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潼是银国当仁不让的女帝。这一切在金晓柔彻底消失后成为无法改变的定局。我本以为梓潼会感激冷森,就算她不懂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金晓柔走了,她也是受益者。她可以不成为冷森的支持者,起码能不再跟冷森作对。但是我错了。
每一次我发现我错的时候,现实都告诉我不要太天真。是的,对于梓潼来说,她不恨冷森,在某种程度上来看,和冷森达成共识更易于她开展工作。可我忽略了许放,在这场较量中,他才是和冷森同等级的对手。他会允许同盟者背叛吗?梓潼会想不到吗?当他们达成交易的那一天,就已经注定没人可以下船,除非有了胜负,分出高下。在这场战斗中,胜负和高下只有一种判断方法,其中一方彻底出局。
所以在第二天的主任会上,梓潼公然发难,质问冷森为什么要压缩商务,是不是针对某个人,还是因为某个人走了,所以要大家一起陪绑,句句虚构,句句诛心。冷森让她冷静,她反倒发火,站起来嚷:“你这是摆明了不让我们吃饭。少了一层商务,我们就要裁人,再说了外头场子那么多,你这边一搞压缩,女孩人心散了,跑到别处去怎么办?我组里已经有人跟我说不想来上班了,说是银国以后要搞纯量贩,我好说歹说才留住,这部分损失你想过没有?上嘴唇碰下嘴唇,说减就减?”
我看看冷森,动作快过思维,还没想好,人已经站起来,和梓潼面对面:“你尊重一下自己,也尊重一下我们。现在在开会,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她鼻子里哼了一声,轻蔑溢于言表。我脸通红,声音也大了:“梓潼,现在我们探讨的是公司的发展……”“有银国的时候就有我梓潼,你出去问问,服务员也好客人也好,谁不知道我给银国立下的功劳?怎么你来就得过河拆桥?让人寒心啊。要是公司真决定这么做,别人我不知道,我是彻底失望了。”她大摇大摆地走出去,身后一片敬佩目光。其他主任乐得有样学样,留下我和冷森面面相觑,这次会议至此告终。
幸好事先我们已经估计了计划实施的困难程度,我对冷森还有信心,毕竟从之前的种种举措来看,只要是他下定决心想做的事一定会成功。
但是我们想不到梓潼和许放还有杀手锏,以至于小丑女跟我说梓潼要带着她组里全部公关跳槽的时候我还以为她在开玩笑,哪里找我们这么大的场子!哪里有这么高档次的客人!小丑女着急了:“经理,真的,不光是这一组,其他组也有人说要走。”会吗?我狐疑地看着她:“经理,你信不信都好,我觉得你是个好人,所以才告诉你。不管你信不信,千万别让人知道是我说的。”
我找冷森研究,他沉吟了一会儿,让我先出去,不要告诉任何人,不要表现出慌张来,自己关上办公室的门打了一晚上电话。
第二天,有两个人来应聘公关主任,每人手下带来二十名女孩,我惊喜之余更有点扬眉吐气的感觉,恨不得梓潼也在,让她看看没了谁地球也一样转。
很快有人告知了梓潼,她权衡利弊,放弃了跳槽的决定。我更佩服冷森了,这两个人是他找来当演员的,根本不是什么公关主任,连公关都不是。
他明白梓潼这么做无非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达不到目的自然会放弃。梓潼也明白,外面场子说是欢迎主任入场,但光是洗清他们的怀疑——银国店里出来的大主任,你知道她是不是来无间道的,把客人都带走,到时候哭都来不及。梓潼自然也明白,在她没找到接洽的地方时,所谓罢工只是口头上说说罢了。
我以为这件事到此该了结了,他们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人事斗争总有个终点吧!冷森表态,只要他们以后不再闹事,他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还想怎样!梓潼和许放分别表了态,态度还都挺诚恳的。好像是要雨过天晴了。
真会这样吗?看来我还是成熟了,没高兴得太早,没过几天传来消息,许放被叫到总部述职。谁也不知道他对董事局的那帮老头子说了什么,估计也没什么厚道话。问题是,之前述职都是冷森出马的,汇报一下年度计划,展望一下大好趋势,顺便给员工申请一些福利待遇,年年如此。可是,今年……
开头两个月有春节在,业绩明显下滑,没有达到预定的三分之二让董事会大为震怒,加上第三月过去一半,业绩也不理想,老头子们坐不住了,理所当然地认为是领导出了问题,比如贪污,比如不作为,比如是不是该改朝换代了。冷森笑我杞人忧天,该来早晚会来,担心没用,不如做好手头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