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福庆公主突然重病?”床上的小女娃脸色死白,赵卿云握了握小女娃冰凉的小手,微微眯了下。
不对,这种感觉不像是一般的生病。
孟皇后神情憔悴,“前些日子就觉得有些不大舒服,以为只是受了风寒,没想一日重过一日,已经两日未开过眼了……”积聚在眼里的泪水落下。
“皇嫂嫂……”
“福庆不久前……才刚刚会绕着小舌喊我娘的……”现在居然就气息恹恹地躺在了床上。
皇上虽然不至于对她有所轻待,但是她毕竟是太皇太后选出的皇后。皇上对太皇太后有所偏见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现下他宠爱刘妃,她是失宠的皇后是事实。在寂寞的岁月里,女儿是她唯一的一丝慰藉。
“皇后,福庆公主该吃药了。”
赵卿云抬眼,眼前的人不着女宫服饰。
孟皇后介绍道:“这是我娘家的姐姐,懂些医理,曾经治好过我的病。这回是特地入宫医治小公主的。”
味道不大对……似乎有符纸的味道。
看向托几上碗中的药水,“这是……”
孟皇后也望向碗中的药水,立刻大惊失色,“符水?宫中最忌讳符水一类的物事!姐姐,你怎么可将民间道家治病的符水带来替公主治病。”
与孟皇后颇为相似的女子也有所惊愕,道:“小公主多方医治,却依然药石无灵。我只是想试试看……”
“姐姐莫非不知宫中禁令,与外间不同吗?倘被奸人借端拨弄,这祸事就不小了!”
一旁的侍女陈迎儿闻言,立刻将符水收了起来。
符水是收起来了,赵卿云起身将离时,再望了一眼孟皇后的姐姐,若有所思。
“为什么是你来?”有所不满地看着大摇大摆直直推门而入的人。
衣着鲜丽的人满脸受伤,戚戚道:“原来十六公主这么不乐意见到我?”
“戚灯染呢?”
“他呀?去追那个以前的师傅了。所以今天就换我来监督你的静心咒了。”自怨自怜的神色很快收起,很自觉地非请自入,觉得口渴,自己斟了茶喝,再看静默的赵卿云,“十六公主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而不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废话实在多!不耐烦地开口打断他:“孟皇后的福庆公主。”
“耶?你也发现是有人下咒吗?”一副赞许似的直点头。
几乎咬牙切齿,“是谁下的咒?”她想把他切成肉片,既然知道还不懂得直奔重点。
“接洽的人是太监郝随,自然郝随的正主儿刘妃脱不了干系。最想坐上后位的是那个蛇蝎女人没错吧。十六公主早就猜到又何必来问我呢?然后,现下戚灯染在追的那个人,就是下咒的道人张天符。除了他,能躲过内宫妨魔驱邪结界下咒的人委实不多。”事情一目了然。
“那孟皇后进宫的姐姐又是怎么回事?”那种感觉生分僵硬,实在不像个人。
“太乙真图。”笑容可掬,“虽然不知道张天符究竟窥探真图到了什么地步,但是掠了人魂魄他一介凡人要做起来还是有难度的,定是借了真图之力。操控人身,违逆了世道,我们终于可以开始等候他的天谴到来了。”最最直接的犯罪证据抓到了。
“不是身为天人的你直接去给他一记天雷,把他解决掉吗?”最好两人同归于尽,反正都是一样为祸人间。
“我是天人,不能杀生的啦,十六公主,你想害我坠入罗刹道吗?其实你比我还合适一剑去解决张天符的,毕竟他还没有直接犯到我。你就不同,还记得这几年老是打扰你好眠的黑衣人吗?放出太乙真图在你手上,让你备受骚扰这么久的这种虚假信息就是他故意传出来的喔。他是想保你皇兄江山的人,你又是会灭世的祸星,想当然尔他想把你除之后快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她直直看着他嘻嘻的脸,有所回想,“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你的感觉总是不怎么的好呢。”他话中有诱她开杀戒的嫌疑。
干笑两声,他当然知道是为了什么,“十六公主想多了。还有其他问题吗?”
