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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二姐病了

巧儿娘刚走,巧儿便闻讯赶来了。此时,天色昏暗,已是暮色降临了。我还没在西屋的藤椅里坐下,又急忙走进堂屋,只望着巧儿,不知道该说啥。二姐也从灶屋里走过来了。娘拉着巧儿的手说:“你没和你娘走碰头?”巧儿说:“可能走岔了吧,我是从南路来的。我怕俺娘在这儿闹腾,赶过来看看。”二姐说:“巧儿啊,轻易不来一趟,一会儿吃了饭再走吧,我去做饭去。”说完,回到灶屋继续做饭。娘说:“治军把你小弟宝珠打成那样,我心里很不好受,都是我的错啊,是我没有教育好孩子!”巧儿说:“大娘您可别这么说了,咱村子里,数你会教育孩子了,您看看二姐和治国哥,哪一个不是人品出众啊!治军年龄还小,等长大了就好了。”一语未了,小弟回来了。娘把小弟叫到跟前,扬手就要打他。巧儿忙拦住说:“大娘,您可别打治军了。小孩子家的事儿,属狗皮袜子的,没反正,才打罢架,转眼又到一块玩去了。”又对小弟说:“治军啊,你应该跟宝珠成为好朋友才是啊!”哄劝小弟以后对宝珠好点。娘也这么说。小弟勉强答应了,去灶屋找吃的。

巧儿说:“我该走了,天马上就黑透了,路上一跐一滑的不好走。”娘出言挽留巧儿。二姐也从灶屋里出来,拉住小巧的手,不让他走。见她执意不肯留下,就对我说:“治国,你去送送巧儿,拿上电灯。”我忙去里屋拿了电灯,跟在巧儿身后走出家门。巧儿停住脚步说:“治国哥,你就别送了,我自己走也是一样的。”我说:“那不一样,一个人走和两个人一起走,咋会一样哩!”巧儿说:“随便你好了。”抬腿往南走。我说:“咱走大堤吧,路上光溜,没泥巴。”巧儿说:“大堤上这会儿一个人也没有,还是走庄儿里面吧。”我说:“好吧。”用电灯照着前面的路,送巧儿回家。

巧儿说:“你还是把手电筒关了吧,有了光亮,就只往有光亮的地方走,反而走不快了。”我说:“你这是什么逻辑啊,有了光亮,就知道该往哪儿走,该怎么走,才能走得快啊!”巧儿说:“那不是的,你看,这路这么宽,没有手电筒的光,你的眼前都是一样的,所以你既不挑也不拣,只管迈开步子往前走,这样以来,走的不就快了嘛。”我一想,这话有点道理,就按照她说的,关了手电筒。我们摸索着向前走,不但没有像她说的那样快起来,反而慢了下来。一个夜行人,迈着大步,弄得脚下的泥泞山响,和我们擦肩而过。

巧儿说:“你看人家走多快。哪像你,像才学走路似的,不敢迈步!”我说:“你敢迈步,那你走快啊!”巧儿说:“你以为我不敢啊。”说着,加快了脚步。刚走几步,便一个趔趄,发出一声惊叫。我忙伸手扶她。巧儿已站稳了身子。我说:“小心点!还是走慢点吧,欲速则不达。”巧儿说:“假如,我说的可是假如啊,你不必当真的,假如晓宇的情况发生在咱俩之间,你会不会也像建军一样做个缩头乌龟啊?”我说:“你咋能问这样的问题呢?你这不是在侮辱我的人格吗?你也太小看我了吧!”巧儿说:“你看你这人!我不是说了吗,只是假如。”

我说:“你不要偷换概念,你说的‘假如’,是指‘晓宇的情况发生在咱俩之间’,可不是指‘像建军一样做个缩头乌龟’!”巧儿说:“小声点,也不怕人家听见了!”又说:“你可真是个文化人啊,都整出‘偷换概念’来了。”说着,拐过一个墙角。站在这里,透过厚重的黑幕,能够看见她家院子里的灯光。巧儿停下脚步说:“就到这儿吧,你回家吧。”她的最后一个“吧”字还没有落音,一条狗突然横穿路面,从那边蹿到了这边。巧儿又是一声惊叫,但是没有伸手寻找安全。这时,旁边的一扇大门哗啦一声打开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厉声喝问:“谁?干什么的?”巧儿说:“安爷爷,是我,巧儿。”安爷爷说:“噢,是巧儿啊,赶紧回家吧,刚才你爹还找你哩。”说完,哗啦一声关上大门,把巧儿的“知道了安爷爷,这就回家”挡在了外面。

