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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发家史

李祺便向他们打听又没有见过玉巧。他们听了李祺的描述,表现出十分厌恶的表情说:“跟俩洋鬼子跑了。哥们,那种女人,不要也罢,净丢咱中国男人的脸。”说完继续前行。李祺以为玉巧这是不辞而别了,心中很不是滋味,琢磨着怎样才能让她不再生出舍他而去的心思。忽然眼前一亮,急忙转身追上那几个青年,向他们面授机宜,并承诺事成之后定有重谢。那几个青年听了他说出的酬金数目,霎那间欣喜若狂,一面欢呼着“发财了”,一面折转身去追赶玉巧。李祺望着他们狂奔而去,心下有说不出的罪恶感,可转而又想:“为了得到心爱的女人,这样做不算过分吧。”

玉巧走出北门口,回头见那几个青年没有尾随过来,便停住了脚步,有心回去接着寻找李祺和云霞,又觉得这是一个离开他们的好机会,不如就此离去,倒省却了许多口舌。忽而又想就这么不辞而别了,总是有点不近人情,枉费了人家救她一回待她一场的恩典了。站在那儿犹豫不决逡巡不前,却发现那几个去而复返的年轻人奔跑而来。想要躲开时已是来不及了,那几个年轻人呼啦一下子就把她围住了。

李祺原本是想上演一次英雄救美,不料那几个年轻人撕毁了口头约定,留下一个联系方式在北门上,将玉巧绑架了,以便索要更多的赎金。李祺万般无奈,只得向他们提供的银行账户上打了一百万元人民币,然后和妹妹云霞在凤凰岛上的一片树林里找到了嘴里塞着毛巾被反绑在一棵树干上的玉巧。玉巧被解救下来之后,被云霞搂抱着嚎啕大哭,然后哽咽着埋怨他们不该为了她花费如此巨大的金钱。就这样,两次救命之恩,像两块沉重的枷锁,死死的套在了玉巧身上。

在为玉巧精心挑选了几身高档衣服和皮鞋之后,李祺开着宝马,载着云霞和玉巧,离开了扬州古城,飞车直奔江滨市。或许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云霞向玉巧讲起了她的家庭。她父亲姓李名善,信奉佛教。她母亲姓云名锦,笃信基督教。两个人常常因为信仰上的分歧发生争执,大有愈演愈烈的态势,都想把对方拉到自己这边来,可到如今谁也没有如愿,于是两个人在情感上便有了嫌隙,通常情况下都是分床而居。为了使父母在心灵上都有所安慰,李祺便随了父亲的姓氏和信仰,云霞则成了母亲的忠实随从。

云霞的祖辈原居何地,作为一个永远都无法破解的谜,被爷爷的父亲带到天堂去了。据当年爷爷说,在新中国成立之前,他被父亲带着,一路乞讨来到江滨市。当时,他才七八岁。为了糊口,他站在街道旁卖报纸,他父亲在码头上做苦力。父子俩居无定所,生活很是艰苦,直到半年后遇到一位好心的老太太,才在她家里安顿下来。这位老太太,一人住着一个高墙深院,正房和东西配房加到一块,总有十多间,看上去古色古香,很是雅致,似乎不是一个平凡人家,只是弄不明白为什么出来进去的只有她一个人,从来没有见过有什么人前来探望她,她也不愿说,更是很少走出大门到街上转悠,似乎把这个世界遗忘了,同时也被这个世界遗忘了,脸上总是很冷淡,心情好像很压抑。爷爷和他父亲住进来以后,很是勤勉,收拾家务,照顾老太太,从来不敢马虎,特别是爷爷带回来的市井故事,给她带来了许多欢乐,因此她的脸上有了笑容,心情开朗了很多。

他们在这里一住就是七八年,爷爷长成了一个半大小伙子,他父亲在换了几个码头后终于在一个小码头上站稳了脚跟,并且还小有建树,成了一个领班,不再靠出卖苦力挣钱了。在这六七年里,开始还定期的交房租,后来就不交了,因为他们和老太太成了一家人,祖孙三代相依为命,继续过着与世无争的平凡惨淡的日子。

当爷爷可以自由的出入每一间房屋后,发现一间房子里有不少藏书,于是就趁闲下来的时候翻看这些藏书,从中学到了很多知识,并且渐渐的在心中树立了一个理想,长大后创办一家报社,记载民间疾苦,传达民众呼声,宣扬真善美,揭露伪恶丑。然而,他的这个理想,与他父亲对他的期望背道而驰,他期望他长大后能够经营船舶运输,他对这一行很了解,知道它能给这个家带来丰厚的利润。父子俩为此各持己见,互不相让,直到解放前夕一个深秋的一天下午才算达成一致。

这天下午,夕阳刚刚隐去,一弯新月就已经挂在了半天空。老太太穿着薄薄的棉衣,坐在放在院子中的圈椅里,把正要出门的父子俩叫到跟前,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孩子啊,因为有了你们,我才多苟延残喘了这几年,在我离开之前,有一些事情我要交代一下。我知道,这几年里,你们一直都有个疑问,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住在这里。这所房子,原是我夫君藏娇的金屋,他是前清一位官员,被乱军杀死了,连同我的孩子们。当时我正在这里会见那个小贱人,逃过个死劫。回到家里,亲眼目睹了尸横遍地血流成河的悲惨景象,伤痛愤怒之下,回到这里亲手掐死了那个小贱人,埋在了现在这把椅子之下。死,我也要坐在那个小贱人的尸骸上死!办完了这里的事情,我哭泣着往家走,远远的看见大门口有兵丁把守,我立刻明白了,我的家已经没有了,于是就不得不又回到这里,从此深入简出,隐姓埋名,过着非人的日子,直到遇见你们,这才有了一些乐趣,享受了一段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我知足了!我知道,我的生命已经不长了,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所以孩子啊,扶我回屋去。”

两个人很是伤心,流着眼泪搀扶着颤巍巍的老太太回到她的卧室,并按她的吩咐帮助她平躺在床上,拉过被子盖住她的身子。她闭目喘息了一会,积蓄了一点力气,睁开浑浊的双眼,用手指指放在床那头的一只已经分辨不出颜色的板箱,然后含糊不清的说:“钥匙。”当爷爷听出这两个字眼时,她好像已经用尽了力气,闭着眼,喘着气,痰音很重,可她的一根手指,仍然指着板箱。爷爷明白了她的意思,从她的枕头下面的席子底下拿出一串钥匙。他常见她从这里拿出钥匙,在手里把玩,然后再放回到原处。爷爷拿着钥匙来到板箱前,打开锁,掀开箱子盖,只见里面除了几件衣服之外,还有两三个大小不等的檀木盒子,每个盒子都用一把同样大小的小巧玲珑的锁锁着。爷爷把这些盒子拿出来,放到老太太的手边,轻声的说:“奶奶,拿来了。”好像怕惊扰了她的梦境似的。老太太没有睁开眼,用干瘪的手指摸着盒子上的锁,示意打开。爷爷一个一个的打开它们,不觉惊呆了,里面全是金银首饰和珠宝玉器,还有一张房契。老太太好像看见了它们放射出来的奇异的光彩,嗅到了它们散发出来的浓郁的芬芳,猛然间红光满面精神矍铄,坐起身子指着它们说:“孙儿啊,把这些东西典卖一些,帮你爹爹实现他的心愿吧!”说完,喉间一声响亮,双目圆睁,瞳孔迅速的扩大,扬着的头颅软软的垂下,气绝身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