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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三姑2

昨夜鸡鸣五更,雨打桐叶声声。帘外谁献殷勤,大地处处光明。或许那雨真的感到了被冷落的孤独和凄凉,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已是阳关灿烂了。雨后的天空,格外的绚丽,既高远又清亮。白云一团一团的,静静地漂浮在那里。桐树叶也换了新颜,沉淀在表面的尘土被冲洗的干干净净,显露出亮丽的色彩。漂亮的公鸡扇动几下翅膀,引颈高歌两声,然后继续追逐低着头觅食的母鸡。虎子在院子里打转,不时的停下来,东张西望一番,似乎在寻找着什么。院子里的地面湿湿的,坑凹处聚集着昨夜的雨水,要不了多久,这些雨水便会被太阳收回到天空中,等待下一次降落下来的时机,只是不知道到那时,它们将要落向哪个地方。二姐从堂屋里出来,低着头,一心一意的玩弄手中的手机。虎子摇着尾巴,走到二姐面前,仰起脸看她。我走进院子,虎子便迎着我跑过来。

二姐抬眼看见我,张嘴又来了一句:“啊哈——”我知道二姐想要说什么,赶紧拦住她的话头说:“别价,你还是不要说了,我这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二姐说:“咋啦?难道我这样说不好吗?”我说:“不是不好,而是很不好,听起来怪怪的,不像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了。”二姐说:“”那从我嘴里说出来的话是啥样的啊?“我说:”嗯——像‘哎呦,李家大少爷’之类的。“二姐爽朗的笑道:”我说你身上是不是长着贱骨头啊,不听带刺的话你这心里就不舒服是咋地!“我说:”也不是这样的,听惯了你说的话,猛然间一改变,感觉不适应,不适应就别扭,别扭就不舒服。“二姐说:”我变了不好啊?“我说:”也不是的。“二姐说:”这也不是的,那也不是的,到底是啥嘛!“我说:”这么说吧,我还是喜欢看你那种骄傲得有点傲慢的神态,这才是我的二姐,这才是咱们李家的女儿!“

二姐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抬起头说:“这东西咋弄啊,还能不能修好?”我说:“不知道,等去接小弟的时候叫人家看看。”二姐说:“郑淑华给你买的吧?”我说:“是的。”二姐说:“她要是知道了刚到你手里就给弄坏了,该生气了。花钱多少都无所谓,主要是一个心情。你不爱惜它,就等于不爱惜她的一片心意。我要是想要,就自个买,不欠人家人情。”我想:“人的尊严到什么时候都不能丢弃!哪怕是在自己最新爱的女人面前!”后悔接受她的手机了。二姐说:“想啥呢?”我哦了一声说:“没啥,咱娘哩?”二姐说:“一大早就出去了。咱大也出去了,不知道都在忙啥,要不咱先吃饭吧。”一语未了,有人推开大门进来,原来是三姑。

三姑嫁给了沙河北面吴庄一个姓吴叫能的男人,因吴能跛脚,既没手艺又无力气,只依靠二亩薄田生活,所以三姑家的日子过得平淡清苦。二十多年来,父亲和娘一直给予三姑家财物上的帮助,到如今已经成了习惯,不管大事小情,三姑一准的来我家寻求支援。三姑今天这么早过来,家中必定又有难以应付的事儿了。果然,三姑见到我和二姐,未及说话,先掉下泪来。我和二姐都不觉心头一沉,忙问三姑出了啥事。三姑抽泣道:“恁大哩?”二姐说:“俺大一早就出去了。到底出啥事了,你说啊,三姑!”三姑更是泣不成声了。我和二姐都十分的着急,可一时又想不出办法安慰她。三姑抽泣了一会,又问:“恁娘哩?”二姐说:“俺娘也出去了,我这就去找。”说着,风风火火的去找娘。我给三姑搬来了小凳子,让她坐。三姑仿佛瘫在小凳子上似的,双手捂住脸,无声的哭泣。我蹲在地上,用手指在地上胡乱的画着。虎子卧在我面前,用尾巴拍打着湿湿的地面。

