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拉的感觉呢?就像是开了好几十亿里的路,一路狂飙,没系安全带,终于碰到了第一个红灯。在认命之余还混有疲倦不堪的宽慰。柯拉,就像两头各有一个洞的皮管,这是一种可怕的感觉,可是也让她想到一个计划。
第二天,来上班的时候,没有人看到她溜进了证物室,那里面有很多带血腥味和强力胶气味的刀子,任何人都可以取用。
在她办公桌旁边已经排上队了。他们全都在等着上一个警探把一个娃娃送回来,任何一个都行。只要把那硅胶面孔往下放,他们两个看起来其实是一样的。
柯拉? 雷诺兹,她可不是傻子,没有人可以随便支使她。
有个警探来了,一边手臂下夹着那个小男孩,另外一边手臂下夹着那个小女孩。那男人把两个娃娃放在桌上,那群人拥了上来,伸手去抓那粉红色硅胶的腿。
没有人知道谁才是真正发狂了的人。
而柯拉,手里握着一支枪,证物号牌还用根绳子吊在枪上,上面还写了案号,她将枪指向那两个娃娃。
“抱起来,”她说,“跟我一起走。”
小男孩只穿了一条白色内裤,屁股上又黑又油,小女孩则是一件白绸衬裙,沾满渍印而变硬了。那个警探一手把两个孩子捞了起来,两个孩子的重量,被他抱在胸前,连同他们的乳环、刺青和阴虱。他们身上大麻的气味,还有从贝蒂人工呼吸教具里流出来的东西的味道。
柯拉挥舞着手枪,和他一起走向办公室的门口。
其他的人跟着她,围着她,柯拉让那个警探由走廊里倒退过去,抱着那小女孩和小男孩经过了督察的办公室,经过了保健室,到了门厅,再到了停车场。在那里,那些警探等着,而柯拉开了她汽车的门锁。
让小男孩和小女孩坐在后座之后,柯拉猛踩油门,让碎石子弹起射向那些人,她还没有穿过由铁链连接的围篱大门之前,你就听到警车鸣笛追了过来。
没有一个人知道柯拉? 雷诺兹准备得这么齐全。贝蒂人工呼吸教具已经在车里,支着一杆猎枪,红头发上绑了一条丝巾,橡皮面孔上架了一副黑色的太阳眼镜。鲜红的嘴唇间叼着一根烟。这个法国女孩子由阴间复活了,被救了起来,用安全带使她的躯干直挺。
那个化为物体的人,现在又变回一个人了。
那些残缺的填充动物,小老虎和成为孤儿的熊与企鹅,全在后车窗前排成一行。那只猫在它们之中,已经在阳光中睡着了。全部都在挥手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