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外铁砚请主子稍后跳下马车便听到主子同郡主说话,知道郡主要同去,便取了用具等着,却不见里头响动。
少年在外面进退两难,不敢问也不敢直接去,瞅着一旁几位哥哥,挤眉弄眼。
马车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僵,少年那一分笑意早已不在,只面色沉静地同她对视着。
她不打算再回避,想要与他明示嚒?突如其来的想法令凤之淩心中猛然一窒。
木然的娇颜忽然莞尔,轻应了一声“好”,垂首去取她包袱里的物件,心道,自己方才在他面前失态实在失策,先不说面对这如玉似的少年说不得决绝之言,就这马车外近身的便有二三十人,横竖也是开不出口来明示的。
再者他这几日伤势又好了些,晚些时候同云霄等人说说加快些行程,今年初夏气候好,撑死了再过一月便可到王府,何必此刻在他面前显露太多情绪横生出枝节。
她转眼极端的神情弄得少年顿感无措,可即便如此,她展开的笑颜还是令他紧绷的心弦缓缓松动下来。
皎儿取出红弩及三支未染毒的弩箭,原本出了青州城便藏在袖中,但元宵那夜换上红衫时未带,也就一直放着。
带上弩箭抬眸却见之前面色沉静幽然的少年此刻一双凤眸正对着自己手中红弩细细打量,便知道他是对这把精致的弩箭有些好奇,一想他那驾“伏虎”如此了得,还会对她的红弩上眼,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凤之淩今日初次见到她的弩机,他曾听云霄说过她有一柄轻巧精致的弩机,泛着锈红色,仅有男子手掌大小,可同时三支弩箭齐发或者连发,她以此弩毒杀了几个杀手来自保退敌,当时便对此弩有些兴趣,却是不便启口相借。
“皎儿去去就回,红弩……迟些再给淩哥哥玩赏。”皎儿心道,这少年似乎十分喜欢机括暗器,若是真喜欢这柄弩箭,等到了王府借他再造一柄好了。
凤之淩未料她会这般说,自那日起,她的话仅止于几句礼节性的问候与回复,对她要将手中之物给自己玩赏倒是有些意外,转念一想,或许她是想起那日险些被伏虎所伤时他惊惧之余引发了内伤,一时忆起了那时的三分亲近吧。
皎儿话一出口见他默不作声却收了看向红弩的视线又转来看自己,不禁暗自懊恼自己失言,当下也不再等他说话,径自下了马车。
初夏正午的阳光灿烂,官道两旁一片翠绿,红黄点缀,山林间色彩斑斓,鸟鸣不绝。
忽而觉得世间如此美好,为何总不由自主的沉着心要去想这些自己无可奈何之事,自己刻意疏远他,原来也只是表面上在回避,心里却是一直在留意他的神情举止,原来是自己没有做到真正的回避。
不同于对凤之清,回避即是回避,即使面对他的温柔或是失落,深感无奈与不忍,却不会每一次面对他的真情流露都如此无奈,就因为凤之淩的孤寂苦愁胜过凤之清,是让自己心痛而不忍伤害的少年嚒,可以不问,却无法不闻?
人本就各有各的造化,他要如何便随他去吧,她心痛她不忍又有何用,无非是他心苦自己陪着辛苦,倒不如做回自己喜欢做的事,将余下与他相对的日子充实的满满无暇操心他人,一如赤灵山上无忧无虑的日子。
“小姐。”铁砚等了已有一会儿,见她下来却只看着一旁翠绿的林子,便小心催促。
皎儿闻言冲着少年莞尔,心道又让他的属下们看了笑话,可比起那日来,今日也算不得甚么了。
有些时候,脸皮要厚些……她可不是这世间柔柔弱弱满脑子清白名节比命大的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