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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香魂女1

二姐说:“天啊,咋会是这样哩,幸亏治国没跟她好上。”我说:“净瞎说,谁克谁呀,都是无稽之谈,人的命天注定,该怎么着是一定的。司马宇飞即便不跟巧儿订婚,该出车祸还得出车祸,那是他命中注定的,跟巧儿啥关系啊。”二姐说:“这些话你去跟咱大咱娘说去。”赵菊说:“还叫她不叫啊?”二姐说:“不定好不好哩,还是不叫了吧。”我说:“叫,恁不去叫,我去叫。”二姐说:“那你去叫好了。”我拿退就往外走。二姐说:“你还真去啊!”赵菊说:“让他去吧。咋说他俩也好过一段,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去一趟是对的。”

东方进两口子不像先前那样对我了。巧儿娘说:“治国来啦。”又冲西屋喊:“巧儿啊,治国来跟你说话哩。”巧儿走出西屋,形容憔悴,消瘦不堪。我眼圈一热,鼻子一酸,几乎掉下泪来,恨声道:“我应该早来看你才是啊!”巧儿说:“我的好歹跟你又有啥关系啊,你不来也罢,没人怪你。”巧儿娘说:“恁俩坐下说话吧。”搬了两个凳子放在院子中的太阳下,让我和巧儿坐。东方进吸着烟走出大门。巧儿娘随后也出去了。

我让巧儿坐下说:“你看你如今瘦的,风一刮都能刮跑了,你咋能这样哩,一点都不知道珍惜自己。”巧儿说:“你来是教训我的吗?要是这样,你走吧。”我说:“我哪是教训你呀,我是心疼你,关心你。”巧儿说:“既是这样,那你坐吧,咱俩说说话。”我在凳子上坐下,又不知道该说啥了。巧儿说:“今天的天气好不好?”我说:“好。坐在太阳底下,感觉有点热哩。”巧儿说:“明儿个会是啥天气哩?还能不能有今天的太阳哩?”我说:“应该会有吧。”巧儿说:“一切都是应该怎么样,可往往都是不怎么样。前面的事儿,我们谁都无法预料该怎样,只是往好上去想罢了。有一年一进入十月就下雪了,你还记不记得?”

我说:“记得呀,就是前年的事儿嘛。先是下了两天的雨,接着是雨夹雪,再后来就全是雪了,下了一天一夜,地上厚厚的一层,可真正到了寒冬,又不下雪了,却出奇的冷。”巧儿说:“前年我还在外地没回来哩,我说的不是前年的事儿。”我说:“噢,我想起来了,你说的是咱十来岁那一年。那一年的雪比前年的下得还大,我抓一把雪撒在你头上,你哭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往你头上撒过雪。”巧儿说:“过去的事儿,有时候想起来,感觉可有意思。你今儿个咋想起来跑俺家来了?”我说:“我二姐和赵菊她们打算重新组成个舞蹈队,我想着你在家也没事儿,就过来叫你去参加舞蹈队。”巧儿说:“我现在这个样子,哪有力气去跳舞啊,再说我也不会,还是不去了吧。”我说:“就是因为你现在这种状况,才需要锻炼嘛,跟她们在一起蹦蹦跳跳笑笑,多开心啊!要不了多长时间,你就该吃胖了。”

巧儿说:“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去吧。她们啥时候开始啊?”我说:“就这两天吧。到时候我再来跟你说。你爹娘现在对我好多了,还搬凳子叫我坐哩。”巧儿说:“人总是在变的嘛,俺爹娘也不能一成不变啊。”我说:“那咱俩重新开始好不好?你爹娘应该不会再反对了。”巧儿说:“你别误解了俺爹娘的意思,他们只不过想我有个说话的,不一个人闷着罢了。”我说:“咱可以试探一下嘛。”巧儿说:“行得通就行,行不通就拉倒吗?还是算了吧,跳舞队我也不去了。”我忙说:“你还是先参加跳舞队好了。”巧儿说:“那你别逼我。”我说:“我不逼你。”巧儿说:“到时候我去就是了。”我十分高兴,期待着巧儿恢复原先的美貌。

