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遗落的叶
我的灵魂仿佛被抽空了般，飘飘散散地。回到院门口时，看到梨子和斯林正一人提着一个皮箱。
屋子里所有的花都搬出来了，在太阳底下，花香围绕！我却感觉冷的刺骨。
“你们要走？”我的嗓音颤抖起来，我希望我是在做梦。
“现在就走？”我没有办法相信，更没有办法接受。
“看完奶奶就走！”梨子的声音小的好似亏欠了我几辈子。
我把脸别过去，不愿看到他们这样的神色。
“莫！”这次梨子没有叫我莫宝。她冲上来，紧紧地拥着我，我的手悬在半空中。
眼泪从血红的眼珠子里滚烫地落到她的肩头。
我看着斯林把头低下去，皮箱掉落在地上。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带梨子离开，是我和晨烨的决定，以后，你一个人好好静静，和你爸爸多相处，找回十五年前那些回忆，忘却那些梦，忘记梨子……”
“够了！”我疯狂了起来。
“斯林，你是怕我抢了你的老婆吗？啊？放心吧，你们走吧，我会一个人好好的！”
梨子的哭声渐渐大了起来，他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身子，那是我最喜欢做的动作。
“对不起，我不知道，莫叶，原谅我，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我不知道你这么痛苦，对我的感情这么痛苦！”
我没有理会她们，冲进屋里。
“走吧！”我冲着屋外喊了一句。
爸爸抬头看了我一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继续他的漫画。嘴里自言自语地说着：我的作品应验在我女儿身上！”他苦笑了两声。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我的心开始嘶咧般地疼痛起来。
我觉得这个世界怎么越来越黑暗了，我的眼里看不到光明！昏昏沉沉地倒了下去。
黑暗中，我被那颗经常见到的大树牵着走，一直走，从黑暗走到满是满花的世界，然后那颗大树便不见了踪影。“红焰，我们带别金去哪里？”许言背着冰冷的别金，望着红焰的背影问道。
“去思儿那里！”她答。
把别金放在了离思儿墓地不远的地方，他们把她安葬在思儿的旁边。
红焰的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坟地上，就像那次来看思儿一样。
许言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个，外表看似冷若冰霜，内心却脆弱的女子。
他掏出手巾，递给红焰。红焰接过之后，终于放声地哭了起来，把十几年的委屈，十几年的痛、恨！全部都释放了出来。
他们回到那个小茅屋，红焰坐在门外，许言坐在屋里。
“红焰，吃点东西吧！”
“红焰，你的衣裳我帮你洗了！”
“红焰，进来烤烤火，外面下雪了！”
“红焰，天气渐渐变暖了！”
“红焰，春天快到了，小树都长绿叶了！”
“红焰，你看，桃花开了！”
许言就这么一直叫着，一直叫着，他们的生活，从苍桑的秋，到冰冷的冬，终于迎来了温暖的春。
“红焰，我记得你说过，思儿希望我幸福的活着，快乐的活着，我想，她也希望你快乐，幸福地活着！”许言玩弄着技头的桃花。
红焰静静地发着呆，望着许言。眼角的霜一点一点地溶化。
当我醒来的时候，身边是爸爸焦急的脸。
“晨烨说得没错，你只要长久地和梨子在一起，或者遇到刺激，就会产生昏迷般的幻觉，唉！”爸爸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没有言语，我习惯了所有人的这种表情。
“其实，你不要怪他们，他们都是为了你好，他们想让你离开梨子，希望可以消除……”
“没有用的，”我平静地说着这些话。爸爸的眉头紧紧地锁着。
“莫，爸爸去日本办点事，你好好休息！爸爸马上会回来看你的！”
说完，便匆匆地出门了。我望着门外那个渐渐消失的背影，已经凉透的心，快速地结成了冰。
突然觉得空空的屋子里全是火，我发了狂地把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摔在了地上。全部都走了，全部都抛下了我，全部都丢弃了我。
我在空空的屋子里吼声着，无助地吼叫着。我嘶碎了所有人照片，所有有关他们的东西，全部都斯毁了。
