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浓换了一套衣服,奶娘把孩子抱了过来。若溪凑过去瞧,只见襁褓里躺着个小小的婴儿,似乎睡醒吃饱了心满意足,正睁着大眼睛悠闲的吐着泡泡。他小小的鼻尖开始爆皮,额头有两道抬头纹,看起来像个小老头。刚出生的孩子怎么这般难看?
司浓却笑着说道:“见他第一面吓了我一跳,还以为生个小猴子呢。她们说了,小孩子刚出生都这样,等过几日撤水爆皮完事就好看了。”
“眼睛很大好像是双眼皮,长得像姐姐。”若溪细细看了一阵说着,“这大嗓门却像极了表哥。”
“脾气也像你表哥,嘴急饿一点都不干,哭得惊天动地手脚乱扑棱。”她一提自个儿子,笑得越发慈爱。
这功夫丫头、婆子把饭菜端了过来,她拉着若溪坐下说道:“我非要拉着你说话,只能委屈你在这将就一口了。”
“我来就是为了看姐姐和孩子,难不成是为了那一口吃的?”若溪听了笑着回道。
再见桌子上摆着满满一桌子的菜,除了四物汤、猪蹄汤,清淡的小菜,还有几样不适合产妇吃的菜,想来是为了她特意加的吧。司浓不用自己喂养孩子,所以只用一些清淡的就好,那些有催奶作用的汤反而不喝。
若溪见她面色苍白,口淡不怎么喝水,便说道:“姐姐一定是寒性体质,生完孩子越发的肠胃虚寒,手脚冰冷,应吃较为温补的食材为好。把麻油鸡去皮去油,加上补品慢慢熬制,撇去上面的浮油再喝能气血双补。”
“原来看大夫的时候就说我是寒性体质,没想到妹妹还懂医理。”她听了笑着回道。
“不过是多看了几本闲书罢了。”若溪忙说着,“我这还有几个动作,若是每天坚持做一遍,对恢复身材有神效。”
但凡是女人有几个不想拥有好身材?司浓怀孕的时候一个劲吃补品,孩子不大倒都让她吸收了。孩子生下来,她的肚子还像五六个月那么大,脸蛋子圆溜溜下巴都出双层了。这副样子连她自己看着都觉得难受,可在月子里又不能节食,眼下心里正闹腾呢。
她听了若溪的话眼睛一亮,忙询问是什么动作。两个人吃过饭,若溪便教了她一套瑜伽,是专门针对产妇恢复设计的,有加速收缩子宫和yin道的效果。司浓认真学了几遍记在心里,决定每天坚持做,要尽快恢复之前窈窕的身材才行。
不多时,刘夫人引着众人回来了,若溪便知道马上要洗三了。只见收生婆婆给炕公、炕母上香叩首拜了三拜。然后端过来一个银盆。
银盆里面盛了大半盆水,有一股槐树叶子和艾叶的味道,丫头又把一切礼仪用品均摆在边上。
收生婆婆把孩子接过去抱在怀里,刘家本家依尊卑长幼依次往盆里添清水,再放钱币。还有往旁边的盆里放金银锞子、纸币银票的,也有人添些桂元、荔枝、红枣之类的喜果。那婆婆嘴巴真是巧,你添什么她都能说出吉利话。你添清水,她说长流水,聪明灵俐;你添些枣儿、桂元、栗子之类的喜果,她便说早儿立子,连生贵子;桂元,桂元,连中三元。
刘府本家和众来宾听了都笑呵呵,若溪笑盈盈地在一旁看热闹,偶尔跟旁边的绿萼轻声说上一两句。
添盆完事,就见婆婆拿起棒槌在盆里一搅,嘴里还念念有词。她说得又快又顺溜,若溪只听见什么哥哥领着弟弟跑,七儿、八儿、歪毛儿、淘气儿,唏哩呼噜都来啦!想来是让产妇再生养的意思。
随后才正式给孩子洗澡,虽然屋子里暖和和,可冷不丁把孩子扒光放到早已经变凉的水里,他还是“哇”的一声哭起来,还手脚乱蹬。
“听听,这哭声多大!一听就是个健壮的小子,将来必定是个能成大器的小伙!”众人听了反而笑着说起来。
若溪见状却心疼起那孩子来,被人团团围住洗冷水澡,这能舒服吗?得亏现在已经四月底,不然孩子非冻病了不可!
婆婆不过是象征性的洗洗,不过从头到脚一处都没落下,洗到哪里都有说辞。
“先洗头,作王侯;后洗腰,一辈倒比一辈高;洗洗蛋,作知县;洗洗沟,做知州。”若溪听见最后两句不由得一囧,不知道若生下女孩该如何说。
又见那婆婆用艾叶球儿点着,以生姜片作托,放在婴儿脑门上,象征性地炙一炙。洗罢,把孩子捆好,用一棵大葱往身上轻轻打三下,随后叫人把葱扔在房顶上。
绿萼见若溪面露疑惑,俯在她耳边解释道:“这是祝愿将来孩子聪明绝顶之意。”
呃,原来是这么解释!若溪闻言不得不佩服劳动人民的智慧,还真是想象丰富。最后婆婆用小镜子往婴儿屁股上一照,说道:“用宝镜,照照腚,白天拉屎黑下净。”若溪闻言真是无语,这洗三还真是雅俗共赏。
然后收生婆婆把娘娘码儿、敬神钱粮连同香根一起请下,送至院中焚化。又用铜筷子夹着炕公、炕母的神码一焚,说道:“炕公、炕母本姓李,大人孩子交给你;多送男,少送女。”
最后,她把灰用红纸一包,压在炕席底下,说是让他永远守在炕头,保佑大人孩子平平安安。
之后收生婆婆笑着给刘夫人等人道喜,刘夫人赶忙吩咐人拿过沉甸甸的荷包,讨个好彩头。这洗三才算是正式结束,那孩子倒也禁折腾,最开始哭了几声眼下竟活泛起来。
司浓毕竟刚生产完三日,众人不方便多在产室盘桓,又说了些吉祥贺喜的话便出去。若溪走在后面,叮嘱司浓好生休养说改日再来瞧她。
众人纷纷告辞,若溪回了侯府一路倒平安无事。
林宜宣护送老太君等人回到侯府,并未进门便驱马去了铺子,一直忙活到晚上才回去。
晚间无人时,他才细细询问起白日里字啊闹市发生的事。听见若溪说到马受惊差点把车掀翻,她们在车里被从这边甩到那边,不由得一皱眉心里后怕起来。
“你没受伤?”他知道若溪必定奋力护住菲虹,即便是晚瑕受了伤她也不会不言语,可是她却偏生对自己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