她眯了下眼,知道他故意转离了话题,“麟王子,为何你的衣服总是这般显目?”既醒目又扎眼,就像只活生生的金刚鹦鹉,唯恐众人不认得,却离奇地衬他。
“啊?这个问题问得好!”炫耀似的转了一圈,“我这人偏爱热闹……”
“是啊,喜欢得到了非去热闹的地方不可呢。可以麻烦把你嘴边的胭脂擦掉吗?”笑容寒彻彻。
“啊?”转圈圈的身子僵住。
“和元宵灯会时把我们抛到一边自己独自跑去的地方一样对吗?西边的窑子?还是东边的妓舍馆?果然都是很热闹的地方啊。”偷吃忘擦嘴的笨蛋!
“耶?这是误会……天大的误会……”声音不畅得像是狡辩。
这个比人还像人,比公子哥还像公子哥,吃喝玩乐样样行的人,说他是天人下凡只会让人难以相信。实在是很损害神仙在凡人心目中美好肃穆形象的存在。
“我可不想让自己都六根不净的人来监督我,你可以走了,麟王子。”把他推出去,关门,落锁,“三更半夜的,我可不想让人看见误会了。”再补一句,“尤其是和你这样子的人在一起。”
瞪着在鼻尖前合上的门扉。
“这样子”究竟是怎样子?
还有,怎么戚灯染来就不怕误会了?还经常是天露白了才回去,更让人想不误会都不行吧?
“偏心啊,偏心,这无疑就是偏心……”自然不敢喊出来,声音含在喉咙里。
次日早,重病的福庆公主床边被人偷偷地撒上了纸钱,宫内纷说云云有人要诅咒小公主快死。又过了两日,在宫女的尖叫声中,发现了宛若睡梦中死去的小公主冰冷了的身体。
皇上原有四女,却有三名公主早早就夭折,如今连最后一位公主也不幸早夭了。
孟皇后痛不欲生,早知女儿会不治而亡,当初为什么不试一试巫祝呢?虽然会触犯宫规但也是个希望。为了求得安慰,也为了超度小小年纪就不幸夭折的小公主,孟皇后一反常态,请了道家佛门法僧一齐做法事佛会,为女儿往生祈福。
此事却正中刘妃下怀。过后不久,宫中流言很快又再起,说孟皇后与娘家人勾结,违犯宫规禁令,私用符水咒术,现在有大搞****是在诅咒当今圣上。
内侍押班宦官梁从政等人在皇城司审理此案。在宰相章和刘婕妤刘妃的支持下,皇城司逮捕了孟皇后左右侍女宦官三十多人,进行审问。
情势甚不乐观,越演越烈!该死!早知如此,发现不对劲的那个晚上,她就该乘夜先将刘妃的嘴巴给撕了,看她现在还敢不敢造谣生事!
她、她真是蠢!答应戚灯染,不等于所有人也能一起有所悔悟!这个皇宫里的人,早就已经个个杀人不见血了!
“十六公主,十六公主请留步!”
后面传来急急的呼声,她回过头,是章庸,宰相章的独子,不得不应付的人。
敛去脸上在一早听到事态发展后的阴寒,她展开笑容,道:“原来是章公子啊。”
几乎被那夺目的巧盈倩笑震得头脑发昏,脸红得一时无法言语,断断续续地回道:“我是随、随家父来的……”许久未见,美得更加动人心魄了。
“章丞相?”语落,便有人自章庸后面跟了上来。
老者两鬓微有虚白,缓缓恭身,“见过十六公主。十六公主现在是要往皇上在的皇仪殿吗?”
“丞相知道?”
“公主与皇后关系甚好,如今皇后身边的侍女都已供出皇后有咒我朝天子圣安的罪行之实,公主现在自然是急着要去找皇上为皇后求情,不是吗?”