我呆呆地走进每个房间，抚摸着他们曾经留下的温暖。
爸爸房间那张天鹅图，还是静静地贴在那里，白天鹅和黑天鹅的笑似乎在讽刺着我被抛弃。
我狠狠地将它撕了下来，一串蓝色的项链掉落在地上。
我呆了，墙上写着一行字，“如果莫宝可以幸福，我们将用蓝色祝福！”
泪，开始决堤。
我把项链戴在脖子上，黑暗中，蓝色的光同往昔一样耀眼。
我想，我可以一个人过，一个人静静地过。
只是日子越来越远，越来越久，记忆却越来越深刻，有晨烨，有梨子，有斯林，有红焰，有思儿，有那颗大树，有别金有张广……
每天都把这些记忆从脑海中放映一遍，每天屋子里的空气都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我无休止地思念，无休止地做梦，无休止地梦见那些人，死去的过程，相爱的过程，折磨的我体无完肤。
最终在那一晚，我彻底崩溃。
电视里那个女子的声音清脆地响起：下面是今日的新闻！今日一名疑叫：张广的男子，以探监的名义谋害犯人白晨烨！目前已经被拘留……”
我狠狠地瞌在了那透明的玻璃桌角上，鲜血顺着额前那束火红的玫瑰流下……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
阳光已经躲进那昏黄的山脚，我睁开了双眼，一股泥土草的味道。
李奶奶的老房子里，胡同的最深处，我敲着晕晕的头，踉踉呛呛地朝屋外奔去。
“孩子，你回来，去哪里？”奶奶的声音响起，我回过头去。
心立刻软了下去。
“奶奶，您怎么不跟梨子走？”我靠在奶奶的膝盖上，像一只受伤的小猫，无助地寻求着慰藉。
“奶奶老了，不益奔波，梨子来的时候，哭得很伤心，她说对不起我！她哪里知道，你们都是我最爱的孩子们……最爱的孩子们！”
我在奶奶的喃喃自语中，安然地睡着了，耳边响着奶奶的摇蓝曲，我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回到了那个只有一个灵魂一个世界的叶子，无忧无虑的叶子……
“晨烨！”仿佛心底被什么撕扯着。
我起身，黑黑的房子里，没有一个影子。
“奶奶！奶奶”我一遍一遍地呼唤着。
走出屋外，奶奶坐在院门口，没有听到我的呼声。
“奶奶，我们也是爱你的，不管我们走到哪里，都是爱你的！”我在奶奶的额前轻轻一吻。便走进黑暗的夜。
“叶子，叶子，叶子……”我忍住泪水，听着老人一声一声嘶哑的呼唤。
心又被撕碎般的疼痛。
不知几次，在黑夜中穿行，我一步一步地攀爬着，那座我跟梨子共同演绎过天鹅舞的山。山脚那颗小树，有我们曾经说过的台词，有梨子莫名其妙的泪水，和我坚决的背影。
“梨子，你曾经说过，和一个不喜欢也不讨厌的人结婚，也会幸福！那么，你的莫宝最后一次祝你幸福！”
我扶摸着那颗树，我想，它可以替我传达给梨子。
“斯林，我不会怪你们，不会怪你们离开我，你们是在帮我，可你们不知，我已无药可救，我的日子过的像在针尖上走，一天一天，一点一点地疼，血一滴一滴地流，没有办法停止。”
“晨烨，如果说，我爱上的是梨子，那么又好像错了，我不知不觉地看到你心就疼，既然你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那么，我也没什么好等待的了，一个人的日子孤单的可怕，想念一个人的日子寂寞又煎熬。”
脚下的石子被我踩的咯咯响，在黑夜里，格外的刺耳，脖子上蓝色的光，闪熌着。
我一边对着山路说着，一边走着，我想，他们都听得到。
曾经从这里跳下去，想过如果是真的跳下去，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苦笑着，展开双臂。白色的衬衣迎着微冷的风，胡乱地飞舞着。
“再见！虽然你们全部离我而去，但，我会在开满鲜花的天堂，依然爱你们！”
我轻轻闭上双眼，静静享受着死亡来临那一刻。
风，停止了。
有一座叫思心崖的山。
一束蓝光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崖底响起一声轻微的波涛！
今日新闻：凌晨四点，一名女子坠崖，落入崖下的河流中，不幸的是：头部严重地撞击在了河流的石块上，凌晨六点被人发现，现在正在送往人民医院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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