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刚垂头丧气地走了几步，视角的余光便扫见了一个跟上来，并肩行走的身影。
下意识地侧过头，旁边的男生也恰好转过脸，浅褐色的桃花眼好整以暇地注视着她，“喂，你很怕我？”
万万没想到，他会追上来。
更没想到，他追上来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大概是第一次与他走在一起，距离这么近，双腿忽然就如深秋摇坠在树枝的小树叶，颤颤巍巍抖得厉害，而那双狭长的桃花眼里隐约氤氲着一丝戏谑，深浅不一，更让她心慌意乱。
只能掩饰般地别过脸，低下微红的脸小声否认，“没有。”
她的声音很轻，隐在人来人往的嘈杂里几乎听不清楚。
见她低眉垂目的样子，聂斯赫稍隐笑意，也没再刻意捉弄她，顿了顿，突然说道，“初中的时候，你经常去数学老师办公室问题目，我碰到过你好几次。”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楚零愣愣地望向他，温柔的阳光从稀疏的行道树间漏下来，他就走在自己身边，微侧着脸看路边的景致，挺拔的身子，俊逸如艺术品一般的侧脸，眼神飘忽而漫不经心，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透着轻慢的捉摸不定。
如同轻烟薄雾般的虚幻真的走到了现实，好半晌才觉得他大概在解释之前为什么猜测自己补习数学的原因。
她小心翼翼地问，“你……记得我啊？”
男生倏地望向她，极不可微地挑了挑眉，“什么意思？”
“我以为你当时没注意过我……”注意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诧异，她敏感而欲盖弥彰地赶紧补充了一句，“呃，我说的是同学之间的那种注意。”
“楚零。”他却不解地唤她，“你该不会从我们一起打游戏开始才注意到我的吧？”
“啊？”
“不然，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男生的神色淡淡的，却敛去了几分散漫，半开玩笑的语调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较真，“还是说，你觉得我这个人高傲自大，连同班同学都不放在眼里？”
虽然他的态度依然漫不经心，脸上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悦，楚零还是惴惴不安了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咬咬唇，欲言又止地轻声说道，“我只是有点意外。”
意外在这个地方突然遇到他。
意外他会用如此随意而熟稔的态度主动与她交谈。
意外他竟然很早就注意到她。
许久以来，她一直在寂寞光景的边缘失落地追逐他的脚步，偶尔闪过独角戏一般的臆想，也向上天期许过得到他的一丝眷顾，却好像早已对现实妥协。
然而，此时此刻，听到他半真半假的玩笑话，她的心里居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拨云见月一样，心酸的窃喜。
眼看旁边的女生话说一半就莫名发起了呆，聂斯赫迟疑了一下，突然拉住了女生继续无意识往前走的身子，然后在对方仿佛瞬间惊吓到，条件反射的退避中，无奈地收回手，指了指另一个方向，“抱歉，但你似乎走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