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打算说,你若是不赶时间,一同去城隍庙拿银子,但这话还没说出口,一时间又反应了过来,这样一个女孩,又怎么能跟自己这样一个陌生的男人,出入什么乞丐窝这类的,岂不是玷污了她的名声,但他的脑子,还是欠缺了些考量,地猪儿看着他这般的举动,这心里面忍不住有些好笑的姿态,心想人家随随便便都能摸出那么一张金叶子来,又岂会在乎你这三瓜两枣的散碎银子,这不是自找没趣吗?
这伍姬茹还真有些尴尬,她不知道该不该去接那银子,虽然只有二两多,但是散碎还要加上些铜板的话,还是零星着有不少的,她的兜里面,放几张金叶子容易,但要装这些,却显得有些局促了,更何况,她原本只打算拿出去就没有收回来的准备,但这心里面转念这么一想,你说这样是收吧,自己这兜里面放不下,可要是不收吧,估计这人是不肯善罢甘休,这可如何是好,她这脑海中,有些糊涂,可突然间,也是这么灵机一闪,一个主意计上心来:“这银子,你先拿着,我估摸着你要找人,也不一定立时就能找得到,不如先留着防个身,以免急用,等你找到了,明天下午此时,你再到此地还给我便是,这样可好!”
地猪儿说得对,伍姬茹当然并不是真的想要那什么银子,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能有一样东西能够让不不在乎,那么就是这钱了,或许这还真应了一句话,当钱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也就只能当作摆设了,更何况,过了今天下午,她就得回去了,而且还必须得赶在王城关闭之前,要想再出来,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之所以这般说,无非是想打发他去罢了,既然是出来散心,自然要到处都走走看看,可不能再这儿耽误了全部的光景。
柳寒星那里想到这一层,这江湖人,多半是些耿直肠子,当下就只当作对方是答应了自己,他原本有些轻微尴尬的感觉算是抛弃到了烟消云散,那张脸,又恢复了原本那番冷峻的味道,这样的表情,在伍姬茹的眼中看来,还有几分俊俏的味道,柳寒星的身子,向后退了几步,做了个告辞的手势:“那就这样说定了,明天此时,不见不散!”
说完这话,他穆然间腾空而起,整个人就如同一只飞鸟一般,须臾间已经上了数米之高的屋檐,几个跳跃,已经消失在伍姬茹的视线之中,原本这个女子并没有太过于在意,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说起来自己也就是做了一件江湖上那种急公好义的糊涂事,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可这样的一幕,让她都有些不由得看呆的状况,这飞檐走壁之类的描述,她原本以为只是这书中为了博人眼球的无聊举动,却没有料到,这些东西,居然还在自己的眼前成为真实,不知道怎滴,她这心里面居然开始盘算其明天要怎么混出宫这种看起来有些不可思议的念头来,看样子,钱这种东西,有的时候还是要收回来的。
当然,要是用这种东西做理由,她可不相信能够说服自己的父亲,那个高高在上的燕王,他除了在母后的面前,表现得温情一点,似乎其他场合,都是死板着一张脸,用他的话来说,这是为了维护作为王的尊严,这一点,伍姬茹不知道该要怎么去辩驳他,或许他说得也多,要想驾驭那么多的人,还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如果让她来选的话,这样的位置即便是再高高在上,她也是断然不回去选的,好在是这个问题,压根就不会落在她的头上,至少,还有一个幼小的弟弟,可以帮她避免这个问题。
那,这一刻,她内心想的,是如何能出来,索性干脆就不会去了,一个人在外的生活,她可从来没有经历过,此刻还是白昼,阳光高照,或许这心里面还有几分惬意的感觉,可要是真到了晚上,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感受,更何况,这彻夜不归的事情,要是让父王知道了,可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乱子来,兴许到时候就算是有母后护着,也不知道要挨上什么样的惩罚。
