的时间提早一个小时。伊娃转身看着乔治,他睡得非常熟,连原子弹都叫不醒。"乔治。"她摇晃他的肩膀,但他还是继续睡,于是她下床去拿奶瓶。
她抱着宝宝喂奶,从喉头哼着某种声音。安吸得很急,眼睛微眯着。安喝下一整瓶,伊娃将奶瓶拿开,站在房中,将宝宝抱在怀里。一道月光从百叶窗透入。伊娃低头看着安,惊讶地发现安用她银灰色的眼睛看着她。"什么事?"伊娃轻声地问,"跟我说。"这时安将她的小手贴着伊娃的脸颊,像在跟她沟通。某种奇异的感觉自伊娃体内升起。尽管夜深,尽管疲惫,她一直待在原处,轻摇着怀里的宝宝,仿佛安是个可能会在冷冽清晨消失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