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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香魂女2

娘说:“叫治国先回去吃饭,他还得去阅览室哩。”二姐说:“谁踏着雪去阅览室啊。即使有人去,也到晌午了,晚去会儿不要紧。”我说:“这会子都在家里忙着铲雪哩,不会有人去。您就别操心了,我自有分寸。”娘说:“看你的分寸拿捏得多好!你不说我还不生气,恁大要不是为了你,哪儿能受这份罪!”二姐说:“说来说去您不还是心疼俺大在外面受罪了,怕俺大受罪,不生养俺姐弟几个多好啊,就您和俺大两个人,哪里还会操心受罪啊!”娘说:“懒得理你。”二姐说:“不理我正好,不理我我还多铲两锨雪哩。”我说:“娘您先回去吧,我和二姐一会儿就铲完了。”娘说:“别太时间长了,饭都凉了。”说完,转身回后院。

我和二姐将一院子的雪都堆积在院子的东南角上,回家吃饭。等再回到前院,地面已经粘脚了。二姐懊恼的说:“看看还咋跳舞!”我说:“太阳晒晒,风再刮刮,到半上午就好了。”正说着,巧儿走进来说:“这会儿没法跳吧。”二姐说:“你不都看到了。”巧儿说:“我也想着没法跳,可刷了锅喂了猪就没啥事可干了,就先跑来了,说说话也是好的。”我说:“我说的没错吧,看这一段你的气色好多了,人也精神了。”巧儿说:“还说哩,我都胖了好几斤了,照这个速度下去,到不了年夜,我一准的成胖猪儿了。”二姐说:“那也不会比你嫂子胖妮儿胖。你看她那一身肉,我看着都嫌累得慌。”我说:“你现在长胖是因为你先前太瘦了,等长到一定程度,就该不长了,跳舞本身就有助于减肥嘛,保持良好的身材。”

二姐说:“你今儿个就别去阅览室了,反正有张素琴在那守着哩,干嘛非得两个人都趴在那儿啊!你在家再教我们别的舞,先前教的我们都会了。”我说:“张素琴又该嘟囔了。”二姐说:“就她小心眼,生怕自个吃亏了,还高中生哩。”巧儿说:“不是小心眼,是一个人太无聊了吧。”二姐说:“哪里就无聊了,大队部里那么多人,借书的还书的忙都忙不过来了。”我说:“就因为忙她才嘟囔哩,一忙心里就该生怨气了。不光是她,人都是这样的。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没人可想就算了,有人可想就该埋怨不来帮忙了,见了面忍不住的就要嘟囔两句。”二姐说:“就你会体谅人。”巧儿说:“你是他姐,还不了解他呀,他向来都是这样的。”这时,赵菊和申梅来到了,见到巧儿,便说:“你今儿个倒来得早了。”巧儿说:“我可算比你们来早一回了。”

赵菊说:“治国咋还没去阅览室啊?”二姐说:“我正说不叫他去了哩,叫他在家再教咱们一些舞。”申梅说:“还教啥舞啊?”赵菊说:“就教街舞吧。”我说:“那不中。街舞都是男孩子跳的,女孩子跳不上来。”二姐说:“你又看不起我们女孩子了。我们女孩子哪一点比男孩子差呀。”赵菊说:“就是,你没听戏里唱的嘛——”拿腔捏调的唱道:“刘大哥讲话理太偏,谁说女子不如男,白天去种地,夜晚来纺棉,不分昼夜辛勤把活干。”巧儿说:“我倒有个主意。”二姐她们问道:“啥主意啊?”巧儿说:“冬天里总会下雪,下了雪地面上一冻一化的就没法跳舞了。我看不如这样,晴天的时候咱们跳舞,雪天的时候咱们就唱戏,唱歌也中。”二姐说:“我还以为是啥好主意哩,却原来是个馊主意!”申梅说:“这主意不馊啊,你看赵菊刚才唱的多好听。反正也没法跳舞,说闲话还不如唱歌唱戏哩。”二姐说:“既然这样,那巧儿先来一段,主意是你出的嘛,你得起个头。”巧儿说:“赵菊起罢头了,接下来该谁了?”二姐说:“该你了。”巧儿说:“那不能你说该谁就该谁了,咱得有个规矩,规矩说该谁才该谁。”二姐说:“你们听听她这话,分明是不愿意唱。她出的仙点子,还光想叫人家唱,又兴起规矩来了,不唱一段啥也说不过去,我是不依,恁俩依不依?”

