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不到她们的话了，眼里全是他，每一个他：骂我的他、救我的他、笑着的他、冷心冷面的他……他不顾危险来救我，他难道没想过自己可能受伤，也许上去了，我不在，他……
“公关目前存在的最严重的问题是串房，不光五百台，一般的公关也有这种现象。客人投诉越来越多，DJ反馈意见卡上平均三张就有一张写着公关串房。温阳，你的培训还需要加强，要增加她们的服务意识……”冷森顿了一下，接着说，“会后到督察部签一张两百元的罚单。以后如果还出现这种情况，我就罚你。”
我冷笑，看我不顺眼想找我茬儿有的是借口，干吗专挑这个最生硬最没有技术含量的。公关串房不是一天两天了，换句话说，从打有这个行业开始，她们就有这种行为。电视里也有啊，某名妓这边陪着高官，隔壁显贵出现了，她又借着添茶倒水跑过去应酬，个别生意好的，一次招待三四个没问题。现在也一样，女孩先坐了房，回头熟客来了，打电话要求过去敬杯酒唱首歌，她能说不去？不去意味着两百元甚至更多的钱就挣不到。人家来上班就是为了赚钱，别讲什么行业要求职业道德，如果她们那么听话那么自律，还能干这个？这二百块钱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是纯粹的莫须有。但我去签，人在屋檐下，何苦跟自己过不去。
冷森倒是一愣，他以为我会拍案而起，至少也要狡辩几句，没想到我这么听话，不太适应了。
白天我去了一家广告公司，那边老总挺欣赏我的，不过公司规模太小，在某住宅楼里的一个三居室，老板看起来也不像有实力的样子，说了工资不会超过两千，并且没有保险和任何福利。我说我考虑一下吧。老板还挺惋惜，问我能不能白天去兼职，反正我整个白天都没事，到她那边上班，晚上到银国也不耽误。时间上她可以给我放宽点。我自问不想为了每月几百块钱给自己活活累死，婉言拒绝。老板更加着急，直接问我愿不愿意包个栏目做。我乍听心喜，这可是比较容易发家致富的路子，不过他们的媒体差点，数字电视娱乐精选频道，三五年内不会成为商家投放的首选。
出了小区，我心情大好，虽然没能成功跳槽，但也证明了我还是有市场的，我美滋滋地给倪琮打电话，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说好的，我出来找工作了，我也不打算在银国干了。坏的就是，鉴于这份工作没能成功，我还要继续干下去。
我跟倪琮又缓过来了，像所有刚刚恋爱的情侣一样，我们的磨合期也算波折重重。不过我们心态不错，能正确面对自己及他人，正确地调整心态，吵归吵，不伤筋动骨，更能起到促进感情的作用。起码我已经同意在年后的某一天去他家看看。也同意了他在正月十五后的某一天到我家里来。不是我想一竿子支那么远，实在是他很忙，不然我想年前就带他回家见见爸妈，让他们放心，更让他们闭嘴，给我一个宁静的好年。可是他接了一个案子，代表某小区居民告一家民营化工厂。化工厂排放的废水，让小区里很多居民出现不同程度的感染症状，还有人得了癌症，虽然不能证明癌症与废水污染有直接关系，但也不能说一点关系没有。
按说这种案子应该很好打——在美国很好打，倪琮却遇到了重重阻碍。居民本来挺愿意作证的，想得到化工厂的赔偿，后来化工厂给挑头的几户人家拿了钱，人心开始动摇，后来又出现了流氓在小区闹事，话里话外威胁居民，如果敢出庭，一定没有好果子吃。老百姓胆子小，更不敢露面了，有些干脆说大过年的，不想惹事。这是倪琮回国后打的第一场官司，信心十足，还看重了里面蕴含的环保民生因素，下了不少力气。谁想到闹成这样。他不想借助家族力量，一个人跑来跑去，人瘦了一大圈，连法拉利也被砸了。我帮不上什么忙，顶多不给捣乱，尽量让他省心，包括主动去找工作，跟他报喜不报忧。
所以我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跟冷森对抗，出什么事对我来说都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