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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头上,一顶小轿横陈。
两个仆人装扮的汉子静立两侧。
见唐修仪提着药匣走来,其中一个忙快步上前,恭声道;“可是回春圣手唐神医?“
“神医不敢当,老夫正是唐修仪。“
唐修仪谦逊道。
“您可来了,我家少主人的情况十分危急,请速上轿。“说话的汉子引唐修仪来到轿边,挑起轿帘,“
救人如救火,唐神医请。“
唐修仪有感情况甚是严重,便不再多言,偏身上轿。
轿起,翩翩而行。透过轿帘,唐修仪看到湾岸上有很多小船,
木架,鱼网整齐排列。往前走,
数十间村屋高低错落。
一些人在屋中进出,来回走动。
“这里是个渔村吧?唐修仪寻思道
,一转念,“看那两名汉子面色焦急,不知患者到底是得了哪种病
症?“
行约半柱香的时间后,轿子落地。
唐修仪出轿,一片枫林中,有座青灰色的古堡屹立于眼前。
古堡门外,石阶边,一个年约三十几岁的秀丽女子在翘首而盼。面有忧色。
“夫人,唐神医到了。“男仆招呼道
。
“太好了。“秀丽女子转忧为喜,迎向唐修仪,道;“先生一路劳苦,本应接风洗尘。奈何外子情势危急
,还望先生莫怪。“
唐修仪摇头。女子说着将其引入古堡之中。
沿着螺旋的阶梯,一路向上,两侧交错出现一个个房间。众多的男女仆役在房间内外收拾整理,
动作井然有序。
因为沒有外窗,走道中略显幽暗
,每隔几米,便插有一对竖蜡照明。
当然,唐修仪只是一走一过,并未有仔细观看。
不多时,秀丽的女主人将唐修仪带入一个药味浓重的房间。
“就是这里。“女主人轻声道。
唐修仪扫视房中,见陈设甚为简陋。除一张木床,一扇木桌,一把木椅,及桌上的几个壶碗,再无它物。
房里有两个人,一个躺在床上,
一个坐在椅中。
当女主人和唐修仪进入,椅中的男人站了起来。
“先生来了。“女主人即时道;“他的
情况怎样?“
男人看了唐修仪一眼,弯了下腰
,然后对女主人摇摇头。
“先生,请您快看看他吧。“女主人悲声道。
唐修仪点头,几步走到床边,待定睛一看,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
这竟是一个与死亡仅有一步之遥的病患,其全身缠满纱布,脸盖方巾,沒有一寸肌肤裸露在外。
但,饶是包裹严密,仍有血脓从身体各处慢慢渗出。
看着病患头部的轮廓,本应凸出的双耳与鼻子竟深深陷下。
凭行医多年的经验,唐修仪已基本认定,这是一个全身被重度烧伤的病患。
他轻轻地揭开病患脸上的方巾,
一张恐怖的脸现了出来。但,事实上,这张脸已完全不能称之为脸,那是一个充满孔洞的骷髅。
唐修仪的手颤了一下,将方巾盖回。
“先生不必为难。“这时女主人说话了,“我们并不是强求,外子到这个份上,已是必死无疑,而我们也只是想让他多活两天。“
“请恕老夫直言,这位病患实已药食无灵。只怕……“唐修仪并未将话说完,代之是一声叹息。
片刻沉寂,女主人道;“先生一路劳顿,还是先休息一下,我们稍后再说。“不知为何,她的声音忽然变的异常冷漠。
“先生,请随我来。“之前那个男人走到唐修仪身边,抬手道。
唐修仪犹豫了一下,点头应允。
他被安置在离病患住处不远的房间。其中摆设亦是极其简陋。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病患怎会如此凄惨?“唐修仪只觉心绪不宁,
在房中来回踱步,思忖道。他本想就此离开,因为确是回天乏术
,就算能托得几天寿命,也只是徒增病患的痛苦。但一种莫名的感觉,让他把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这是为什么?“他凝紧双眉。
午后,出于医生的职责,唐修仪还是给病患,进行了治诊,不仅灌下几副汤药,还为其更换了全身的纱布。
工作一直持续了三个时辰,停手时已是傍晚时分。
唐修仪回到之前休息的房间,几乎脱力,一下瘫倒在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中,房门轻开,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
“什么人?你是谁?“唐修仪茫然问道。但声音却只是停留在喉咙中
,含混不清。
“亲苦你了。我是这里的堡主。“
奇怪的是,这个黑衣人竟听清了他的问话,并做出了回答。
“堡主深夜到来,所为何事?”唐修仪又含混的问了一句。
“我特来至谢。“黑衣人在木椅上坐下,“舍弟月前被人纵火烧伤,我想法设法为其续命,只求他能有片刻清醒,能说出害他之人。在先生之前,我请了另一位与先生齐名的神医,不过,他也只能为舍弟续命,无法让他发声。但先生却做到了,刚刚舍弟居然说话了,虽然只有短短两字,却已是奇迹。“
“哪两个字?“唐修仪声音未变。
“火人。“黑衣人道;“先生医术果然高明,我想请先生留下,聘为专医。聘金多少,先生尽管开口,
我绝不还价。“
“这……。“唐修仪鄂然。
“先生不需速下结论,可三思而定
。“黑衣人道;“好了,今日已晚,
先生疲累,早点休息,明日再走不迟,到时诊金一并附上。“话落
,他飘然站起,缓步走出门外。
唐修仪一片混沌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