哼,据她所知,不是滥用私刑将那些宦官婢女严加拷打得不成人形,遍体鳞伤,甚至割舌断肢才终于让他们“招供”画押了吗?
“和刘妃联手,屈打成招,章丞相定罪的手段果然不同凡响。”明人不说暗话,官场的虚以委蛇都可以暂且撇下了。
“那些宦官侍女对皇后都甚是忠心,自然会有包庇之嫌,刘妃也只是就事论事,不用刑他们又岂会招供?无论如何,此案已有结论了。皇后既然有罪,自然也就不能再母仪天下了。”
神情一怔,“丞相是说,废后?”
“理所当然。”
“没有转圜的余地?”
“当然……也不是没有。”眸间尽是老谋深算,转向一旁依然痴傻地看着她的章庸,“十六公主现在被封为靖国公主,身份不可同日而语。不知现下是否有心仪的驸马婿爷?”
混蛋!异想天开的老混蛋!在心里诅咒他千万遍,仍是浅笑开口:“丞相不知,皇兄已下旨令本公主至广圣宫斋戒奉佛三年吗?”
“依着圣上对公主的宠爱,只要公主开口也并非不可能。”
似乎终于发现父亲是在暗暗向公主提亲,章庸惊喜过望。
“丞相认为本公主会开这个口吗?”
“十六公主是聪明人,那就要看皇后在公主心中够不够分量了……”
她的笑容敛下,断然道:“不可能!”再怎么心急,她也不会蠢得跳进他准备好的陷阱里。
“公主……”一下子便令章庸坠入人间地狱。
“那好,换个方法。”他也干脆道,“臣下斗胆,向公主求一纸太乙真图。”
她冷笑,“没有的东西,丞相要我如何拿?”三人成虎,偏是没人见过的一纸破图,也能传得如此神乎奇迹,但若真是世间瑰宝,谁又不想得到手?人心呵。
“十六公主不考虑清楚吗?”也收起了如面皮般有礼的生笑,“那好,老夫也正好要去面见圣上禀明此事,十六公主要一道同行吗?”
“不必!”旋身朝另一方向离去。
宰相携此事开始极力要求天子废后。
皇城司没有司法权,皇上又派侍御史董敦逸前去复审。
董敦逸到场一看,所谓的“罪人们”都已经被拷打得没有人形,且气息奄奄,无一人能出声。董敦逸感觉无从录起,有些迟疑。宦官郝随生怕他翻案,立即加以威胁。董敦逸生怕飞来横祸死于非命,只得将原来的口供抄了一遍,交案了事。
罪名终于确立。孟皇后身边亲近宦官侍女无一幸免,养母燕氏、女尼法端、供奉官王坚三人皆被先行处斩。
诏书下,孟皇后“旁惑邪言,阴挟媚道”,废去皇后位。孟氏出居瑶华宫,号“华阳教主、玉清妙静仙师”,法名“冲真”。
废后诏书下达的那一天,天气阴翳异常,乌云滚动,闷雷轰响。
侍御史董敦逸心中有愧,孟皇后居后位六年,期间贤淑有德,深得百姓民心,认为这是天降异兆,于是上奏:“中宫之废,事有所因,情有可察。诏书刚下,风云为之变色,天不欲废后;人为之流涕,是人不欲废后也。愿陛下暂收成命,另命良臣复核此案!臣唯恐冤枉好人得罪天下后世!”
位居高座的天子,只是只手撑额,一副闲适,勾起薄艳的红唇,慢慢问:“卿何以反复无常?”
“皇上……”董敦逸咬牙,他总不能说这件事的背后还有丞相和刘妃,但是十六公主也已找上门来了。是他小看了这个一向不争的公主,不切己则不动,关己则锋芒尽出,从她的言谈举止中,利害关系已经简单明了。假以时日,只要她肯,这个宫闱内权就会是她的囊中物,再加上皇上的宠爱,他董敦逸更是招惹不起。
“行了行了,朕都知道了,你下去吧。”
“皇上!孟皇后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一代贤后啊!”
