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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侯月娥

欧阳惠萍直接到宏昌毛巾厂面见了宋健的父亲宋希凌,从郑淑华叫宋健到我家帮忙收麦子讲起,一直说到宋健请求她充当媒人去我家提亲,此外还讲说了我父母的意见,以及我二姐的态度,问他有何打算,是同意这门亲事,还是反对与我家联姻。宋希凌听了后气得大骂:“这个七孙王八羔子,嘴巴倒挺严实,不是你今儿个说,我还被蒙在鼓里哩!”欧阳惠萍心中直乐,暗想没见过这么骂儿子的,又怀疑他揣着明白装糊涂,问道:“宋健从来就没跟你说起过?”宋希凌说:“看你这闺女,好像我说瞎话似的。我要是早知道这件事,还不乐疯了啊。你也看见了,我头发都白完了,快六十的人了,早就盼望着能抱上孙子,谁知那个不争气的东西就是不往正道上走,都是他给气的。”

欧阳惠萍说:“那你同意不同意啊?”宋希凌说:“咋不同意哩,我正巴不得哩。今儿个是来不及了,明天吧,我下午准备一下,明天你带我到姑娘家里去一趟,早一天把这件事定下来,我心里就早一天踏实了。”欧阳惠萍说:“那我就等你的信儿了。”宋希凌说:“你就请好吧。”送走欧阳惠萍,十分高兴的回到家,一进门就说:“老婆子,我给你说件好事儿。”他老伴儿说:“跟着你都一辈子了,还从来没从你嘴里听到过好事哩,今儿个是咋的啦,是不是中邪了,一进门就大呼小叫的,好像真有好事儿似的。”宋希凌说:“啥是好像啊,真有好事哩,我跟你说——”把欧阳惠萍的话学说一遍,问道:“是不是好事啊?”他老伴儿裂开嘴笑道:“好真是好事儿哩!老天爷,你总算是开眼了。不过,小健不会再犯先前的老毛病吧?”很担忧的样子。

原来,宋健因追求郑淑华不成,倒也交结了两个女朋友,只是都不长远,玩过了就甩了。也玩弄了几个厂里的女工,有不肯善罢甘休的,他又不肯娶她为妻,他爹只得替他擦屁股,拿钱封了姑娘的嘴,把她打发走了。有一个姑娘,别说给钱,就是给金砖银砖也不要,就要做他的妻子,大半夜的蹲在厂门口,哭哭啼啼的不肯走,发誓说如果他不娶了她,就一头撞死在大门上。一时间闹得纷纷扬扬,自此没有哪个好姑娘愿意跟他交往了,厂子里想招个稍微漂亮一点的女工都难了。不过这些事儿都过去好几年了,或许人们已经淡忘了它吧,因为前不久新招的一批女工中,有两个的确颇有姿色。只是还没有发现他对她俩怎么样。现在想起来,大概他的心都用在了我二姐的身上了,因而宋希凌很有把握的对老伴儿说:“不会,我看这小子这一次是动真格的了。”他老伴儿说:“果真如此,我可要烧高香念阿弥陀佛喽,不过晚上回来还得问他清楚。”宋希凌说:“他这次如果再糊掉弄,我就跟他断绝父子关系,打算叫咱俩等到啥时候啊,不能依着他了。”

晚上,宋希凌两口子很认真的跟儿子宋健讨论他的婚姻大事。宋健开始埋怨欧阳惠萍不该不经过他的允许就把这事儿告诉给了他爹娘,搞得他很被动。后来看爹娘把这件事当成了有生以来的头等大事,又觉得我二姐的确不俗,更重要的是有了这个借口,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去我家了,那么就有机会接触到巧儿。他想巧儿也是个女人,是女人就有弱点,等找到她的弱点,不怕她不俯首帖耳了。抱着这样一种幻想,他点头答应了这门婚事,可又觉得就这么作茧自缚了,实在不甘心,便借故去找马超喝酒。马超因跟弟弟马强争夺小兰,也是满肚子邪火。两个人臭味相投,大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都喝得酩酊大醉,借着酒兴到厂子里胡作非为去了。