我关切的问:“你没吓着吧?”巧儿摇摇头说:“没事儿。别说是一条狗,就是你冷不丁的斜刺里窜过来,我也不怕。”我说:“不怕就尖叫了,要是怕,又该咋样啊,大喊救命吗?”巧儿说:“大喊救命还不至于,赶紧逃跑是真的。”我说:“还是先喊救命,然后再拼命地逃跑。”巧儿说:“一边喊救命一边拼命地跑才对。”我说:“一条狗就把你吓成这样了,要是一个人,再拿着明晃晃的匕首,怕是早就吓得两腿发软跑不动了。”巧儿说:“是我胆小,行了吧。只有出没在黑暗中的狗才吓人哩,要是出没在白天里的狗,它还怕我哩!”我说:“白天里的狗也有吓人的啊,像那些仗着人势的狗,吓起人来那才真叫凶哩!”巧儿说:“我说不过你。这会可真送到家啦,我也不跟你客气了,你回去吧。”伸手推开大门。我也转身回家,好一会儿,才听见吱吱呀呀的门响声,又过了好大一会儿,又一阵吱吱呀呀声从身后传来。

二姐病了,头疼发烧流鼻涕,外加咳嗽嗓子疼。田医生又被请来给二姐诊治疾病。人们都说田医生成了我家的御医了。以前,田医生是一介农夫,我父亲指派他去学了医术,又在大队部给他腾出一间房子,让他在那儿坐诊。我小时候没少在他那儿的连椅上被他扎屁股。如今,大队部中的医务室早就荡然无存了。但是田医生并没有失业,他在自个家里开了一个诊所,为村民们治疗一些常见的小疾病。

因是感冒引起的小病,父亲和娘都没有太放在心上,想着吃几天药就好了。田医生也这么说,给二姐抓了三天的药。二姐想到我有病的时候,父亲和娘走马灯似的围着我转,一天不见好就焦虑万分,感觉受到了冷落,冲我发牢骚。我安慰二姐说:“你这病也就是自个不当心着凉感冒了,不碍事,过两天就好了。再说了,不还有我陪着你的嘛。”二姐说:“在这个家里,也就只有你心疼我了。咱大和咱娘,巴不得快点把我嫁出去,好早一天离开他们的眼。治军还是个孩子,就知道疯玩,不知道跟我亲,叫都叫不到跟前来。恐怕还恨我哩,恨我成天价拧他的耳朵。可是你又大了,不好玩了。我真想永远都是七八十来岁,永远都不要长大。”我说:“人总是要长大的。等治军长大了,就该知道跟你亲了。”

二姐说:“可能吧。你说我是嫁人好还是不嫁人好?”我说:“当然是嫁人好了。”二姐说:“你也想我离开这个家啊!”我说:“那我总不能叫你当一辈子老姑娘吧,咱大咱娘也不答应啊!”二姐说:“我不想嫁人,我就想留在这个家里,守你一辈子。治国,你也不要娶媳妇了好不好,也不要去参加工作了,咱俩就守在咱大咱娘身边,孝敬他们,好不好?”我说:“这事儿你得跟咱大咱娘商量去。”二姐说:“跟他们商量啥呀,这是咱俩的事儿,咱俩愿意,他们也管不了,等他们老了,就更管不了了,想管也没那气力了。”见我不吭声,又说:“只是那样太委屈你了。治国,也不知道是咋的了,我就觉得吧离不开你,昨天还梦见你了。”我说:“是吗?我也梦见你了,还听你喊‘别走,抱抱我’。”二姐说:“我说这话了吗?”我说:“我不知道,我好像记得你说了,我还看见你洗澡了呢。”二姐脸一红说:“你竟敢偷看我洗澡,我告诉咱大咱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