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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两个明晃晃的血泡

申有财等众人稍微安静下来,慢条斯理的说:“正好乡里领导在这儿,大队干部和党员也都在这儿,我有几个想法,不知道合不合适,说出来大家拿个主意。第一个,就是这个图书室,现在归大队管理,大队指派专门的管理员,管理员的工资和图书室的管理费用全由大队出,这无形中就增加了大队的财政压力,也增加了村民的负担,村子里有不少议论,我觉得不如把图书室交给学校管理,这样既减轻了大队的负担又使孩子们看书方便了,学校本来就该有图书室嘛。第二个,老李在俺们村里干了一辈子村支书,为村民们做了数不清的好事,德高望重,我希望上级领导早一天将老李的事情调查清楚,给他一个合情合理的说法,然后让他继续担任村支书。俺们村离不开他,他也离不开俺们村。远的不说,就说近的,没有老李,那条柏油路不知还要等到哪一年才会有,没有老李,沙河里的水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变清,对村民来说,这是多大的好事啊,不是好事,是善事,是大善事,这是我的心里话。

“第三个,沙河水是变清了,可村民们吃的水还是苦的,一杯茶半杯锈,严重危害着村民的身体健康,俺们村是全国出了名的偏瘫村,我希望这种情况不要再延续下去了,希望村民能像城里人一样吃上自来水,这是全体村民的愿望和心声,希望上级领导能认真考虑。第四个,我觉得三官庙的建造是有好处的,村民的感情应该有一个寄托的地方,当遇到喜事高兴的时候,当遇到天灾人祸悲伤的时候,有一个诉说的地方,不管有没有用,至少能够使心情变得轻松一些。所以我认为三官庙不但不应该停建,而且还应该加紧建造。至于部分村民的捐款,那是他们出于自愿,出于对信仰的诉求,出于对灵魂的安慰,因此我觉得还是不退还的好,况且即便是退还了,他们也不一定要了。或者把他们召集起来,退与不退,交给他们自己决定,我那儿有捐款人的姓名和钱数,要不下午就把他们请到大队部来吧。书记您也别忙着回去了,到了下午听了他们的意见后再回去吧。”

副书记沉吟了一下说:“这样也好,咱不能光要集中不要民主了,听听老百姓的心声,我们才知道该做啥,怎么做,但是也不能光要民主不要集中了,到最后还得领导拍板,说实在的,我也就是个传话筒。”申有财说:“那是,不要领导,不就成了一盘散沙了吗。我的想法说完了,大家议议吧,书记您也给拿个主意。”话音未落,大家便议论开了,并且很快就达成了一致意见,同意将图书室划给学校,同意召开捐献善款的村民开会,请求上级领导及早给我父亲一个客观公正的说法,请求上级领导关注村民的饮用水安全,请求上级领导批准继续建造三官庙。在这几件事情中,副书记唯一能够做出决定的只有图书室的归属问题,这原本就不是上级领导该管的事情,所以全凭大队里的一干人等决定好了。至于其它三件事情,他没那个权力做主,不过可以把村民的呼声向领导们反映,至于结果如何,只有耐心等待了。

因事先提出了申请,也得到了副书记等人的应允,所以下午召开的捐献善款的村民大会,我父亲就没有去参加。只是作为最大的善款捐献者,缺席了这个大会,不能不让人感到遗憾。不过这个大会最后做出的决定,还是让父亲很欣慰的。他自觉罪孽深重,又无处忏悔,便把赎罪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三官庙上,如果这个大会推翻了他先前致力推行的建造三官庙的主张,那么他就会生不如死了。然而这个决定只是反映了民众的一种心愿,同时建造庙宇也是与大政方针相违背的,因此要想使它变成现实,还需要上级领导的再次默许。不言而喻,这中间还有一些路要走,还有一些功课要做。即便如此,依旧存在着不可把握的变数。好在眼下就是秋收大忙了,即使上级领导不责令停建三官庙,三官庙的建造工作也要因秋忙而不得不暂时中断,故而如果能够在这期间忙里偷闲,将该要做的事情做足做完,那么在秋收之后,还是不影响三官庙的正常施工的。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地里的庄稼全都熟了,秋收的序幕一夜之间就拉开了。往日争着抢着为我家义务劳动的人都远远的躲开了,八九亩地的庄稼全都得由娘、父亲和我来收完。父亲虽然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人,可从来都没有干过重活,又上了年纪,六十多岁的人了,一天下来就累得不想吃饭了。因从小就没有参加过多少农田劳动,所以我的情形和父亲差不多,只是不把疲惫表现出来罢了。娘是最辛苦的,地里的活一个人干的比我和父亲两个人干的都多,回到家里还要做饭洗衣收拾家务,却从没说一句怨言,而且还以她的坚忍鼓舞着父亲和我。父亲不忍心看着娘太过劳累,就打电话给二姐,叫她带着宝宝过来为我们做一日三餐。其实不用父亲打电话,二姐也想着过来帮忙收庄稼,只因等待宋健,他说多找几个人,耽搁了一天,说要来时,接到父亲的电话,倒显得她这个做女儿的不会做女儿了,嘟囔父亲两句,也在情理之中了。

因高中没有秋忙假期,小弟没有回来。梦月一见到我们一家三口下地收庄稼,便过来帮忙了。父亲和娘说什么也不叫梦月帮助我们收庄稼,硬是把她赶走了。晚上她爹老夏就来到了我家,言语之间多有不满。

父亲解释说:“不是看不起孩子,孩子是个好孩子,能过来说说帮忙的话,我和他娘就很知足了,很感激了,可也不能真让孩子帮着干活不是,孩子还小,十六七岁个人,哪干过重活啊,况且你家里还有几亩地哩,也得她帮衬着去干不是,要是你家的庄稼收完了,孩子过来帮着收庄稼,你请放心了,我和他娘绝不说二话。”

老夏说:“俺家里才有几亩地呀,总共还不到三亩地,就算她哥她嫂子不帮着干,我和她娘也干完了。话又说回来,她哥她嫂子也不是不懂事理的人,哪一年不帮我干活啊,你不都看见了,还夸他俩知道啥孝顺哩。俺家里的活,用不着她去干,你和嫂子就随了孩子的心,让她给你们干点活,她心里也好受了不是。这会儿坐在家里,眼巴巴的,饭也不好好的吃,可怜人哩。”

尽管这样,父亲和娘还是没有点头同意让梦月过来帮忙。老夏也没有办法,叹息一声走了,那背影,给人的感觉好无助,好凄凉,又好忧伤。我都觉得父亲和娘的心有点狠了。次日二姐和宋健就到了,同来的还有马强等五六个小伙子,梦月再也没有帮俺家收庄稼的理由核借口了。

二姐等人没来之前,巧儿也不忍心我吃苦受累,有心过来帮我,怎奈母亲手脚不灵便了,不能下地干活了,弟弟宝珠倒是能下地干活了,可那几亩地的庄稼,她和弟弟还有爹爹去收获,却也找不到多少空闲的时间,当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等到二姐和宋健他们来到之后,巧儿才能够真正的安下心来收割自家的庄稼,不过那天下午坐在河岸上歇息时,看着我脸上的汗渍,不无心疼的说:“看你,都晒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