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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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谋失第二十五至戒第二十六(1)

谋失第二十五

(亡佚)

戒第二十六

桓公将东游,问于管仲曰:“我游犹东由①转斛,南至琅邪。司马曰,亦先王之游已,何谓也?”管仲对曰:“先王之游也,春出,原农事之不本②者,谓之游;秋出,补人之不足者,谓之夕③。夫师行而粮食其民者,谓之亡;从乐而不反者,谓之荒。先王有游夕之业于人,无荒亡之行于身。”桓公退,再拜命曰:“宝法也!”管仲复于桓公曰:“无翼而飞者,声也;无根而固者,情也;无立而贵者,生也。公亦固情谨声,以严尊生,此谓道之荣。”桓公退,再拜:“请若此言。”管仲复于桓公曰:“任之重者莫如身,涂之畏者莫如口,期而远者莫如年。以重任行畏途,至远期,唯君子乃能矣。”桓公退,再拜之曰:“夫子数以此言者教寡人。”管仲对曰:“滋味动静,生之养也;好恶、喜怒、哀乐,生之变也;聪明当物,生之德也。是故圣人齐滋味而时动静,御正六气之变,禁止声色之淫,邪行亡乎体,违言不存口,静然定生,圣也。仁从中出,义从外作。仁故不以天下为利,义故不以天下为名。仁故不代王,义故七十而致政。是故圣人上德而下功,尊道而贱物。道德当身,故不以物惑。是故身在草茅之中,而无慑意;南面听天下,而无骄色。如此而后可以为天下王。所以谓德者不动而疾④,不相告而知,不为而成,不召而至,是德也。故天不动,四时云下而万物化,君不动,政令陈下而万功成;心不动,四肢耳目使而万物情。寡交多亲,谓之知人。寡事成功,谓之知用。闻一言以贯万物,谓之知道。多言而不当,不如其寡也;博学而不自反,必有邪。孝悌者,仁之祖也;忠信者,交之度⑤也。内不考孝悌,外不正忠信,泽⑥其四经而诵学⑦者,是亡其身者也。”

[注释]

①由:为“轴”。②不本:同“无本”,指生活困难、无本经营。③夕:读作“豫”,巡游。④不动而疾:君主不需要发动而百姓努力做事。⑤度:读“托”,凭借。⑥泽:通“释”,指放弃,离开。⑦诵学:空谈学问。

[译文]

桓公打算向东游,问管仲说:“我这次出巡,希望从东边的转斛起始,到南边的琅邪终结。司马却提出建议说,应该像古代圣王那样出巡。这话是什么意义呢?”管仲答复说:“古代圣王的出巡,在春天出巡,考察百姓在农业事务上从事有什么难处,这称为‘游’;在秋天出巡,补充百姓生活的不够之处,这称为‘夕’;而一大队人马一起出发,享用百姓的粮食的,称为‘亡’;尽情游玩而不愿回朝廷的,则称为‘荒’。古代圣王只有对人民有游、夕的政务,自己一直没有亡、荒的行为。”桓公拜退后说:“这真是珍贵的法度。”管仲又对桓公说:“没有羽毛、翅膀却可以飞上天的,是声音;没有根基却能稳固下来的,是感情;没有地位却尊贵的,是心性。您也应该稳固感情,谨言慎行,以严格守住高贵的心性,这才称为道的弘扬。”桓公告退,又一次拜谢说:“愿意听从这番教诲。”管仲又对桓公说:“承担重任的莫过于身体,历经千险的莫过于口舌,时间长久的莫过于年代。身兼重任,历经艰难,长久坚持,只有君子才能办到。”桓公告退,又一次拜谢管仲说:“您快把关于这方面的意见告诉我吧。”管仲答复说:“饮食作息,是心性的保持;喜好厌恶、欢喜憎怒、喜乐哀愁,是心性的改变;办事聪明,是心性的德行。所以,英明的人总是调理饮食、安排作息,掌握六气的变化,制止声色的侵害,没有奸邪不合适的行为发生,口舌不谈背理之言,安静地稳定心性,这即是圣人。仁从内心发出,义从外表显现。做到仁因此不凭天下夺利,做到义因此不凭天下争名。做到仁因此以道辅君而不替代称王,做到义因此年过七十仍然还政于君。所以圣人以德为上,而以功绩为下;以道为贵,而以物利为贱。道德在身,因此能不受外物的诱引。因此身在草屋之中,而无畏惧的心意;面南管理天下,而无高傲的神情。做到这样才能够称王天下。因此称为有道德,是由于无所发动而百姓奋起,无所言说而百姓理会,无所作为而百姓胜利,无所命令而百姓会集,这即是道德的作用。所以上天不动,而四时运作,万物受感化和教育;君主不动,而政令公布,事事成功;心性不动,而身体发挥作用,万物皆有其情。交游少而亲近的人多,称为识人;做事少而成功多,称为会用;听到一句话就能融会贯通,称为懂规律。说话多而不恰当,不如少说;学识多而不自省,必生邪恶。孝悌是仁爱的根基,诚信是交友的依靠。内心不用孝悌来自省,外行不用诚信来自正,抛弃四项原则来交谈学问,一定会亡失自身。”

桓公明日弋①在廪,管仲,隰朋朝。公望二子,驰弓脱钎②而迎之曰:“今夫鸿鹄,春北而秋南,而不失其时,夫唯有羽翼以通其意于天下乎?今孤之不得意于天下,非皆二子之忧也?”桓公再言,二子不对,桓公曰:“孤既言矣,二子何不对乎?”管仲对曰:“今夫人患劳,而上使不时;人患饥,而上重敛焉;人患死,而上急刑焉。如此而又近有色而远有德,虽鸿鹄之有翼,济大水之有舟楫也,其将若君何?”桓公③然逡遁。管仲曰:“昔先王之理人也,盖人有患劳而上使之以时,则人不患劳也;人患饥而上薄敛焉,则人不患饥矣;人患死而上宽刑焉,则人不患死矣。如此而近有德而远有色,则四封之内视君其犹父母邪!四方之外归君其犹流水乎!”公辍射,援绥而乘。自御,管仲为左,隰朋参乘。斋三日,进二子于祖宫,再拜顿首曰:“孤之闻二子之言也,耳加聪而视加明,于孤不敢独听之,荐之先祖。”管仲、隰朋再拜顿首曰:“如君之王也,此非臣之言也,君之教也。”于是管仲与桓公会盟誓为令曰:“老弱勿刑,参宥而后弊,关幾而不正,市正而不布。山林梁泽,以时禁发而不正也。”草封泽盐④者之归之也,譬若市人。三年教人,四年选贤以为长,五年始兴车践乘。遂南伐楚,傅⑤施城。北伐山戎,出冬⑥与戎叔,布之天下。果三匡天子而九合诸侯。

[注释]

①弋:打猎。②钎:肩上的盔甲。③(cù):恭敬的样子。④草封泽盐:开垦的草堆成了土一样,以在湖海附近煮盐。⑤傅:同“附”,附着,靠近。⑥:“葱”的俗字。

[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