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拉的心为之震动。爱。他刚刚用了爱这个字。丹尼从此越来越常这么对她说。
在丹尼带莎拉去他家之前,他们已经有好几个星期天天见面。丹尼家位于城镇的没落区,庭院里杂草繁盛,屋子看来需要重新粉刷。"就是它啦。"丹尼边说着,边对莎拉做了个鬼脸。
"你们家的庭院比我们家的大。"莎拉终于发表意见,丹尼笑了起来。
"现在没人在家。"他跟莎拉说。
屋里拥挤昏暗,莎拉得努力地让眼睛适应黯淡的灯光。她的手沿着丑丑的棕色沙发摸到墙面,破旧的地毯上有块暗红污渍,让莎拉忍不住把眼神移往其他地方,巡视着挂在墙上的木质大十字架以及桌上塞满了烟屁股的烟灰缸。
"多温馨的家庭。"丹尼毫无感情地说。
莎拉的话语在喉咙打结。她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想对丹尼撒谎。此时,一张照片吸引了莎拉的目光。照片里的女人穿着印花洋装,烫卷的头发贴在两颊,身材纤细又漂亮。"她真美。"莎拉很高兴这里总算有一样东西是她真心喜欢的。当她更靠近一些端详,希望能提出更多值得赞叹的细节时,她看出那女人嘴角所显示的坚毅与孤单,如此痛苦悲伤,让她一时间像被掴了一掌似的倒退了几步。
"那是我妈,"丹尼解释,"我爸在我五岁时,跟个女服务生私奔,一个月后,他就翘辫子了。"
莎拉眼光低垂,"我听说过那个意外。"
"他和那女服务生是在从尼加拉瓜大瀑布回程途中死的,两个人全喝得烂醉。这部分的故事你听说过吗?"丹尼瑟缩着肩膀,莎拉好想过去搂着他的肩。
"我很抱歉。"
"我们家没跟外人提过这件事,毕竟家丑不外扬。"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我知道。我信任你。长久以来,这件事一直在折磨我们。"他告诉莎拉他妈妈认为女性不该工作,但她能怎么办?丢下一切不管吗?"教堂给了我妈一个坐办公桌的工作,支付薪水给她,还让她优先挑选人家捐赠给教堂的二手衣物。"丹尼摆了个鬼脸,"我第一次穿教堂捐赠的二手羊毛衫去上课,有个家伙指着我说:'嘿,那是我的衣服耶。'我当场脱下来,从此不再穿那件毛衣或任何教堂拿回来的二手衣服。后来我大哥麦可找了个工作帮助家计。他接收了那件衣服。"他八岁时,麦可开始掌管家里大小事,仿佛是一家之主般发号施令、负责所有账单、控管收入开销,并视他心情好坏给丹尼零用钱,不过他心情通常都很差。
"我妈认为麦可是神赐的礼物,而我则是恶魔的孩子,"丹尼挖苦地说,"直到现在都这么认为。麦可也这么想。他们成天希望我能进教堂接受净化驱魔。"他摇摇头,"我哥现在在德州卖车,不过感觉上他依然像个幽灵似的出现在我们生活四周。麦可会寄钱回家、打电话来查我的勤,即便隔了那么远,他依然能对我大吼大叫。毕竟,他是我们家的模范儿子,******完美先生。"
"你才是最完美的那一个。"莎拉试探性地靠近丹尼,她觉得此刻若是再不触碰他,自己肯定会疯掉。莎拉伸手碰触丹尼的手臂,一股如电击般的热流由手指直透心房。丹尼肯定也感觉到了,因为他惊讶地转过头来面对着她。
"我的家人──"他轻声地说,"我和我妈提过你,但她打死也不相信像你这样的女孩竟会喜欢我。"
莎拉试着咽下原本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我不只是喜欢你而已,她心想。但她说不出口。丹尼的凝视令她动弹不得,呼吸变得急促。"我很想见见你的母亲。"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既陌生又飘渺。
"你愿意?"丹尼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