“朕自然知道。但是,她也无心后位了,朕留她又有何用?”邪魅的面容是不愿强逼人般的轻松。
“皇嫂嫂,皇嫂嫂,你要走了吗?”奔入了空无一人的宫殿,只短短数日,四周却是一片尘埃寂寥。
“卿云啊,我已经不是你的皇嫂嫂了。”落了发,穿上了女尼服,神色苍白,莫名的有离世的气息。
她很想握住皇嫂的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不敢,只能急急问,眼眶微微发红,像要被丢弃的孩子,“皇嫂嫂,你再也不来看卿云吗?”
“看来是不能了。”孟皇后依然柔柔地笑,却不知为何让卿云觉得这笑就像皇嫂嫂的脸般苍白又无力,“福庆已经不在了,我终于也可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卿云,你要好好保重啊……”
她伸出了手,却终于没有握到那已经握着佛珠转身的身影。她只能呆呆地看着一队侍卫将皇嫂嫂送出了宫门。
走了,走了,她走了……她一直一直就把她当成姐姐,像娘一样温柔的姐姐……
她想到了,那时候她还很小很小,是第一次见到皇嫂嫂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她是她的皇嫂,只是防备地看着来人。没想她只是轻抚她的小脑袋,柔柔笑着,“这么可爱的小公主,怎么不把头发梳好呢?”
她的发辫被自己扯得乱七八糟,因为嬷嬷们只求速速了事,她被梳得龇牙咧嘴却依然忍耐到梳好。没想绑得太紧,越忍越疼,她想拆也拆不掉,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她帮她梳发,不同于嬷嬷们的粗手粗脚,很轻很很轻的,她第一次感受到暖得几乎要让人落泪的温柔。
“你,你是谁……”她怯怯地问,几乎怕只是做了午后一场希冀已久的梦。
“我吗?我三天前才和皇上大婚,你可以叫我嫂嫂的。”那笑,就像午后暖暖的日湖秋水。
皇嫂嫂,皇嫂嫂,皇嫂嫂……
她一片混乱,眼眶红得就要落泪。她捂住嘴,用力闭上双眸,克制着自己开始激动的抽息。
宫门传来了尖刻的笑声,“怎么?十六长公主受不了那个女人走了,要哭了吗?”
她狠狠张开眼。刘妃!
“你来这里做什么?”
“前皇后要走,我总要来送送啊。可惜慢了一步,不能好好奚落她,实在可惜。”没有注意到她几欲杀人的眼神,刘妃在宫殿内左看右摸,兴奋得好像这座宫殿已经落入她手中一样。
“你以为皇嫂嫂走了,这座皇后宫就是你的了?”
“当然会是我的!国不可一日无后啊!何况皇上又这么宠爱我!”自信满满的神情,仿佛后位已唾手可得,“等我登上后位,这整个后宫就都是我的了!那个贱人已经去出家当尼姑了,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刘婕妤!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厉声喊出刘妃在宫中的封号。
前所未有的声量,刘妃被吓了一跳,住了嘴,随后又不甘心地开口叫道:“你竟然敢这样对我吼叫!赵卿云,等我登上后位,我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猛地住了嘴,断了声,刘妃的脖子猝不及防地被一只细臂狠狠地勒住,紧得连呼气都不行。
“娘娘!”宫人们大叫,随侍的忠犬郝随立刻要上前拨开赵卿云的手,没想却被一把挥开,飞出几丈远,宫人们都惊呆了,难不成传闻是真的?公主真的有奇宝真图,不然怎会有这样的神力?不敢再上前,奔出去要唤来大内侍卫。
阴寒狠戾得几欲杀人的视线,她狠狠勒住手下的脖颈,一寸寸勒紧,声音冻若寒骨:“刘婕妤,你给本公主听清楚了!先不说你登上后位我也不会怕你,更别说你现在还只是个婕妤!你现在见了本靖国公主也还要下跪行礼,竟然还敢在我面前放肆!”刘妃被勒得无法呼吸面红耳赤,她却依然没有松手的迹象,如金刚铁锢,挣扎不开她的手臂。
“公主!公主!快放手!娘娘要没气了!”侍卫见了是十六长公主,也不敢上前阻止,一干宫侍看了快翻了白眼的刘妃,急得大叫。
一把将刘妃甩在地上,刘妃剧烈地咳嗽着,几乎要咳得破胆。宫侍们都松了一口气,纷纷欲上前。没想,赵卿云又一挪身子,左脚踩上刘妃的腕骨,不重不轻地一踏,“咯哒!”清脆一声。
刘妃破声凄厉尖叫着,痛不欲生。
卿云却只是细声细气地恢复了平静的笑颜,“刘婕妤,这次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让你记着这辈子见了本公主都要低头敬语,千万别再说什么不合本公主意的话,否则就不是像今日断了个手骨这么简单了事了。还有,虽然知道你很有雄心壮志,但是本公主还是忍不住很好心地奉劝你早早死了这条心。本公主现在告诉你!只要本公主还在这宫中一日,你就无登上后位之时!不好意思呵,让你长久以来的美梦就这样破碎了!”