申梅和赵菊说:“不依!”我说:“巧儿,既然大家的盛情难却,你就唱一段吧。”巧儿红了脸说:“你也来取笑我了!”赵菊说:“这话我倒要问个明白了,你啥意思啊?敢情他该护着你,不叫俺们取笑你才对,恁俩啥关系啊?你若是说得明白,俺们就放过你,若是说得不明白,得加罚!”巧儿的脸更红了,央求说:“好赵菊,你就饶了我吧,改天我请你吃瓜子。”赵菊说:“我是可以饶了你,可申梅不饶啊,二姐也不饶啊!”申梅说:“是啊,我还正糊涂着哩,恁俩到底啥关系啊?”二姐说:“算啦,别难为她了。”赵菊说:“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俺们就放过她,不过你得唱一段。”二姐说:“唱就唱,可是唱啥好哩?”好像她会的很多,其实脑子里一段戏词儿也没有。想了半天,一拍手说:“有了,我就唱一段《穆桂英挂帅》。”清清嗓子,唱了几句,让申梅接着唱。

申梅唱了一段《香魂女》,唱得大家心里都不好受。因戏词里有一句“女儿梦醒一场空”,使巧儿想起我说过的“梦醒满眼空”,又想起跟我于梦中结婚的情景,又想到变成废人的司马宇飞,心中更是悲凄,噼里啪啦落了许多眼泪。赵菊便说:“以后不准再唱这样的戏了,本来是图个欢乐,结果弄得大家都难受,不好!”巧儿说:“我就是这样的,有时候看电视,也会感动得掉眼泪,是申梅唱得太好了。”二姐说:“不管咋说,赵菊说的没错。那么多戏曲,喜庆的也很多,咱以后专拣喜庆的唱。”申梅说:“我好像记得咱们一开始不是讲唱戏的啊。”二姐说:“可不是,都是赵菊和巧儿闹的。不过这个事儿咱今儿个就算说定了,以后逢到下雪的日子,咱们就唱戏。我觉得戏比歌要好听。”申梅说:“你又说起唱戏了,把不住劲了是咋的。”二姐说:“不说戏了。治国,快来教俺们跳街舞。”我说:“等地面干了再教街舞吧,今儿个先教你们排舞,正适合你们集体跳。”二姐说:“也中。”带领着赵菊她们按照我说的站好,随我练习排舞。

不大一会儿,潇湘、晓宇、小兰她们先后来到了,加入到练习排舞的队伍里。娘也因没事儿,过来看二姐她们跳舞,嘴里说着:“真不懒。”又说:“治国啊,过一会儿你去阅览室吧。”二姐就说:“知道啦,再叫他教一遍,就放他走了。”胡大娘拐进来说:“你咋在这儿站着哩呀。年轻真好啊!”娘说:“羡慕了吧,谁叫你早生几十年哩!”胡大年说:“咱俩老太婆别在这儿站着了,怪冷的,找个地方晒暖去。”赵菊说:“胡大娘,跳跳蹦蹦就不冷了,你看我,把大袄都脱了,过来跳一会儿吧。”申梅说:“是啊胡大娘,这舞不光是年轻人能跳,年老人也能跳哩。”胡大娘说:“还是算啦吧。”拉着我娘走了。她俩刚走不久,张素琴就来了,一进院子便说:“我就知道你把我一个人扔那儿搁家里跳舞哩。”我说:“你跑出来了,阅览室岂不是没人了。”张素琴说:“我呆在那儿也没人。煤火炉子灭了,等着你去生煤火哩,干等晚等不去了,屋里阴冷阴冷的,脚手都冻得生疼,跟猫咬的似的。”我说:“你真笨,你不会坐到院子里的太阳底下去。”张素琴说:“你聪明,你去坐去呀,满院子都是雪,经太阳一晒都化成水了,哪里管搁脚啊!”我说:“那你呆这吧。”丢下二姐她们去阅览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