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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香水

娘疑惑的盯着我说:“你才上班几天啊,不吃不喝也剩不了这么多啊,哪儿来的?”我说:“是田力硬要我带回来的。”娘说:“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是人家送给你的哩,你可给我记清楚了,咱可不能当贪官,看着眼前有点小利,将来可要吃大亏哩,要是那样的话,我请愿意你不去当这个官。”我说:“我哪里是官儿啊,也就是个跑腿的办事员。”娘说:“不管咋说,咱不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儿。可是你为啥不把钱还给他呀,他辛苦挣钱也不容易,还一下子拿回来这么多,明儿你走的时候还给他带回去。”我说:“我说不要,他硬给我,还说省了他往家里多跑一趟了,又说就这比着往年已经少多了,很过意不去哩,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带回来了。”

二姐说:“治国,这手机我咋开不开呀,你教教我。”我接过手机,见没电了,就去充电。娘絮絮叨叨的说:“这个田力啊,没白疼他一场,年年都往家里拿这么多钱,可是光给钱有啥用哩。”二姐站在我身后说:“你给我买的啥手机啊,才到家里就没电了。”我说:“电用完了就没电了呗,难道说有没有电还得分个时候啊。”二姐说:“不好,我不要,咱俩换换。”娘说:“治国啊,你给巧儿带了东西没?”我说:“没有。”娘说:“你这孩子,真不会办事儿。把这烟、酒,还有月饼,拿着去她家一趟。”二姐说:“头一个八月十五,这些东西哪里中,我看您是糊涂了。”娘说:“我可真是糊涂了,等恁大回来了,商量之后再说吧。”

我踩着落日的余晖,走进巧儿家。东方进坐在院子里,一手拿着书,一手下着象棋。棋盘旁边搁着一个小凳子,上面放着象棋赛上赢回来的收音机,里面正唱着豫剧《秦雪梅吊孝》。灶屋里有炊烟涌出,想必巧儿正在烧锅做饭。我刚要说话,一只芦花母鸡,伸长了脖子去啄棋子。东方进抬手赶鸡,瞥见了我,不热不冷的说了一句:“来了。”我说:“嗯,我跟您下吧。”东方进说:“不用,我自个下,高兴着哩。”巧儿听出了我的声音,从灶屋里跑出来说:“你啥时候回来的?”头上还顶着一条花格子毛巾。我说:“刚到家没多大会儿。咋做的?”巧儿说:“打稀饭哩。”然后就没话说了。我也是挺尴尬的,讪讪的一笑说:“你顶着毛巾真好看。”东方进大概不满意我这句话,吭了一声。我顿觉不好意思了,身上直冒汗。巧儿抿嘴一乐说:“你先跟爹说会话,我一会就好。”说完,冲我指指她爹,那意思是说:“去呀,先把他哄开心了。”

怎奈我哄人的伎俩有限,特别是哄大男人,更显得拙嘴笨腮了。不过,东方进接过了我递过去的香烟,还算给我留了一点面子。巧儿娘带领着宝珠回来了。她对我的到来,表现出了适度的热情。宝珠似乎长高了,头发留得很长,挽着他娘的胳膊,看上去像个十五六岁的害羞的小姑娘。我忽然想起那辆玩具车,后悔没有带过来送给他。又想到倘若小弟拿出来显摆,叫他爹娘见了,势必会引起他们的不满,甚至恼恨,暗暗责骂自己愚蠢。只是事已至此,只好想办法弥补我的过失了。

巧儿娘走进灶屋,将巧儿替换下来。巧儿把我叫进西屋,将睡在木椅上的花猫赶走了,让我坐。我从兜里掏出香水,递给她说:“你试试,可香了。”巧儿十分高兴,目光亮闪闪的,接过香水,使劲的嗅了一下说:“真好闻,只是我用它糟蹋了,还是拿回去给二姐吧。”我说:“二姐也有,我买了两瓶哩,你俩一人一瓶。”巧儿说:“很贵吧。”我说:“不贵。你明天有事儿没?”巧儿说:“弄啥?”我说:“咱俩去县城吧,我想给你买辆自行车。”巧儿说:“我那不是有一辆吗,虽说破了点,还能骑,搁哪儿也放心,不用买了。”我说:“还是买一辆吧,在你爹娘面前也好说,你爹好像不欢迎我哩。”巧儿说:“他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啊,就那样的。”巧儿娘站在院子里喊她。巧儿走到门口说:“啥事儿?”她娘说:“棒子好了,你跟治国吃去吧。”巧儿说:“好。”去灶屋里拿煮好的棒子。我也走到院子里。