“我!我一定要……”刘妃又愤又痛,浑身发抖,“我一定要皇上好好治你的罪!
“嗯?刘妃,你想说什么?本公主没听清楚。”她弯下头,似要听清楚刘妃究竟要说什么。
绝美的脸庞低了下来,犹带杀气的眼眸阴冷得发出魔魅的光芒,那惊世骇俗的美丽轮廓竟掩盖了一贯的柔美泛出带着锐利的邪气,乍一看下,竟然像、竟然像……
“你!”似乎发现了什么,刘妃惊愕地瞪大了双目。
哼笑一声,踢开她碎了的骨腕,让刘妃没空多想,再一次发出了痛彻心扉的惨叫。
指尖张开,在血光就要由她手落再现的刹那,被人紧紧握住。
“十六公主,不要造杀孽。”不能杀人,否则她的煞气就真的洗不净了。
她看着他许久,终于抽回手,旋身离开,一群宫侍这才敢上前。
她在宫廊中飞奔,几乎失去理智,她只是一直踉跄地向前跑去,像要发泄自己强抑的愤怒、悲伤。然后在尽头看见了那个刚刚阻止了她的人,却依然克制不了地撞进了他怀里,失控地捶打着他的胸口。
他任她打,温温地说着既成的事实:“十六公主,你又何须如此做?你就算杀了刘妃,也改变不了废后的圣旨。”
她却浑然失控地怒吼着:“这就是我生存的皇家内宫!一颗外表装饰得再华丽可口,内里也腐了生蛆的梨子!她就是败坏的蛆虫!我为什么会生在这种地方?戚灯染,这就是你说的命吗?为什么我要生在这种地方?”她终于打累了,转而猛地抱住他的腰,“你说过,我可以用我的异能守着她们的,可是我守不住啊!我答应你不伤人,结果却让刘妃有了可乘之机!我宁愿不生为公主,我只要你们能陪在我身边啊!其他人都死绝了我也不在乎,我只要你们啊!”她紧紧地抱住他,用尽全身力气,“这是最后一次!我绝不容许任何人再伤我重视的人!即使要两手见血,要毁了这天下,我也要守住!”又是愤怒,又是脆弱……
戚灯染的神情凝重了。他终于知道她缺少的是什么了,一直处于她关注的视线中以至于忽略。她洗不清她额间的煞气,是因为她最缺少的,竟然是悲悯天下的大爱。
废后之事还未平息,刘妃就被十六长公主所伤,却奇怪地竟未去找皇上哭诉,只有宫女们窃窃私语着那日十六长公主踩碎刘妃腕骨的狠戾,简直如鬼神上身般,一点也不像平时柔弱似水的公主。
又过了半月,圣旨下,十五崇安公主在下月初一远嫁吐蕃诸部那磕达王子。
宫中又是一片难以平息的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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