还钱自然是假,但如果能够找他当什么师傅之类的,也学个嗖的一声就窜上房梁这样的本事,那自然也是极好的,说不定到时候兴起,还能来个闯荡江湖,扬名立万的阵势,那也不枉来着世间走上一遭,可也比困在哪皇宫里的日子,潇洒舒坦多了。
这些东西,想归想,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反正脑袋是长在自己的身上,想干嘛还不是就干嘛,但要真的实践起来,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现在也无需为它过多的思量,既然已经出来了,就自然要玩个痛快不是,反正对于长时间关在宫里的伍姬茹来说,这什么东西,都有些稀奇的感觉,什么卖个杂技呀,画个葫芦啊,那猴子打锣,胸口碎大石之类的东东,可算是让她开了眼见了,那,什么是江湖啊,在她的眼中,这种种就是江湖啊,而且还是绝对有趣的哪一种。
这人一旦有了兴致,那就觉得时间过得特别的快,快到有些不察觉,便已经消失了一大段,那原本还高悬在空中的太阳,在一个不经意的转瞬之间,就已经变成了濒临西山的夕阳,虽然光芒淡薄了些,但那约为带着些绯红的阳光,就这般斜落在未化的雪地上,看起来,还有几分诗情画意的感觉,只是微微的有些透露着一种晾意,似乎在提醒这个女孩,是时间该回去了。
虽然一直在乱窜,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什么方向,但王城所在的位置,她还是知道的,毕竟那里的城墙,要远比其他的地方高得多,也显得雄伟得多,这自然是在昭显王室和平民百姓的不同,高墙环绕之下,的确多出了几分威严和安全感,但这无疑也是一道将里面的人隔绝起来,不可轻易愉悦的屏障,在伍姬茹的眼中,她分不清到底是生在这外边好,还是在这里面,更为幸福,但大抵看着那些因为上了年纪而被送出王城的宫女仆人,她们的脸上所流露出的,还是幸福的姿态较多,甚至有的人,是带着泪痕走的。
当然,这和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联,作为王室的一员,就算是出嫁了,也多半是住在这王室之类,还是逃离不了这垛高墙,这说起来,都不知道是她的悲哀还是幸运呢,她这内心所不愿的,却不知道又是多少人削尖了脑袋也想挤进来的地方,哎,算了,与其在这里想这些无用的事情,还不如静下心来想想,该要怎么去面对自己的父王,这偷摸出宫,都差不多有三个时辰的光景了,不出意外的话,此刻,她那威严的父王,此刻多少有些大发雷霆的味道,都不用去看,她这思绪里,也能够猜得到。
也不知道就这般朝着这个方向,走了多久,转过了多少小巷,折过多少的迷途,她这才看见那城门所在的地方,原本以为只是很短的一段距离,却也花费了不少的时光,这双腿,什么时候走过这么多的路,连带着都有些发麻的味道,但既然是自己选的,那说后悔这话,就多少有些不靠谱的味道,只不过,离这城门近了几分,她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的确是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一般来说,在这样的季节,这北国的疆域里,已经有种寒冷的味道,只要不是很赶的人,大抵在这个时候是不会出门的,所以街面之上都应该是一片祥和安静的,鲜有人烟,更别说这王城周围,已经到了快关门的时间了,平时几乎是除了所谓的守卫之外,不应该有丝毫的人存在,连带着这环境都应该是十分的安静才是,可眼下,不愿之处,似乎有一片的嘈杂之声,而且还隐约能够分辨出那种兵器之间撞击所发出的声响,零星的火把,也在不停的闪耀着,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一刻,让伍姬茹有一种害怕的感觉,而且很深沉的那种,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提了提胆子,她轻轻的告诉自己,这只是回家,没有什么好怕的,大不过是父王发现自己私自混出了宫,有些雷霆震怒而已,对于她而言,这样的一幕早已经是预料到的事情,大不了到时候服个软,讨个饶,父王就算是再生气,也不至于拿自己怎么样,她之所以敢这么肯定,是因为这些年来,这样的场景可不是第一次,大抵这做父母的,前世都亏欠了儿女不少,才会有今生这般还债的举动吧。