东方进说:“治国啊,有句话我得跟你说明白了,你和巧儿好,我不反对,可也得名正言顺不是,像这样黑不黑白不白的算咋回事啊,你回去还得找媒人来提亲,不然的话我不答应。”巧儿娘说:“先前不是提过亲了吗,咋还提亲啊,你是不是下棋下迷糊了。”东方进说:“先前是先前,现在是现在,能一样嘛。”巧儿娘说:“咋会不一样哩。”东方进说:“咋会不一样,我跟你说说,先前是提过亲,可后来不是散了嘛,巧儿在她小姨家住了一个多月,他也跟着那个郑淑华走了,任谁都说他和巧儿再也不会有瓜葛了,咱不也是操心费力的托人给巧儿说媒了吗。不成想他现在又回过头来了,这就等于重打鼓另开张了,不再找人说媒提亲,不划下一道,在外人面前咋说呀。”巧儿娘说:“我说不过你,都是你的理。”巧儿听了这话,也没心情吃棒子了,站在那儿发傻。我说:“中,只要叔您说出来,我照办就是了。”东方进说:“那你就赶紧回去找人来吧。”

我只好离开巧儿家。巧儿跟出来说:“你可别往心里去。”我说:“哪能会哩,你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你就在家等我的信儿吧。”巧儿说:“你不要太着急了,晚上我在柳树那儿等你。”我说:“好。”辞别了巧儿,回到家里,却看见二姐满脸怒容的站在院子里,小弟兴高采烈的玩遥控车,虎子瞪视着玩具车,既好奇又不敢靠近它。我想弄明白两个问题,一是二姐为啥生气,二是小弟如何回到家里来的。可眼下我最要紧的任务是让娘赶快托人去巧儿家提亲,因而就暂时搁下这两个问题,直接去灶屋里找娘,没找见,又去堂屋。二姐随后跟过来,将护肤品、吹风机、咖啡、手机一股脑儿的塞在我怀里说:“都拿走给巧儿送去。”我说:“你干啥呀,咱娘哩?”二姐说:“不知道!不是给我的为啥还要骗我说是给我的,说了给我了为啥还要偷偷摸摸的拿走给了人家!我还宝贝得不得了,不舍得用,连闻闻啥味儿都没有,一转眼就找不着了!”说着说着就哭了,泪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可见伤心到了极致。我终于明白了二姐为啥生气了,陪着笑脸说:“不就是一瓶子香水嘛,值当的你这样,明儿个去县城,我给你买十瓶。”

二姐哭道:“我不要,我就要那一瓶子。不是给我的,干嘛要说瞎话哄我啊。”我说:“起初买的时候,真的是给你买的,可刚才去巧儿家时,觉得空着手去不好看,回来过节哩,啥也没给她买,即便她不说啥,她爹娘也会说我不懂事儿,心里没有她,就随手拿了给她了,她还不要,说是留给你,我总不能再拿回来吧,下次回来给你多买几瓶子。”二姐说:“那你这次咋不多买一瓶子啊,又叫我空欢喜了一场。”我说:“我不是没想起来嘛,你也知道我心眼实诚。还有那辆玩具车,我正作难哩,原想着趁小弟没回来,拿了送给宝珠,谁知道他可都回来了,我走时他不还没回来吗,谁把他送回来的呀,真不是时候,这下子好了,想从他手里再哄出来,怕是比登天还难了。”二姐说:“得罪一个相宜一个,你图个啥,还不胜没有哩。”我说:“我已经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会犯这种低级愚蠢的窝囊事儿了。”二姐说:“再有下次,你干脆一头撞倒南墙去好了。”我说:“我干嘛非得撞南墙啊,撞北墙不中啊。”二姐说:“那你还得转到屋后面去,多费事。”我抬手指着楼房后墙说:“那不是北墙嘛,撞在上面照样疼,不是只有咱堂屋北墙才能撞疼人。”二姐破涕为笑说:“那倒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