次日一早,宋希凌两口子便忙活开了,往昌河车上搬准备好的礼物。宋英睡眼惺忪的问干啥去。她娘说:“去你未来的嫂子家。”宋英说:“是不是去二姐家?”她娘说:“是啊,你咋知道啊?”宋希凌说:“看来他们人人都知道,就咱俩耳朵眼儿里都塞上驴毛了。”宋英说:“我也去。”宋希凌说:“你去干啥,净添乱!想睡再睡会儿去,不想睡就洗脸吃饭。”她娘说:“就是呀,你大去办正经事儿哩,又不是趴桌赴席,带着你去吃顿好的。”宋英说:“你就不知道那儿有多好玩,回来这几天,都快把我闷死了,在家可没意思了,你就带我去吧。”宋希凌说:“你等会儿,我咋听你的话意思好像去过哩?你跟我说实话,上次你有没有去你小姨家?”

宋英说:“那是俺哥叫我那样说的。”宋希凌说:“这个兔崽子,从来就没办过一件可人心的事儿。昨晚上出去就没回来,不定又死哪儿鬼混去了哩,我真担心坑害了人家闺女。算了,我还是别去了,免得日后挨骂。”他老伴儿说:“这又不是赌气的事儿,该去还得去,说不定结了婚他就变好了,谁又能说得准哩,不是有那句话吗,树大自直狗大自咬。”宋英问:“啥意思啊?”宋希凌说:“我看悬,他都二十四五了,还一副不着调的样子。”他老伴儿说:“你就别说他了,你还不是一样的,三十多岁了才遇见我傻乎乎的嫁给你,你爷儿俩谁也别说谁。”宋希凌说:“说他哩,咋又扯上我了。”他老伴儿说:“说他就等于说你,谁叫你是他爹他是你儿子了。”宋希凌说:“那你还是他娘哩,歪搅胡缠!”拿出手机给欧阳惠萍打了一个电话,开车走了。因时间尚早,到厂子里转悠了半天,遇见宋健和马超,训斥了一顿,开车去接了欧阳惠萍,直奔我家。又因我母亲和我二姐去了三姑家,吃了闭门羹,心中怏怏不乐,回到家里逮住老伴儿发了一通火气,寻思着改日再到我家里去。

宋健和马超挨了宋希凌的训斥,就把心中的愤懑发泄在了一个没有眼色劲儿的女工身上。这女工无来由的遭到辱骂,委屈得蹲在墙角哭泣。其他工人虽然可怜她,却因饭碗在人家脚面上搁着,不敢多说一句闲话,像一群温顺的小绵羊。不过,也有愣头青。一个扎着把子头的女工外出办完事回来,见那女工蹲在那儿伤心的哭泣,便问咋回事儿。跟她要好的女工悄悄告诉了她事情的经过,还劝她不要多管闲事。她扬眉瞪眼的说:“啥是闲事,今天她受了委屈,明天说不定就轮到咱头上了,咱是来凭力气挣钱的,不是来受窝囊气的,只要咱走得正行的端,谁也不能给咱气受,咱也是人,并不比他们下贱,这件事总的有个说法,不能就这么算了!”不容劝说,拉着那仍在哭泣的女工去向宋健和马超讨要说法。

其他工人也都放下手中的活计跟了去,俨然就是一个罢工的场面。宋健和马超见事情不妙,违心的向受气的女工道了歉,又信誓旦旦的说从今往后一定像对待兄弟姐妹一样的对待她们,方才化解了一场危机。不过,两个人对领头闹事的她怀恨在心。宋健咬牙切齿的发狠说两天之内必须把她踢滚蛋。马超说:“别介呀,你没看她长得还不赖吗,玩过之后再撵滚蛋也不晚。”宋健心有余悸地说:“她就是带刺的玫瑰,别没玩成反被扎得血淋淋的,划不来,还是找个错,既不给她工钱又把她撵走了妥当。”马超说:“要不咋说男人决不能娶老婆哩,你和李莲花还没咋样哩,就变得如此胆小如鼠了,要是真把她娶回了家,你还不得做缩头乌龟啊。”宋健不悦的说:“哪儿跟哪儿啊,以后少在我跟前提李莲花,我顶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