因一场冬雨,跳舞队被迫解散了几天。二姐趁机将毛衣打好,用剩余的毛线给我打了一个围脖。娘也做好了两双棉鞋,给小弟送去了。父亲按照乡党委政府的指示,在村子里组建了巡逻队。有两个老人因抵挡不住骤然变冷的天气,赫然长逝了,拉到火葬场里火化了,回来装在棺椁里送到地里埋了,地面上依旧是坟头高耸。有人说这个做法,根本就是劳民伤财。不过政策如此,谁也不敢顶风违纪。计划生育工作也开始稳步进行了,该结扎的结扎,该罚款的罚款,一时间有些民众的怨愤极大。

村阅览室也建成了。房舍为两间红砖青瓦的西屋,坐落在大队部的院子里。经过村民推举,村干部商议,产生了两名图书管理员,一名是刚刚高中毕业却未能考上大学又不愿回校复读的张素琴,一名是我。尽管我父亲怕落个以权谋私的骂名,认为我当管理员不太合适,但既然是选举出来的,也就心安理得了。接到任务,我和张素琴走马上任了。先制定了一些规章制度,张贴在墙上。又将书报杂志分门别类,摆在了书架上。等到一切就绪,阅览室就在一片鞭炮声中开张了。有不少村民在一个本子上写下了大名,拿了书报杂志靠着树或院墙根蹲了,一边晒太阳一边读书看报,时而进行一次争论或说笑。

我和张素琴进行了分工。她主要负责借出,以及整理报纸杂志。我的任务是回收借出的书报杂志和整理书籍。张素琴开始还不乐意,说天天都有来借阅书报杂志的,可来归还的人却很少,一两天还碰不见一个哩。后来见我为了追讨过了借阅时间的书报杂志满村子里疯跑,一口回绝了我的调换任务的要求。又说:“你是男子汉嘛,跑跑腿是应当的,俺是小女生,就坐在这儿守着吧。”有些村民,将报纸杂志垫在屁股底下,坐在那儿打牌下大方,完了起身就走,剩下的活儿就是我的了。有时我会因为生气对张素琴说:“你别坐在那儿了,也来帮我收拾一下,也忍心!”张素琴就说:“皇帝老儿也没有白使唤人的,我帮你收拾了,你得给我报酬!”还有些村民,干脆拿报纸当擦屁股纸了。因此,阅览室开张还不到一个星期,报纸就缺少了很多,杂志也少了一部分。尽管他们的名字趴在本子上没有销号,他们也不承认,说我只顾看书忘了给他们销号了。父亲就和干部们商量对策,可商量来商量去,也找不到好的解决办法,只得教育村民凭良心办事儿,爱惜公共财物。开了几场村民大会,情况有所好转了。

天气越来越冷了。十一月初九夜里,落了第一场雪。我和二姐铲了院子中的积雪,又去前院铲雪。娘做好早饭过来,叫我们吃了饭再铲雪。二姐瞅瞅一树梢高的太阳说:“吃了饭雪就该化了,泥巴粘脚,没法跳舞了。早叫俺大把这院子里铺上砖头,嘴上光说好,就是不行动。”娘说:“恁大走的时候,天晴多好,穿一件毛衣就不冷了,没想到忽然间就下了雪,不知道他这会儿啥样儿了,有没有买身棉衣穿上。”二姐说:“俺大又不是傻子,这么冷的天,还不知道买身衣裳穿上啊!再说了,田力也不会眼看着俺大挨冻啊!”娘说:“这倒也是。不知道恁大把事儿办的咋样了,也不往家里打个电话,叫人提心吊胆的!”二姐说:“您就不用搁着挂念了,净耽误我铲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