娘没进大门就焦急的问:“咋啦?咋啦?”三姑喊了一声大嫂,踉踉跄跄的迎过去,一把拉住娘的手,再也说不出话来。娘坐在二姐搬过来的小凳子上说:“咋啦,三妹子,你坐下,有啥事,给大嫂我说说。”三姑拉住娘的手哽咽道:“大嫂,出事儿了。”娘急促的问:“出啥事了?谁出事儿了?”三姑哭道:“你侄子,你大侄子出事儿了。”我和二姐同时惊叫一声,看三姑的情况,文俊肯定出了很不好的大事,不过咋没有听田力说呢,文俊也该打个电话过来啊。估计娘也是这么想的,因为娘问道:“他不是在田力那儿干活吗?出了事儿我咋不知道?是不是你听岔了?”三姑说:“哪里有听岔啊,人都回来了,挺个大肚子,大嫂你说可该咋办啊。”

二姐说:“三姑你把话说明白点,谁挺着大肚子啊,文俊吗?”三姑说:“不是文俊,是那个女的,看样子都快生了。”二姐说:“你是说文俊领回来个女的,怀孕了,快生了,是不是?”三姑说:“是啊。”二姐说:“再没别的事儿了?”三姑说:“没了,就这事儿。”二姐气得笑了。娘也埋怨三姑说:“你看你这个样子,差一点没把我吓死了,多大的事儿啊,值当的你哭成这样儿。”三姑说:“我能不哭嘛,为了给他说媒,我的心都操碎了,好不容易说好了,他又弄个这,人财两空了。”二姐说:“哪里有人财两空啊,他不是给你领回来一个嘛,连孙儿都有了,你该高兴才是啊,却哭成这样儿,我还以为他在工地上出事儿了哩,真会吓人。”娘说:“好了,别埋怨了。既然都这样了,那就给他俩办了吧,那闺女不是没啥意见。”二姐说:“要是有意见,就不会跟着回来了,肯定没意见了。”

三姑说:“那薛庄的那闺女咋办呀?”二姐说:“咋办啥,不愿意了呗,又不兴去俩老婆。”三姑说:“那花的钱哩,下的礼哩,买的衣裳啥东西哩。”娘说:“都不要了,都给人家算啦,都这人家还不一定愿意哩,耽误了人家这几年,说不要就不要了,搁谁谁都恼火。”二姐说:“我说你咋哭真狠,原来是哭钱哩。钱又算个啥,只要有人,还怕挣不到钱,真是的!”三姑说:“那可是一万多哩,光给恁家就借了五千,早知这样,就不花这冤枉钱了。这个不争气的文俊,真是把我坑苦了。”说了又哭。娘说:“那个花钱了,这个不是没花钱,反正都一样,你就别哭了。那女的娘家是哪儿的?”三姑说:“不知道。”娘说:“你可真中,连这都不知道,你就没问问她爹娘啥态度。”三姑说:“昨晚上才回来,哪顾得问了。”二姐说:“你不是没顾上,是没想到,只顾伤心哭哩。”三姑说:“一万多块钱打水漂了,我能不伤心哭嘛。”娘说:“哭又有啥用啊,他俩现在是生米做成了熟饭,你总得给孩子一个交代吧。”三姑说:“啥交代啊?”

娘说:“不管好歹,总得有个仪式吧,也省得在孩子面前落亏欠。”三姑说:“他们爱咋咋地,我不管。”娘说:“这又不是赌气的事儿,你回去跟吴能商量一下,也跟文俊和那闺女说说,看咋办合适,人家既然走进了家门,就是自家人,不能亏待了人家,还要搁在一块儿过日子哩。商量好了,叫文俊或者谁来说一声,该咋办咋办,没有钱我给你拿,好歹把这一张掀过去,也算对得起人家闺女了。”三姑说:“那好吧。俺哥哩?”娘说:“大队部里不是有个阅览室吗,自打素琴跟小兰闹了那么一出,就关门了,现在农闲,又觉得搁在那儿浪费了可惜,想重新开开门,去大队部里商量管理阅览室的人了。”三姑说:“那我就不等俺哥了,我这就回去,商量好了再叫文俊过来。”娘说:“也不急在这一时,吃了饭再回去吧。”让二姐去盛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