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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遮阳帽1

申梅出嫁那天,父亲、二姐和我以不同的身份都去了,娘留在家里照应施工人员的各种琐碎事情。刘超一家人都是地道的农民,家境还说得过去,房屋也不少,只是有些破旧了。新房是堂屋的西间,墙壁新刷了白灰,顶棚是粘合在一起的几大块红色带花的塑料布,床围子也是同样的塑料布,看上去倒也喜庆。见此情景,二姐替申梅憋屈,觉得她嫁给这样一个人家太不值得了。我就问她嫁给啥样的人家才算值得。二姐只是摇头,并不回答我。

从申梅家回来,见村口围着一群人,我和二姐以及其它人走过去观看,只见人群中间站着母女两人,母亲长得高大白胖,三十五六岁的样子,女儿七八岁的光景,瘦弱但不黑。母女俩都还穿着一身冬衣。一问才知道那女人姓邢,被狠心的丈夫扔到了沟里,一路走到这儿来了,至于她丈夫为啥不要她了,就没人知道了。随后,这个问题也有了答案。老邢忽然间就疯狂了,像被魔鬼驱使着似的,残忍暴戾不堪,却原来是个疯子。人们惊吓得远远的逃避了。二姐也是花容失色,用手拍着胸脯说:“好险,差一点没有被她抓住。好了别看了,咱回家去,一个疯子,啥看头啊,难怪她丈夫不要她了。”我说:“若不是疯子,也就没人看了。”随同二姐回家了。

老邢来到这儿就没再离开,白天在村子里晃悠,靠好心人的施舍充饥,夜晚搂着女儿蜷缩在村外的麦秸朵头睡觉。好的时候与常人一般无二,疯的时候则凶相毕露,不管是啥,像铁锨、抓够、棍棒、砖块等,逮着啥是啥,也不论是大人还是小孩,一个劲的疯撵。手里没有东西也无所谓,只要被她赶上,一准的在那个倒霉的家伙身上留下鲜血淋漓的伤痕。人们总是远远的围着她看,谁也不敢贸然的靠近,天知道下一秒钟她会是什么样子。过了几天,人们发现她有一个特点,不管是好的时候还是疯的时候,只要扔给她一些好吃的吃食,如香喷喷的烤肠或猪肉,她就会对那个慷慨的施舍者露出甜甜的笑,并且像风摆柳似的走向他。开始,那人会惊恐的后退,两股颤颤几欲先走,于是她就会向他招手,浪声浪气的喊他亲亲。如果他对她做出一个让她停止前进的手势,她会立马停下来。人们便不再害怕她了,要是想拿她寻开心,就先扔给她一块猪肉,然后让她做各种动作。也不知是谁先想到了一个让人们更加开心的点子,让她当众脱衣服。她用牙齿咬着肉块,双手飞快的解着衣扣,瞬间便一身白肉的站在人群当中,让怎样便怎样。

这样一来,乐坏了几个光棍汉。赵华便是其中的一个。他是赵菊的小叔,电工赵坤的弟弟。赵坤的母亲死得早,父亲难耐寂寞,从外面领回来一个妇女,带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他就是赵华。赵坤和赵华的关系就是这样,既没有血缘,也没有亲情。三年后,赵华的娘再嫁他人,赵华却留了下来。他长相一般,中等个头,皮肤较黑,两只眼睛就跟用刀利出来的,又细又长,其他就没褒贬了。因无亲无故,又拙嘴笨腮没有能才,不招人待见,没有人张罗着给他说媳妇,便拉起了寡汉,到今年已经四十岁了。

不久,那些和老邢睡过觉的男人开始腻烦她了,觉得不够刺激,因为你这边累得吭吭哧哧的,达到高潮的时候想让她抱抱都不能,她只顾享受自己的美味,压根就没有感觉到你压在她的身上。甚至有人说,跟她干还不如跟狗干哩,狗还知道哼唧两声。又见赵华三番五次的找她,就对他说,你干脆把她领回家妥了,在床上总比在地上舒服。赵华当真把她领回了家里,然后兴高采烈的去割肉,晚上在自个的床上复连把老邢干了十几次,等他累得再也没有力气爬上老邢的身子时,她把割回来的肉也吃完了。蹲在窗外偷听的几个人得出了一个结论:赵华,真神人也!第二天这个结论便传遍了整个村子,“神人”也成了赵华的代名词。

赵华舍不得老邢离开,天天好吃的伺候着她。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女人,当需要的时候,完全可以解除饥渴。既然天天都有好吃的,老邢也不再出去流浪,在他家里安顿下来。虽然她还会发疯,但次数明显的减少了,有时一两个月也不发生一次。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了,到了冬天,老邢生下来一个男孩。开始,人们还私下里议论,说这个孩子还不知道是谁的种呢。可是,后来人们也就不再议论了,因为这孩子越长越像赵华。赵华心里美滋滋的,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这辈子还会儿女双全。

我家的楼房,终于赶在麦收之前完工了。因院子里的地面全部做成了水泥面,二姐再也不用担心雨雪之后得几天不能跳舞了。然而二姐并未因此高兴多长时间。想到申梅已经成为人妇,赵菊不久也要出嫁,就不免怅然若失。小兰和素琴的恋情也大白于天下了。人们想不明白,为啥两个女孩子之间也能产生爱情。素琴娘一想起女儿和小兰在床上缠绵爱抚的情景就禁不住的恶心。这件事被初夏的阳光烘烤着持续发酵。所有人都把跳舞当成了这件丑事的罪魁祸首。父亲和娘也跟着遭人白眼,每日里忍气吞声。二姐再也不敢提跳舞的事了。潇湘和巧儿被父母严令禁止再到我家来。晓宇较为自由,但来我家一次也要躲过人们的视线。

父亲和娘都觉得有必要尽快将二姐嫁出去,怎奈无人给二姐说媒,三位姑父的承诺也迟迟不兑现,整日忧心忡忡。娘便对父亲说:“要不叫莲花到田力那儿去吧,大城市里兴许好些。”父亲忧虑道:“好是好,可是咋跟她说哩。这个节骨眼上叫她去,好像她真做了坏事叫她到外面躲避似的,不但伤害了她,也让那些人更有了诽谤她的由头,不如过一段时间再叫她去。再说了,眼下正收麦,家里也不能没有她,还是等到麦后吧。”娘又说:“叫治国挪到新房子里去住吧,房子盖好了,空着不好。”父亲说:“房子才盖好,潮湿得很,这会子哪里管住人呀,你今儿个是咋的啦,净说些不挨气的话。”娘说:“我这心里不是着急嘛。先前是晓宇和建军那事儿,如今又是素琴和小兰,都和咱家有牵扯,你说这是咋的啦。”父亲说:“可是咱家也没错啊。看电视为了娱乐,跳舞也是为了娱乐,咱家的出发点是好的啊,他们经不住诱惑,愿意那样做,咱又有啥办法啊。”娘说:“话是这么说,可毕竟都是从咱家开始的。你说莲花和治国不会有啥吧。”父亲气恼道:“你可真敢想,他俩是亲姐弟。”娘说:“那小兰和素琴还都是闺女哩。他俩大男大女的,夏天又到了,在一个院子里住着不方便,还是叫治国搬到前面去住吧。以前那两间土房子一盖好,恁娘咋就把咱俩撵进去了。”父亲说:“随便你了。”说完倒头睡觉,不再理会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