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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弯弯的月儿2

娘连忙跑到屋里,拿出一条新毛巾,交给欧阳惠萍。欧阳惠笑着接过毛巾,放到水盆里湿透,拧干,擦去脸、脖子和手臂上的水珠,然后将毛巾搭在铁丝上。她今天穿了一件宽口白色紧身内衣,外罩一件浅黄色对襟拉链外衣,但没有拉住拉链。下身穿一件棉布花格子裙子,没有褶皱,看上去很是悦目。裙子的下摆刚到腿弯,正好盖着浅灰色长筒丝袜。她脚穿一双浅口黑色半高跟皮鞋,显得很是高挑。用双手去扎刚才散开的头发时,露出一道白净光滑的肚皮。文杰不由得看傻了,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欧阳惠萍的腹部。欧阳惠萍注意到了他那贪婪的目光,仿佛有意逗引他似的,向他抛了一个媚眼,走进客厅,倒了一杯开水,坐在沙发里小口喝茶。

娘不见父亲回来,就问二姐。宋健抢着说:“在外面劝王五和张三哩。想不到,农村人打架还这么有意思,跟俩小孩摔跤似的,有啥用啊!”原来,自从在棒子地里被王五弄得尿了一裤子,张三一直记恨在心,认为这是他人生中的奇耻大辱。王五也意识到了是自己做的不恰当,常言道,有拾金子拾银子的,哪儿有拾橛儿的啊,可他王五那天就偏偏拾到了那么一个橛子,弄得两个人都不愉快,心里存了疙瘩。虽然过去了一年,王五也尽量避免再跟张三发生不愉快的事情,只是躲鬼偏有鬼缠身。今天早上,张三一大早就起来,扛着扫帚,到庄前面的南北路上扫出好长一段,准备晒棒子。这是我们这儿约定俗成的规矩,农忙时节,谁抢的地方谁晒粮食,其他人是不能占用的,除非得到这一天占有者的许可,因此,常常是今天占有一段路之后就不再收晒在上面的粮食了,除非不得已,如天降大雨,小雨是不碍事的。

张三扫好路面,回家吃饭,然后到地里掰棒子。可是,等他拉着一架车棒子来到早上抢占的路面时,上面已经晒上了棒子,就粗声粗气的问是谁晒的。有人告诉他是王五晒的。他一听,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三下五除二的把王五的棒子都扔到棒子地里了。其实,王五不知道是张三占的地方,他在这等了老半天,也不见人来,就问旁边的人说这是谁占的。那人问他问这干啥。他说想晒晒棒子。那人笑了,说你也不早说,我还以为你蹲在那儿瞅蚂蚁上树哩,没事,晒吧,是我占的。说完,那人走了。就这样,王五十分放心的晒上了棒子。等他再来到这个地方时,看见棒子不见了,张三还在那儿撅着屁股往棒子地里扔剩下的几个棒子。他那个恼啊,也不言语,跑到张三身后照屁股就是一脚。张三一边骂着一边扔棒子,冷不防屁股上挨了一脚,心中一惊,身子向前猛的一冲,一头钻进了棒子地。等他从棒子地里钻出来,憋红了脸,也不吭声,扑向王五。于是,两个人你扯着我的头发,我揪着你的耳朵,扭打在了一起。

二姐不满地说:“俺们农村人打架有意思,你们城里人打架就没意思了。”娘说:“这俩人,都一年了,还解不开,想想就叫人心里难过,都是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何苦来哩。”二姐说:“还是有人心里不平和,想看他俩人的笑话,要是那人告诉王五那是张三占的,王五也不会把棒子晒那儿了,俩人也不会有今天的这一仗了,可见人心不是一个照一个的。”娘说:“你们说话,我去做饭。”说完,走进灶屋。文杰说:“人的心海底针,本来就很难琢磨了,又隔了一层肚皮,就更难看清楚了。”宋健说:“是女人心海底针,这是一句俗语,意思是说女人的心思难以琢磨,就像五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规劝男人千万不要妄自猜测女人的心思。”

文杰红了脸说:“你不说我不知道是咋地,现在说的不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问题嘛,海底针不是只能用来形容女人的心思的。”欧阳惠萍捧着茶杯出来说:“宋健,今儿个回不回去?”宋健看一眼夕阳说:“回去呀,只是地理的活儿还没干完,明儿个还得来。”文杰说:“来回跑净麻烦,索性把活儿干完了再回去,岂不省事了,还节省了几趟油钱。”二姐说:“你是一定要回去的,不过惠萍妹妹要留下来,我跟她还有好多话没说哩。”欧阳惠萍说:“我也可想留下来,就是放心不下店里,虽说也有两个雇员,也都诚实本分,但她们毕竟不是至亲,我这心中不踏实也是在所难免的,人之常情嘛。”

二姐说:“要是治国在家里,恐怕你的心里就踏实了吧。”宋健似有所悟的说:“怪不得你嚷嚷着要来帮忙收庄稼哩,原来心中有想法啊,只为了讨好治国吧,不过我觉得你这是瞎子点蜡白费灯了。”欧阳惠萍啐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是我嚷嚷着要来吗,还不是你死乞白赖的央求我,说你一个人来怕二姐不待见你,撵你走,又许了我一顿大餐,我这才随你来了,现在你反倒说起我来了,当真就像文杰说的那样了,人的心海底针,又隔了一层肚皮,看不见是黑瓤还是白瓤了。”文杰喜滋滋的说:“我的话不错吧,欧阳惠萍姐姐你就不该跟他一块来。”二姐说:“她要是不来,你咋得叫一声‘欧阳惠萍姐姐’啊。”欧阳惠萍说:“得得得!要么叫欧阳,要么叫姐姐,别弄那么老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来了个日本妞哩!”

娘做好晚饭,不等父亲回来,就叫二姐和文杰陪着欧阳惠萍和宋健吃饭。虽然嘴上没有说一吃过饭宋健和欧阳惠萍就可以回去了,但心里却是这么想的。尽管二姐已经和宋健订了婚,可终归还不是留他在家里住宿的时候。即便外人不说三道四,还是难以排除担忧。当夜幕降临,夜深人静,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到时候岂不是丢脸。我母亲的这种心思,怕四个人中没有哪一个能够真正理解。二姐认为既然人家出了力,就该管人家吃饭,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宋健想着不能白来一趟,最起码应该跟二姐亲热一番。文杰一心想要欧阳惠萍留下来,以便寻找机会打动她的芳心,甚至幻想着跟她耳鬓厮磨的情景了。欧阳惠萍从文杰的目光中读出了他的想法,虽然不喜欢他,却难以说服自己离开这儿。因此这顿饭吃得很是漫长,文杰还拿来了一斤酒,其中一多半由他和宋健喝了,另一小半则进了二姐和欧阳惠萍的肚子里。又因父亲回来了,这顿饭增加了不少时长,直到月亮升起方散。

说了一会儿话,父亲又去劝说张三和王五。让村民们和谐相处,是他这一生的心愿,并为这个心愿一直付出着努力。娘惦记着我临走时对她的请求,掂着月饼水果去了巧儿家。二姐、欧阳惠萍、宋健、文杰围坐在院子里,吃着削去了皮的红富士苹果闲聊。一轮圆月挂在蓝蓝的天空中,整个村庄都被她的温柔包裹了。虽然中秋节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但月亮还是很圆的。一架飞机闪着灯向南飞去,就像一只躲避严寒的大雁。一阵风吹来,身上凉凉的。仲秋的夜晚,是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